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完全亮。
何衷閣早已仰躺在走廊的長凳上,張着嘴睡着了。大概是太過於擔心楊清嫋,他沉睡時兩眉依然是皺起着的。
一縷清光射入醫院的走廊。
袁彩伊竟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夜。
這時,一名護士走出病房,低聲道:“病人醒了,你們進去看看她吧。”
袁彩伊立即轉身衝進病房,撲向楊清嫋:“清嫋,你終於醒了 。”她簡直激動得熱淚盈眶。
楊清嫋笑着問道:“彩伊姐姐,我哥呢?”
袁彩伊的心似乎涼了半截,偶感不適,抿了抿嘴,她是那麼的想告訴清嫋:我纔是你的親姐姐,我纔是你唯一的親人哪!但這句話終究沒從嘴中吐出。
孟寰凌在一旁接着說道:“你哥還在休息呢,他的胳膊受了傷,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吧。”
楊清嫋焦急地要下牀,問道:“怎麼樣?嚴重嗎?讓我去看看他。”
袁彩伊和護士急忙按住她。護士小姐溫和的目光看着楊清嫋,說道:“你受了驚嚇,而且腦部還受過傷,情緒不能過於激動,不宜下牀。”
袁彩伊驚訝看着楊清嫋:“清嫋,你說你的頭還摔傷過?那你現在還有沒有什麼感覺啊?”說着撫了撫楊清嫋的額頭。
楊清嫋搖搖頭,比劃着:“不用擔心,那只是意外,袁姐姐,你快坐,我真的早就沒事了。”
袁彩伊點點頭,遲緩地坐下,拉起楊清嫋的手,安撫着:“聽護士的話,別激動了。”
這時,孟子紳氣喘吁吁地跑進病房,說道:“我的大少爺啊,可算找到你了!”
孟寰凌見他如此慌張,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便把他拉到旁邊,急着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孟子紳焦急地回答:“表少爺出事了,就在回來的路上摔進了路旁的大山溝裡。”
孟寰凌驚疑萬分:“怎麼可能?謙愁不是開咱們的車回去的嗎?”
孟子紳汗水淋漓,回答:“是啊,據說車在半路上就失靈了。現在正在樓下搶救呢,老爺和夫人都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袁彩伊聽後略帶驚色,走到孟寰凌身旁,細聲說道:“孟少爺,你快去看看吧,我先在這裡陪清嫋。”目光中夾雜着幾分感激。二人互相對視表示理解。
孟寰凌便和孟子紳飛快地離開了病房。
走廊裡,何衷閣睜開熟睡的雙眼,迅速起身走進病房。
只見楊清嫋正與袁彩伊在歡聲笑語地聊天。一臉憂慮的他一下子變得滿面春風,“清嫋啊,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說着走到楊清嫋的牀邊坐了下來。
楊清嫋露出甜美的笑容,說道:“好多了,多虧了彩伊姐姐在這兒陪我,所以我纔會覺得很開心。”
何衷閣點點頭,和顏悅色地說道:“是啊,多虧了你的彩伊姐姐。”他將目光轉向袁彩伊,“袁警官,昨天若不是你捨命相救,我們清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倘若清嫋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何衷閣豈能獨活?”
袁彩伊心中一震,感到了何衷閣與楊清嫋至深的感情,何衷閣對她自己的妹妹依舊是那樣的有情義。
楊清嫋插話道:“哥,你說什麼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聽哥說完。”何衷閣飽含着感激之情看着袁彩伊:“袁警官,你屢次保護清嫋,我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你的恩情真的讓我萬分感激,真的無以回報。”
此刻,袁彩伊真的感到自己與何衷閣之間是那樣的生疏,彷彿再也找不回十幾年前童年時那種親密無間而又讓人深深懷念的感覺了。她多麼想告訴何衷閣,楊清嫋是她的親妹妹,怎麼可能不出手相救?但她還是沒能夠說出口。因爲她已經不知道從何說起了,更不能說,也說不出來。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彼此之間的那種客套和言不由衷,勉強地笑了笑,又道:“清嫋待人和善,我一直都把她當作自己的好姐妹,她遭遇不測,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呢?我一定會盡所能的幫助她。”
何衷閣不停地眨着雙眼,感動得不知所言。
楊清嫋拉着袁彩伊的手,目光裡充滿了崇敬,說道:“彩伊姐,你好厲害呀,你竟然可以從那麼高的樓上飛下來救我。我當時簡直嚇得魂飛魄散,但當我感覺到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抓住我之後,我就知道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何衷閣也是肅然起敬,說道:“袁警官一介女流,這麼年輕就有如此的好身手,而且我萬萬沒有想到你能夠毫不猶豫地衝下去救清嫋,真是令我甘拜下風!”
本身袁彩伊就對此事有所愧疚,聽何衷閣這樣一說,她反倒有些不自在。“不敢當,不敢當。”她抿了抿嘴,看了眼楊清嫋,猶豫着說道:“嗯......剛纔護士說清嫋的頭曾經受過傷,我能方便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何衷閣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嘆息道:“不瞞你說,那年我們離開銀城不久,走到一處陡峭的山路,清嫋不小心失足,所以摔到了頭部......不過,現在已經沒事兒了。”說着逐漸地淺笑起來:“不過呀,我們要是早些認識你,說不定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哈哈。”
何衷閣只是一句玩笑話,在袁彩伊聽來卻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感覺,無盡的痛惜和遺憾如驚濤駭浪般涌入她的心頭,她不禁感慨道:“這些年來你們兄妹二人真的很不容易啊!”
袁彩伊轉過神,接着對何衷閣說道:“楊家當年的慘案......我略有耳聞,聽說當年的案子有很多的疑點,所以我想向你打聽一下,這些年來你們是否知道一些關於當年案子的情況,或者是這些年來你們有沒有接觸過和楊家當年有關係的人?”
何衷閣狐疑地看着袁彩伊,笑呵呵地說道:“楊家的案子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很多線索可能早就斷了。而且我和清嫋這些年來並不在銀城,所以.....不過如果有相關情況的話,我們會及時向袁警官彙報的。而且我們也相信袁警官明察秋毫,或許能夠使這懸案得以了結。”
袁彩伊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這番話似乎又觸到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的潛在意識中感到澀澀的痠痛和無奈,頗感任重而道遠,而前進的路途又是那樣的荊棘。她深呼吸了一下,堅定地說:“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查清真相的。”
楊清嫋笑呵呵地對何衷閣說道:“哥,我都已經沒什麼事了,咱們回家吧。”
何衷閣點點頭,自語道:“是啊,這裡也未必安全,咱們還是回家靜養吧。”
袁彩伊爽快地說:“那我幫清嫋整理衣物。”
何衷閣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真是麻煩你了,袁警官。
袁彩伊笑道:“不麻煩,正好我多陪清嫋一會兒。”
何衷閣比劃着:“那我去辦理出院手續,然後在樓下等你們。”
袁彩伊欣然地點點頭:“好,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