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的人那麼多,也不差我一個。”這句話是陸語瑄在R大院辦會議室裡聽到的,在國慶放假的前一天,從一位黨員口中說出來的。當時陸語瑄回頭很仔細地看了眼說話的那個人,一直到回家的路上這句話仍在她腦中迴響。她想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看過人民紀念碑前的祭奠,以國之名的祭奠提醒着吾輩,我們的先輩爲了當今的國泰民安曾是那麼的義無反顧一往無前,只爲他們期盼的明天,它是民族的氣節與信仰。
晚上陸語瑄把這件事跟沈向陽說了,沈向陽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後對她說道:“瑄瑄,時代背景造就不同的思想和價值觀,但無論哪個時代都叫不醒裝睡的人。”後面的話沈向陽沒說陸語瑄也都明白,《那年那兔那些事》在網上火起來後,看哭了很多很多人也激勵了很多很多人,但是總有那麼一小部分人發出不和諧的聲音,追根究底也還是沈向陽說的那句話,所幸這樣的人只是少數。
國慶陸語瑄和沈向陽去了陸語瑄外公那,平時陸語瑄經常跟着沈向陽回M市陪陪幾家長輩,外公這裡就很少來,所以她早就想好國慶來陪陪外公,3號的時候陸語瑄夫妻倆陪着外公去看望他曾經的老戰友們,這些年來國家一點點完善犧牲軍人的追勳事宜,告慰先輩共享盛世。
回程的路上看着外公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陸語瑄鬆了口氣,第二天外公興致勃勃地帶着兩人去打野板栗和野核桃,陸語瑄雖然不至於五穀不分但也確實不那麼精通,哪怕從核桃樹下走過她也不認識這是核桃,最多隻是說一句這果子結的真多!也就當然不知道新鮮的核桃外皮不能用手直接碰,碰了會染黑皮膚,等她被提醒的時候已經晚了,剛纔她就已經迫不及待上手剝了好幾個核桃了……
兩人回R市的時候不僅帶了各種乾貨和無公害蔬菜,陸語瑄還帶回一雙看起來髒兮兮的爪子,回工作室的時候還被嘲笑了一番。從外公家帶的各種乾貨蔬菜陸語瑄各分了一些給溫芸家,爲了不辜負這些東西,兩人之後好幾天都是在家裡吃飯,陸語瑄最喜歡的就是紅薯,又甜又糯的,能一天幾頓都當飯吃,當然最後被沈向陽阻止了。
嚴王工作室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專攻的方向,陸語瑄的歷史研究比文物修復更專業,因爲歷史研究更考驗綜合能力所以嚴王從一開始就那麼嚴格要求她,如今初現成效,這個領域同輩中她雖算不上領頭羊,但也是佼佼者了。十月底J省發佈了一個驚動歷史界的發現,同時也發出了多份邀請函邀請有關單位或者專業人員一起組隊去研判,工作室收到邀請後就把陸語瑄和王錦的名字報上去了。
作爲中國最北端的地區,十月夜間氣溫就已經零下了,陸語瑄出發的行李是沈向陽跟她一起收拾的,裝了兩個大行李箱,其中一個被沈向陽塞滿了防寒用品,陸語瑄知道自己的體質,沒有矯情照單全收了。陸語瑄讓沈向陽拼事業的時候沒有後顧之憂,沈向陽也不會在她事業要緊關頭拖後腿,他只是替她考慮周全,把陸語瑄可能會遇到的情況及因對措施都給陸語瑄準備齊。
晚上嚴行正來家裡找沈向陽喝酒,溫芸去新疆採風快半個月了,長夜漫漫兩個獨守空房的男人只能在家喝酒消磨一下時光了。沈向陽看着嚴行正一臉不虞的表情沒好氣地說:“你得了吧,溫芸這纔出去幾天啊,你就這麼怨夫樣。”嚴行正斜了他一眼說:“咱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當初不知道是誰因爲陸語瑄出差天天抱怨他工作室不人道。
十一月十二日,工作組研判工作已經結束,第二天大家都要離開了,趁着休整這天到處逛逛買點特產,陸語瑄在逛一家骨雕店時見到了一個消失很久的人——安馨月,她從二樓下來目不斜視地從陸語瑄身邊走過,好像不認識陸語瑄一樣。在追出去的前一秒陸語瑄控制住想要邁出去的腿,就在剛剛要邁出去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想起黎靖哥哥說過的一句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沒有熟人”,於是她制止了自己的動作。
