第757章 羞!羞!羞!你別哭
火,大火,冬天的大火。邊疆的冬天原本是及乾燥的,空氣中的水分子都結成了冰花、霜花附着在樹枝枝條上。
大火襲來,一時間煙霧水霧,距離稍微遠一點的醫療點的醫生們就好似上了蒸鍋。
而距離近一點的前線指揮中心則如上了烤爐,至於在一線的武警、武警消防員、民兵則直接是掛在鐵器上的架子肉。
森林火災相對於化工火災好了許多,這邊的火再大,它總不會爆炸,但難點在於面積太大,滅火材料沒有工業區方便。
當學峰被擡走以後,學峰的老爹走了一路,是流了一路的淚水。
剛強了一輩子的老人,看着兒子滿身的被燙起來的水泡,心疼的直哆嗦。
老頭剛要想看看手術車裡的兒子,就看到沒關緊的門縫裡,兒子的臉上有雙白嫩的小手。
然後又聽到巴音的一番話,老頭裂開豁牙的嘴,淚水、笑容、鼻涕、汗水。
“臭小子,臭小子。”念念叨叨的老頭轉身走了,10年左右的時候,正好是農場最衰敗的時候。
很多人都在鼓吹世界太平,要撤掉這個已經不符合當下和平年代的產物。
原本就已經沒有多少人的農場,更是人心惶惶,年輕人一個一個的尋找出路,離開農場。
特別是年輕姑娘,但凡有點姿色,絕對不會嫁給農場人,結果當大事來臨的時候,一排排扛着鐵鍬把子的農場人和一個個的武警,撒着熱血護住了這個華國的邊疆。
面對災害,有捨身爲國的,也有隻顧小家的,這都沒什麼可非議的,人心畢竟是不同的。
村莊離火災現場太近了,武警不得不擠出人手去幫着老百姓轉移,有人聽到滅火人手不夠,提起家裡的鐵鍬就上了火線,有人一聽大火馬上就來,收拾細軟立馬就跑。
也有呆在家裡死活不走的。
“大娘啊,快走啊,大火現在誰都不能確定是不是能滅了,你在這裡太危險了。”
武警班長說的嘴都起泡了,老太太抱着桌子腿,死活不走,也不說話。
“房子,傢俱國家會賠償的,你快收拾貴重一點的東西,我們幫你搬,行不行,快走吧。”
老太太還是不說話。
武警班長沒轍了,轉頭對戰士們說道:“抱着走,快,來不及了。”
眼看戰士們要抱着她了,老太太嘴一咧,大聲的哭了起來:“我不活了啊,你們不要管我,我不活了啊。”
“到底怎麼回事!”
武警班長氣急了,大聲的呵斥,都什麼時候了,大火馬上就要來了,這老太太還在這裡玩死狗。
好言好語不聽,和聲和氣不理,武警戰士大聲的這麼一呵斥,老太太止住了哭聲,然後看了看武警。
“我三個兒子進山了,他們還沒出來呢!老天啊,怎麼這麼倒黴啊!”
“什麼時候進的山,你確定是三個人嗎?”武警班長頭都快炸了。
“還有一個天殺的皮貨商人,他鼓動我三個兒子去了老林子。”
“快,帶着她先走。”說完,戰士們上手,抱起沒多重的老太太就跑了出去,武警戰士拿起對講機開始彙報。
“報告,老林子有四名羣衆,昨天進入後,還未出來。”
“什麼?進去了四個人?”前線指揮的領導,手都快要捏出血了,真的是火上澆油。
“我帶隊去排查吧!四個人命,不是小事。”
“也只能這樣了,多組織點人,都撒出去,把搜救犬大隊也派上去吧。”
“好!”
人,這個玩意怎麼說呢,有些人有了錢,忽然好像迷失了方向。
吃,要吃的特別,吃的昂貴,什麼稀奇吃什麼。穿,不光要一身一身的奢侈品,還要量產的奢侈品。
然後,東北的紫貂,西北的鹿皮,都成了一些人,一些有錢人的愛好。
有人要,就有人賣,每年的冬天,一羣羣的人就偷偷的進了老林子。
這個老太太家的三個兒子,就是靠着偷獵過生活的,每年的冬天,也不用多進幾次老林子,只要有一次打到稀罕物,好幾年都不用在幹什麼了。
錢來的容易,也就守不住。吃喝嫖賭,也是三個人的最愛了,每年把賣命錢,幾乎全葬送在賭場。
這三兄弟也算是厲害人了,帶着皮貨商進了林子,正好發現一頭冬眠的狗熊,然後直接上手搞死。
殺了對方不說,還在人家的洞裡面喝酒吃肉,就着熊肉幾個人喝的有點上了頭,索性就住在了山洞裡面。
越睡越燥熱,越睡越燥熱,幾個人還以爲吃了熊肉上火了。
結果擡頭一看,外面火光漫天,“跑啊,快跑,林子着火了!”
