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克拉姆將軍的挑剔蘇玉可以大度地一笑置之,但塞薩爾將軍卻不能視而不見,因爲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敵後這支部隊的最高領導者,任何計劃和行動都跟他脫不了干係,說蘇玉的計劃有不當之處也就等於說他的思考不夠全面,而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克拉姆將軍,我想您可能忽略了一點,城外我方士兵全都是輕步兵,而赤焰軍團最強的兵種就是重裝騎兵,在白登城的戰鬥中,這支騎兵部隊基本沒有遭受損失,因此,以步兵追擊騎兵,這本身就是一個違反常識的決定,更何況連續作戰,我方部隊的武器損耗很大,劍刃崩卷,弓箭基本用盡,以這樣的狀況追擊敵方大隊人馬,我認爲稱之爲送死更爲恰當。
至於在前面攔截,遲滯敵方行動的速度也是同樣道理,以區區七八百人,且武器嚴重缺乏的兵力又怎麼可能攔住一支兵種齊全的強大軍團?身爲帝人,爲國捐軀理所當然,但這種毫無意義的送死又怎麼對得起那些忠勇的將士?!”塞薩爾將軍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呵呵,塞薩爾將軍,您所講的當然很有道理,但凡事都有例外。不錯,在正常情況下以七八百人的兵力去阻當一支軍團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不要忘記,此時赤焰軍團已經不是之前的赤焰軍團,攻城不克,糧草被毀,軍心必然渙散,軍心既動。人數再多也沒有用,只要稍受打擊就會崩潰。做爲有經驗的將領,不應該連這些基本常識都不清楚。”克拉姆將軍笑着答道。
能夠長期在軍隊高層呆着,肚子裡一點兒料沒有是不可能的,否則他又怎麼會取得國王地信任成爲暴風軍團軍團長。
“如果敵軍沒有崩潰呢?難道克拉姆將軍作戰的基礎就是建立在如果上嗎?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只能表示欽佩了,因爲這種超越常識的作戰方法是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學會的。”塞薩爾將軍譏諷道。
“哈哈,戰爭本身就是一場賭博,押對了的贏得勝利,押錯了的就被打敗。但若是不敢押下賭注,那麼就連獲勝的機會也沒有了。”似乎沒有聽出塞薩爾將軍話中嘲諷的味道,克拉姆將軍洋洋自得地發表着自已的高論,好象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地計算之中。
“敢情,押的又不是他自已的命。”一旁,法耶斯將軍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小聲說道。
蘇玉微微一笑,別人或許聽不到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但那並不等於他聽不道。
“哈哈,兩位將軍說的都非常有理。塞薩爾將軍考慮比較多的是作戰的具體情況,克拉姆將軍則是統籌全局,想地是整體。雙方各有所長,彼此互補,要不然怎麼能取得白登之戰的勝利呢?只是讓赤焰軍團這麼容易就走了,心裡頭多少有一點遺憾。”見兩位軍團長之間的火藥味漸濃,馬歇爾侯爵連忙笑着插口進來進行調解。
塞薩爾將軍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馬歇爾侯爵既然開了口,他不能不給人家這個面子。
“呵呵,侯爵大人不必感到遺憾,得知敵兵因糧庫被毀撤退後我馬上就派出第三騎兵師團追擊,假如沒有估計錯地話。也許現在就已經追上敵兵的大隊呢。”塞薩爾將軍不說話,覺得自已在辯論中佔到上風的克拉姆將軍得意地宣佈道。
“什麼?克拉姆將軍,你真的派人去追擊赤焰軍團了?是什麼時間的事?”聞言心中一驚連忙追問道。
“當然,塞薩爾將軍進城的時候第三師團便已出發。我可不是那種做事猶豫不決,膽小怕事的人。”克拉姆將軍理所當然地笑道。看樣子似乎對自已當機立斷的果決作法極爲自得。
“呵呵,好,讓我們再次舉杯,祝第三師團追敵順利,再立戰功!”馬歇爾侯爵再次舉起酒杯大聲提議。
無數支酒杯再次高舉。宴會廳內的人們響應着馬歇爾侯爵的提議。
“且慢。侯爵大人,我想這杯酒不是那麼容易喝地。克拉姆將軍。我認爲您現在應該立刻派出一支隊伍去接應第三師團,如果晚了,只怕第三師團要吃大虧。”就在大廳內杯盞交錯喜氣洋洋的時刻,一個冷靜的聲音突然響起,彷彿是夏季稻田中投下一枚石子,原本蛙聲遍地的田裡立刻變得死一般的安靜。
“呃?蘇先生,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把僵在空中舉着地酒杯放了下來,馬歇爾侯爵頗爲不滿地質問道。現在是慶功宴會,這種悲觀的預言顯然非常不合時宜。
“蘇先生,你是塞薩爾將軍的客人,按理說我們都應該尊重你,但你要是不能對剛纔的話說出合理的解釋,恐怕我們只能把你視爲不受歡迎地客人。”克拉姆將軍也是極爲不滿地說道,剛纔蘇玉地那句話顯然認爲他派出追兵的決定是錯誤地。
“我是不是受歡迎的客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師團數百將士的生死。回城之前,我和法耶斯將軍去過赤焰軍團的兵營,從營內遺留下的痕跡和物品來看,赤焰軍團的這次撤退並沒有慌亂的跡象,由此可以得知,赤焰軍團士氣未失,這次撤退是有計劃,有組織的,以克勞澤將軍的統兵經驗,很可能在大隊最後留下一支騎兵部隊防範我方追擊。第三師團這一追上去,很可能會遭到敵兵的反擊,以雙方騎兵戰鬥力的對比,第三師團不可能佔到便宜,一旦接觸,損失必大。”蘇玉冷靜答道。
打仗不是掉書本,比誰能說,比誰能辯,只有因敵變化而不拘泥於理論常識才能做到每戰必勝,所謂凡兵臨陣而後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這種才能絕不是隻靠着讀幾本書,聽人講幾次課就能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