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忍不住笑起來:“靠,我還因爲就報社記者不好乾,敢情你這扛機子的也很受難爲……”
“可不是,市長難伺候,書記更難伺候,”電視記者繼續說:“臺裡前些日子接到指示,今後,電視鏡頭裡儘量要避免市長和書記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面裡……”
“我靠,這又是爲嘛?”
“市長年齡比書記大好幾歲,但是,市長顯得年輕,而且,市長看起來比書記英俊瀟灑……”電視記者晃晃腦袋:“書記不樂意了唄!”
“真有道道!”我點點頭,這一年脫離市級領導採訪第一線,變化不少啊。
團拜很快,不到10點就結束了。
也就是說,我寫完稿,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
集體乘車回到市委辦公樓前,大家各自散去。
我騎車剛要走,看見楊哥向辦公樓走去。
今天是大年初一,楊哥幹嘛不回家過年,到辦公樓裡幹嘛?
看着楊哥略微蹣跚的身影,我的心裡充滿了困惑和迷惘。
“楊哥”我忍不住叫了一聲。
楊哥聽見我叫他,停住,回過身來:“小江,有事?”
“你今天是初一,你怎麼不回家?你今天值班?”我問楊哥。
“呵呵……家裡就我一個人,孩子到鄉下他奶奶家過年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悶得慌,還不如到辦公室看看書……”楊哥笑呵呵地說,眼裡閃過一絲寂寞。
確鑿無疑,楊哥沒有和柳月在一起過年,柳月獨自在外地過的年。
爲什麼不和柳月一起去過年?爲什麼兩個人都要忍受這寂寞和孤獨?我忍不住還想問,但是最終沒有出口。
“小江,過完年回來,帶小許到我家來吃頓便飯吧,一年到頭,就這幾天是空閒……”楊哥說。
“行,楊哥,我初五回來,初七上班,那初六,可以嗎?”
“好,初六就初六,咱們到時再見!”楊哥和我伸手告別:“回去帶我向你家裡長輩問好,祝他們新年好!”
“謝謝楊哥!”我騎車離去。
回到報社,寫完稿子,仔細校對完,交上,我要了值班的車,帶着晴兒回到父母家。
大年初一,路上車很少,大雪覆蓋了路面,有些打滑,直到下午5點,纔到家。
司機謝絕了吃晚飯的邀請,趕回報社去。
我和晴兒走進家門。
一進門,按照老家過年的風俗,我在堂屋門前跪下給正在堂屋裡包餃子的爹孃磕頭拜年:“爹,娘,寶寶給你拜年!”
晴兒一見,也忙跟着我跪下,在我屁股後面也說道:“爹,娘,晴兒給您拜年了!”
“俺的兒啊,可回來了!”娘從堂屋裡出來,忙扶起晴兒:“這麼大的雪,俺還以爲你們回不來了,正心裡鬱悶呢,這不,你們回來了……來,晴兒,快進屋,屋裡暖和……”
我和晴兒進屋。
“來,孩子們,咱們這就下餃子,吃晚飯,”娘喜滋滋地對我們說:“俺們就等你們回來呢,這下好了,咱們一家人可以吃團圓飯了……”
爹抽着晴兒送給他的石林煙,樂呵呵地看着晴兒:“晴兒,你給爹的這煙,爹一直不捨得抽,這過年了,你們要回來了,纔拿出來抽!”
“嘻嘻……爹,你抽就是了,別這麼節約……不過,這煙啊,還是少抽的好,能戒掉,最好不過……俺爸爸以前也抽菸,讓俺和俺媽媽監督着,硬是戒掉了……爹,要不,你也戒菸吧,不是不捨得買菸給你抽,是爲了你的身體健康……”
“嗯……”爹點點頭:“晴兒說的話爹聽,過完年,爹就開始戒菸,先把老旱菸戒掉,抽完這些石林,也戒掉……”
“嘻嘻……爹真好!”晴兒誇獎爹。
晴兒一誇,爹倒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來去幫娘做飯去了。
吃過晚飯,一家人圍着火盆,熱熱鬧鬧聊天。
娘掏出2個紅包分別遞給我和晴兒:“寶寶,晴兒,這是娘給你們的壓歲錢,拿着!”
“娘,俺都這麼大了,都領工資了,還要什麼壓歲錢呢,不要了!”晴兒推辭了下。
“聽話,孩子,你們再大,在娘眼裡,都是孩子!”娘堅持道。
“那謝謝娘!”晴兒和我接過紅包。
“寶寶,明天你和晴兒去晴兒爸爸媽媽家去看看,這初二回孃家,是咱這裡的風俗,晴兒雖然還沒有過門,但是這初一是在咱家過的,這初二,你就帶晴兒去走一趟……”爹說。
“哎好!”我點頭答應着。
第二天,我帶晴兒去了鎮上她爸爸媽媽家。
在晴兒家,晴兒的媽媽也分別給了我和晴兒一個紅包,壓歲錢。
“媽,我都這麼大了,就不要壓歲錢了吧?”我像晴兒一樣推辭道。
“那怎麼行,你們再大,在爸媽眼裡,都還是孩子,這壓歲錢,是不能少的!”晴兒媽媽和我娘一樣的態度。
我心頭一熱,是啊,孩子再大,在父母眼裡,永遠都是孩子,無論走到哪裡,永遠都牽動着父母的心。
父母之愛,永遠是最偉大最無私最純潔的愛!