三兄弟一看,立馬起身就跑,大難來時各自飛,三兄弟一起,都不帶等商人的,直接就跑。
胖子商人走南闖北,見識多,一看外面的大火,“土炮,這時候出去不得燒成烤鴨啊!”
雖然火大,但熊瞎子的山洞夠深,他一點都不害怕,因爲他知道,這種級別的大火,部隊肯定會來。
果不其然,三個人跑出去沒多久,就被薰了回來,商人也不出言奚落,反而不停安慰,“沒事,沒事,你們去探路,沒路咱四個人就先熬着,反走有吃有喝,也彆着急上火的。”
他能賺這三個土炮的賣命錢,還是有道理的。他知道,這個時候要真的惹怒了這兄弟三,他們仨把自己扔火裡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在幾人躺在洞裡面大眼望小眼的時候,警犬搜救大隊進了火場。
一步一步,艱難的尋找,大火的煙氣薰的狗狗都流眼淚了,不停的嗚咽着,咬着訓犬戰士的褲腿要離開。
但是,能走嗎,不能啊。戰士心疼的不停安撫着這個從斷奶就開始在一起的兄弟。
“前方有山洞!”搜尋小隊終於看到了山洞。
“快,喊一聲。”
“有人嗎?快出來!”
“有,有,我們在這裡,快來救救我們啊。”
“親人哪!”山洞裡的四個人連滾帶爬的站在洞口大聲的呼叫。
“快,快,有活人,有活人。”
大樹倒塌的火焰冒着濃烈的濃煙,火星時不時的飛起,
“新兵留下,帶着黑虎,主意觀察情況。其他人跟我上。”帶隊的班長直接下了命令。
三個戰士不要命的往前跑。
他們不知道情況,但眼前如此危險,呆在山洞裡的羣衆到底是不是受傷了,他們也不知道,但,他們知道的是,早點救出來,或許就是一條人命。
跑着,跑着,撲通,帶隊的戰士直接掉進了一個深坑。
這是山洞裡的人挖的陷阱,他們怕晚上來野獸。這種深坑,平日裡也無所謂,但現在這個時候,真的要了命了。
隨着大風吹過,已經燒成木炭的大樹摧古拉朽的倒了下來。
嘭!如同炸彈爆炸一樣,火星四射,落在陷阱中的武警班長躲不能躲,跑沒地方跑,眼睜睜的看着紅彤彤比人粗的木炭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班長!”站在後方的新兵叫的撕心裂肺。但班長沒有一點回應的聲音。
手裡拉着的警犬發現了自己的戰友出了危險,狗狗暴躁的掙脫開新兵,直接朝着火裡跑去。
“黑虎,回來!危險!班長!”新兵戰士直接大哭起來,他不知道,現在要幹什麼,他也不知道能幹什麼,他剛剛下了連隊就被拉上了火場。
狗狗的身上,大火燒起的溫度讓它的毛髮冒出了焦糊的味道,它死命的朝着自己的戰友跑去,嘴裡嗚咽着。
另外兩個戰士也傻眼了,自己的戰友,就在身外一兩米的距離被火焰吞噬了。
“你去救羣衆!我去救班長,快。”說完他二話不說,直接跳進了冒着火的陷阱,防護服在這個時候幾乎就如同一張紙一樣。
“班長,班長!”班長的護目鏡中鮮紅一片,而防護服也出現了破潰。
跳下陷阱的戰士,使出了吃奶的勁,遠出跑的狗狗,站在陷阱邊上狂吠不止,如同再給自己的戰友加油一樣。
推,加油的推,班長的上半身被推了上來,遠處的新兵蛋子咬了咬牙,擦乾了淚水,然後學着老兵們的樣子,不要命的向着陷阱跑了過來。
他在悔恨,他在羞愧,他覺得他不如一條狗。
當班長被送上來的時候,狗狗第一時間咬住了班長的脖子後面的衣服,如同銜着小狗狗一樣,它四肢用力的向後拉,向後拉。
新兵蛋子也來了,兩人一狗眼看着就要把班長拉出來了,結果又從天空中摔了一節燃燒的木頭下來,死死的砸在了新兵蛋子和狗狗的身上。
撲通,沉悶的撲通聲,新兵和狗狗同時被砸,但手裡仍舊緊緊的拉着班長的手,嘴裡仍舊緊緊的咬着班長的衣服。
“小李,黑虎,醒醒啊!醒醒啊!班長!”從陷阱中爬出來的戰士,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淚水就如豆子一樣的往下掉。
“隊長,快,隊長,快,班長和小李被追下的火木砸傷,黑虎也被砸傷了,快啊,他們不行了。”
營救羣衆的戰士一進山洞,看到熊皮看到鹿皮,心頭的火撲都撲不滅,他一看就知道這幾個是偷獵的。