因爲這一面她在骨雕店買了好幾個骨雕還特意讓店裡的人幫忙送到酒店去,也因爲這一面她在這個十一月上旬就已經零下十度的地方多待了一天又一天,酒店費用續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十六日陸語瑄吃午飯回來,房間裡多了一張從門縫塞進來的紙。很普通的A4打印紙,對摺了兩道,裡面寫了兩句話“別等了回去吧”、“你沒看到過我”。
陸語瑄對着那張紙盯着看了好久,久到眼睛發酸眼淚掉了下來,那劈天蓋地而來的難受席捲了她,她站在房間裡失聲痛哭。這些年打聽來的零碎消息加上今天的事,所有的一切她都懂了,因爲懂了才難過,這個姐姐這個嫂子在用自己所有的一切當做籌碼來爲黎靖哥哥報仇。
沈向陽是十七日上午到的,陸語瑄無理由推遲迴家時間讓他覺得奇怪,問她她又含糊其辭這讓他很擔心她遇到什麼事了,就直接飛過來了,到陸語瑄住的房間前沈向陽還在想各種可能,然而事實不是他預想中任何一個可能。這個問題非常的棘手,安馨月現在可能是臥底,過多的打聽會暴露她,過多幹預也會暴露她,最好的做法就是紙上寫的那樣,可那樣做話陸語瑄這輩子都可能過不了心裡那關了,怎麼辦呢?
被沈向陽哄着睡了一覺,陸語瑄起來後已經冷靜下來了,她打了幾個電話問了同一個問題,任務還沒完成的臥底在什麼情況下會露面?得到的答案卻很統一,就是任務可能進行到最後階段並且可能無法安全脫身的時候。這個答案昨天晚上她就想到過,當時卻不願意相信,可現在卻無法自欺欺人下去,就這麼回去嗎?不,絕對不能!
她用對骨雕技術感興趣的理由天天去骨雕店裡,連生日都不過,沈向陽沒有勸她,這些天他也動用了不少關係旁敲側擊地打聽消息,有用的信息寥寥無幾,他也不奇怪,這類任務本來就是嚴格保密的。 一直到十一月二十九號那天下午,骨雕店老闆關店時陸語瑄以爲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天,在離店的時候老闆叫住了她,從收銀臺下面的櫃子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說:“這是她十天前放在我這裡的,她說如果十天後你還在,就在閉店時給你。”
信封陸語瑄回家酒店房間後才拆開,裡面是一個U盤,陸語瑄打開電腦插上U盤點開裡面唯一的一個文件夾,裡面是一段幾分鐘的視頻,“好久不見小語,如果現在你正在看這個視頻那就說明你沒有聽我話離開,我猜到了。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跟你打招呼,半個小時前我的任務完成了,一個小時之後這裡會變成一片廢墟!他們一個都跑不掉!忍了這麼些年最後我想任性一把,我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了,在我倒下去之前我要帶着他們一起走,這是我做這個任務的初衷。小語,最後再拜託你一件事,等到合適的機會幫我跟黎蔚說一聲抱歉,我終究愛他父親勝過於他。”
後來通過沈家的關係陸語瑄才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爲了摧毀這個跨國犯罪集團前前後後犧牲了十幾個人,包括一線軍人和臥底,安馨月是唯一一個成功完成任務的臥底同志,用旁人難以付出的代價完成獲取核心價值消息,最後用自己的生命帶走了這個犯罪集團大部分核心人物。
在沈向陽陪伴下陸語瑄帶着這件事的結果去看黎靖,那一排排在陽光下閃着冷光的石碑彰顯着安穩生活背後的沉重。或者這個國家在你的眼中並沒有那麼完美,但是她一直在變好,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更好!這美好生活背後的付出你可能永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