我和晴兒在老家呆了幾天,初五回到了江海。
初六的中午,我和晴兒應邀到楊哥家去吃便飯。
在家過年的幾天裡,我和晴兒始終形影不離,無論是出去給老師拜年還是參加同學聚會,無論是走親訪友還是本家拜訪。
晴兒儼然就是我的法定媳婦,鄉里親戚和本家都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爲了,在他們眼裡,既然訂了親,就是合法夫妻。
參加同學聚會,同學們見到我們倆,無論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紛紛露出羨慕的神情。
“早就看出你倆上高中時候就眉來眼去的,沒想到你倆還真成了……”
“一個是團支書,一個是班長,珠聯璧合啊,恭喜……”
“老班長,老支書,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一起考上大學,一起在江海蔘加工作,還都是吃的公家飯,嘖嘖……”
大家對我們倆都給予了各種恭喜和祝福。
晴兒對此很滿意,對大家的恭喜表示了高度的感謝,代表我邀請大家方便的時候進程玩耍。
班主任秦老師尤爲感慨,對我和晴兒說:“咱們鄉里的高級中學,一年考不了幾個大學生,我們班那年就考了你和晴兒兩個本科生,那年全校也才考了4個……你們倆是我的驕傲,是咱們全班同學的驕傲,是咱們鄉高級中學的驕傲,你們一定要爭氣,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總之,好好幹,在江海混出個眉目來……”
老師的話語重心長,我和晴兒鄭重點頭。
在老家的幾天,是我和晴兒最放鬆最輕鬆地幾天,工作上的事情可以什麼都不想,每天除了吃就是玩。
我始終秉承着柳月的一句話:拼命工作拼命玩。工作就是工作,就要全身心投入,玩就是玩,同樣也要全身心投入。
回到江海的那天,我告訴晴兒去楊哥家吃飯的事情,本以爲晴兒會有些顧慮,不曾想晴兒一口應承,痛快答應。
“像楊哥這麼大的官,能看得起咱這樣的農家子弟,請咱們去他家裡吃飯,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足見楊哥對你的好感和重視,我呢,就跟着你沾光了,去看看大官家裡是啥樣子!”去楊哥家的路上,晴兒笑嘻嘻地對我說。
其實,我知道,晴兒除了這個原因,恐怕還是因爲楊哥和柳月的關係,她很想知道楊哥和柳月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晴兒之所以如此關注這一點,無疑是因爲我和柳月。
我覺得,晴兒現在心裡應該是很矛盾,她對柳月沒有惡感,甚至有好感,但是,那是建立在柳月和楊哥在一起的基礎上,建立在不會對她再構成威脅的基礎上,一旦她要是發覺柳月對她的愛情構成巨大威脅,恐怕她就不會這麼想了。
無論一個人多麼高尚,在愛情方面,永遠是自私的。
楊哥家住在市委家屬院中區市委組織部家屬樓,2樓的一個單元。楊哥年前就把地址給我了。
“這麼大的官,幹嘛不住小洋樓?”晴兒邊跟着我爬樓梯邊嘟噥道。
“市委的幹部,只有副地級以上的纔可以住別墅,縣級幹部不可以住的!”我給晴兒解釋。
那個時代,沒有房改之說,大家住的房子都是公房,公家分配的。
到了楊哥家門口,我和晴兒稍微站住,喘了口氣,然後我敲門。
敲門的時候,我心裡有些緊張,我不知道進了門會看到什麼。
看看晴兒的神情,她也同樣有些緊張,或許,她和我想的一樣。
“來了!”伴隨着楊哥的聲音,門開了,楊哥圍着圍裙站在門口。
“楊哥過年好!”晴兒主動和楊哥打招呼。
“呵呵……小許同志過年好,來,小江,小許,屋裡坐!”楊哥盛情邀請我們進去。
楊哥家面積不小,客廳很大,客廳裡擺放着一臺24英寸的大彩電,除此之外,其他的擺設看不出什麼豪華和高級,極其普通。
在客廳的側面牆壁,掛着一個相框,相框裡一張黑白照片,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默默地注視着這個家。
無疑,這就是楊哥故去的前妻。
看着楊哥前妻的遺照,我心裡突然一陣悽然。
“你們坐,茶几上有水果和糖塊,自己拿,自己吃,到了我這裡,不要客氣,當自己家!”楊哥說着又進了廚房:“我這就快忙乎好了,這就行了……”
我和晴兒環顧室內,家裡只有楊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