“我草你娘!”戰士恨不得槍斃了這幾個畜生,自己的戰友,自己的夥伴爲了這幾個畜生,現在生死不知。
咬着牙,戰士眼睛都紅了,“走,給我他媽的快走。”
帶着這幾個人的戰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撒在周圍的搜救小隊集中了過來。
鐵血的漢子,看着血肉模糊,疼的不停嗚咽抽搐的狗狗,看着兩位昏迷的戰友,真的,要不是紀律部隊,殺人的心都有了。
就在幾人被搜救成功的消息反饋過去以後,終於,炸藥響了起來,轟!轟!轟!
“哥,哥,咱就打個野物,也用不着用炸彈驅趕咱們啊!”
……
擡着兩位昏迷的戰友,還有一個特殊的夥伴,搜救小隊,加油的朝着火場外面跑。
防護服下的他們,氣憋的都快把肺子跑炸了,但他們不能放棄。
擔架上躺的是他們的戰友,是他們的夥伴。
“歐陽院長,我的兩個重傷士兵馬上就要來了,請您一定要全力以赴啊,我求求您了。”
前線指揮員,摸着一臉的淚水,給歐陽打電話。
“放心,我們絕對全力以赴。”
掛了電話,歐陽直接抄起對講機,“馬上空出兩臺手術間,馬上空出兩臺手術間。
同志們,有兩位重傷的戰士馬上進入醫療點,現在看我們的了。
他們爲了羣衆,不惜犧牲,我們不能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你們從首都進修,從魔都進修,不就是爲了今天,不就是爲了需要你們的人嗎,現在就是你們展現你們技術的時刻了。
同志們,我們一定要全力以赴,必須拿出自己最高的水平,你們能做的到嗎?”
“能!”醫生們怒吼般的回答。
“好,張凡、任麗,快分配好搶救人員,準備搶救。”
“是!”
……
戰士出了火場,防護服都摘不掉,鮮血在高溫下的炙烤,直接如同超級粘合劑一樣,把肉和衣服粘連在一起。
“快,剪開一個口子,這種防護服沒有氧氣瓶,粘連在一起,說不定就會缺氧。”當戰士送進醫療點的時候,醫生們看的心都顫抖了。
心疼,真的心疼,一個個都是好孩子,一個個的都是好漢子,身上,臉上,就如爛瘡一樣,不停的留着黃褐色的液體。
“薛飛!許仙!”
張凡大聲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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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組織人手,給他們其餘受傷的人消毒清創包紮。”
“是。”
“任主任,你帶一組搶救班長,我帶二組搶救小戰士。”
“好!”
醫療組快速的進入了工作狀態。
“還有黑虎,還有黑虎,它是爲了救班長才受傷的,求求你們了,不要放棄它啊,它也是我們的戰友啊,求求你們了。”
另外一個小戰士,抱着黑虎,直接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煙熏火燎下的面孔是那樣的青澀,是那樣的幼稚,就如同在家抱着自己心寵物的大孩子一樣。
黑虎勉強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着傷心落淚的夥伴,輕輕的伸出舌頭,像是安慰年輕的戰士一樣,“羞!羞!羞!我都不哭,你也別哭,別哭。”
舌頭慢慢的,困難的舔着戰士臉上落下來的淚水。
疼,狗狗,疼的舌頭都伸不利索。
從小喜歡狗狗的那朵醫生,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快哭暈過去了。
“這時候,是你哭的時候嗎?快啊,王亞男快給戰士黑虎清創、搶救,那朵,快配合王亞男。”
“是!”
毛髮未損的四個偷獵着瞅着空子就要跑,他們怕啊,看到戰士看到警犬血肉模糊的樣子,他們真的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