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猶鬥,無路可退的侍衛長將平生所學全部施展了出來,一把寬刃長劍舞成一團光球,向着正在走近的蘇玉迎面撞去。
面對對方的不求自保,只求傷敵的搏命招法,東方人毫不在意,也不用劍去招架還擊,只是單純地移動着腳步,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左躲右閃,形如鬼魅,整個人圍着瘦高個低溜溜亂轉。
“傑瑞,你的老師可真是厲害呀。看他腳下走的方位和你也沒什麼不同,可怎麼就把查理逼得連連倒退,連手上的劍也來不及用?”帕克雙眼緊盯着戰場。
“我也不知道啊!當初蘇教我這套步法的時候只告訴我要記熟方位,能夠做到腳步移動比意識還快就可以了,我也以爲這也只是輸助進攻的方法,沒想他居然能把這套步法直接當做進攻手段,真是不可思議。”輕輕搖着頭,傑瑞臉上也是一片迷茫。
“倒!”不知道什麼時候,蘇玉已經繞到了瘦高個身後,在對方還沒來得及轉身的一瞬間,左膝抵住對方的右腿膝蓋彎,稍一發力,突然間失去了支撐點的瘦高個便咕噔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傑瑞,現在知道爲什麼讓你熟練九宮步的原因了吧。在東方武學中有這樣一句話,叫做‘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雖然只是最基本的步法,但只要運用得當,其威力並不比那些所謂的絕招小。你現在之所以還體會不到其帶來的好處,原因在於你在這方面下的功夫還不夠多。”向後一縱退出一丈開外,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對方反手一劍之後,蘇玉向着看得目瞪口呆的黃髮青年說道。
“是,我明白了,我以後一定會下苦功練習的。”一千遍的說教也比不上一次的實際演示,在親眼見到只不過簡簡單單的左移右移,前進後退幾個步伐的反覆組合,居然就能把打得自已差點丟命的劍師級高手逼得手忙腳亂,最終跪倒在地,傑瑞在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九宮步真正練成。
“東方人,有種你就殺了我,德斯特武士可殺不可辱,如果你存心戲弄,就算我死了,鬼魂也會纏着,你叫你永世不得安寧!”瘦高個從地上爬起,氣急敗壞地大聲喊道。剛纔的跪倒對他身體上的傷害微乎其微,但對他鬥志的打擊卻是致命的: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自已無論怎樣拼命都不可能傷到這個東方人一絲一毫,之所以對方給自已一個看似非常誘惑的條件,原因就是他想把自已當成試驗道具,以便讓他的學生更好地理解他教授的本領。
“嗯,看在你還有些血性的份上,我就不再戲弄你了。小心了,現在我要真正出招了,如果這招過後你還活着,那麼無論你再做什麼我都不會再理。聽明白了嗎?”蘇玉微微一笑沉聲問道。無論這個瘦高個以前怎樣的狡詐兇殘,惡貫滿盈,但至少現在表現得象個真正的勇士,而對於真正的勇士,蘇玉從來都不會輕視。
“來吧!讓你看一看德斯特人沒有孬種!”雙手緊緊握住寬刃長劍,瘦高個聲嘶力竭地叫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當面前的東方人如此鄭重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那麼隨之而來的攻擊必將是地破天驚。
短的一個字之後,蘇玉不再說話,兩腳不丁不八穩穩站立,右手劍斜指向下,雙目直視對方兩眼,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去,整個人有如木雕泥塑一般,呼吸彷彿都已停止。
殺氣,以蘇玉爲中心,在房間內慢慢散開,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彷彿是在數九寒天的冬夜,一個人赤身站在空曠的原野之上,獨自面對着肆虐的呼嘯北風;又好象一把磨得雪亮的長劍,高高懸在自已的頭頂上方,而一隻白蟻正在努力地啃噬着拴住長劍的細細綿絲。
冷汗從額頭慢慢冒出,順着面龐緩緩滑下,有一顆甚至掠過眉梢滲入眼角,刺激得左眼澀痛難當,但就是這樣,
瘦高個卻不敢抽出一隻手來去擦拭:雖然遠在兩丈之外,東方人強大的氣息已經牢牢地將他罩在中間,似乎那把青幽幽的單手長劍隨時都有可能落在自已身上任何一個部位。
“蘇怎麼還不動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站在遠處的萊恩不解地小聲問道。
“他是在等待對方的精神崩潰。”帕克輕聲答道。雖然在塔上的衆人中,他的實力僅僅高過身旁的小男孩,但他見過的高手卻是最多,眼光當然不凡。
“呀!!!”果然,在蘇玉的強大壓力下,瘦高個再也無法忍受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一聲大吼,跨步向前衝去,同時雙手握劍,由右向左狠狠劈去!
不能說他的選擇是錯誤的,因爲他的劍柄已經被手心的汗水浸溼,微曲的左腿已經有些麻木,原來瞪得圓圓的眼眼亦也又酸又澀,再堅持下去只會被對方趁隙而入,一劍斃命,所以搶先進攻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正確的選擇並不意味着就一定可以得到好的結果,原因無他,實力所然也。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已動:瘦高個右腳剛剛離地,原本木雕泥塑般的蘇玉動了!
如同黑色的烏雲夾雜着青色的閃電,就在瘦高個右腳還沒落回地面,剛剛擡起的寬刃長劍未及落下,蘇玉已經從他的身邊掠過,一顆斗大的頭顱憑空升起三尺多高,咕咚一聲落在地上四處亂滾,突然矮了一截的身軀依然向前衝去,最後摔倒在地,脖腔中噴涌出來的鮮血瞬間便把地面染成通紅的一片。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生與死,有時,就是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