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其實早就發現玄薇了。他之前一直跟蹤慕容明,本想跟着他找到徐松風,可誰知卻看到了玄薇。
玄薇聲音大,被慕容明發現。慕容明遭受重創,顧淵怕他對玄薇不利,便乾脆暴露行跡,直接站了出來。
玄薇見顧淵轉身要走,趕緊抓起自己採的一小包袱草藥野菜,跌跌撞撞跟了上去。這深夜時分的樹林子裡,呆在顧將軍身邊,她彷彿頓時什麼都不怕了。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顧淵說。
顧淵腿長,走得快些,玄薇非得小跑纔跟得上。她聽見顧淵問她,趕緊喘勻了氣,說道:“我與馬姐她們一道,躲在山頂的洞裡。”
顧淵點了點頭:“哪個方向?”
“該是西邊……啊……”玄薇走得急,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她的腳一崴,腳踝處瞬間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顧淵扭頭看她,見她已經蹲在地上,兩隻手捏着自己的腳踝,憋着氣的模樣。
“怎麼了?”
玄薇好一陣都沒說出話來,直到那陣鑽心的疼稍稍過去了,這才擡頭看向顧淵:“腳崴着了……”
顧淵輕輕“嘖”了一聲,而後背對玄薇蹲了下來:“上來。”
玄薇立刻明白過來,顧淵是要揹她。她的臉頓時紅得發燙,連話都開始結巴:“不……不用了,我我我……我慢慢走就好。”說着,玄薇還逞強準備站起來,誰知腳剛落地,又是一陣鑽心的疼,讓她腿一軟,又摔在了地上。
顧淵扭頭看她,也不做聲,連半句話都沒多說,直接轉身,將玄薇從地上抱了起來。
玄薇下意識圈住顧淵的脖子,順着力道,她的臉撞在了顧淵硬邦邦的胸膛上。顧淵身上的氣味撲面而來,玄薇感覺自己腦袋都要冒煙了:“放我下來!我我我……我……”
“別亂動。你走得慢,太危險。”
這林子裡危機重重,就算沒有胡人,突然來個野獸也不是什麼好事。顧淵覺着,讓這兔子小步挪回去,還不如讓他抱着走去快。
“那你揹我,揹我就行……”玄薇急了,伸手去推顧淵的胸膛。這姿勢有點……太曖昧了,玄薇覺着自己一擡頭就能看見顧淵堅毅地下巴,兩人的臉近得她連他臉上冒青的鬍渣都看得見。
顧淵低頭瞥了眼玄薇,將她又放在了地上。
玄薇最終爬上了顧淵的背。
她努力將自己的頭離得遠遠地,生怕自己臉上的熱度讓顧淵感覺到。顧淵輕功不賴,在確認了玄薇扶好了他的背之後,他腳下用力,在這楊樹林子間飛快地跑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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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輕得幾乎連落葉都沒有踩響,而動作又迅捷得如同疾風一般。玄薇怕自己摔下去,終於緊緊抱住了顧淵的肩膀。
然後……顧淵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怎麼了?”玄薇小聲問道。
“……”顧淵沒說話。
他特麼也不知道怎麼了。
這兔子太輕,背在背上幾乎感覺不到有什麼重量。可她胸口那兩團軟綿綿的肉,卻壓在了他的背上……
還有她手腕上淺淺地香氣,口鼻間呼吸出來的溫熱……
他下半身的小兄弟跳了跳,然後精神了。
“顧將軍?”玄薇以爲他是發現了什麼危險,於是下意識將顧淵的肩膀抱得更緊了些,整個人緊緊貼在了顧淵背上:“到底怎麼了?”
艹……
“沒怎麼。”顧淵呼出一口濁氣,趕緊將腦中莫名冒出來的綺念甩開,硬邦邦丟出三個字,而後繼續提氣奔跑。
玄薇其實並沒有走多遠,只是一直低着頭,一時間在這夜裡迷失了方向。顧淵打仗多年,對辨認方向很是有一手,確定了往西之後,他行得極快。
楊樹林子裡十分安靜,顧淵呼吸聲清淺,於是玄薇耳朵裡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安靜下來讓玄薇感覺太曖昧了,她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被顧淵調戲時的場景。玄薇覺得還是趕緊找個話題說說,不然她就快要自燃了。
“顧將軍,那個啥……竇正宜……是太子嗎?”
顧淵聽到這句話時,差點跌個跟頭。
“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玄薇被顧淵的語氣嚇了一跳,趕緊解釋:“竇這個姓氏……不是皇姓麼?上回殺我師父的那人曾經說過太子什麼的……我想這烏壩城破大約跟太子有關。你要殺的那個人突然說出這麼個名字,我就猜……那是不是太子。”
顧淵聽到這裡,才放下心來。
他差點忘了,這隻兔子只是膽小,腦子卻聰明的很。能猜出這些,也不算難。
“別多問。”
“我不多問……只是好奇,剛纔那個人不是壩頭鏢局的少主麼,怎麼會跟皇室有關係的……他叫慕容明?那容天恭就是他的化名了?……哦,天就是日,日恭就是慕,容天恭反過來就是慕容?”
顧淵沒有回答她。玄薇沒得到迴應,也不計較,只自顧自繼續說道。
“慕容這個姓氏還真是少見,他說他錯在找了太子這個盟友……那他地位肯定不低啊。他說……我軍……”玄薇說到這裡,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是不是就是那些打烏壩的胡人?我的老天,當今太子居然和胡人是盟友,烏壩城破與太子有關……那豈不是早就有此陰謀?太子殿下好端端的,幹嘛要把烏壩送給胡人……”
“別猜了。”顧淵打斷了玄薇的話。玄薇趕緊閉嘴,不敢繼續說下去。
“知道太多,對你不好。”顧淵繼續說道。
聽見這句,玄薇也是後知後覺地嚇了一跳。現在這裡,可不是現代!言論並不自由,妄議皇家事,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更何況,她這個小老百姓,還是在跟一個朝中將軍說着皇帝兒子的壞話!
顧淵感覺到自己似乎把玄薇嚇到了,卻也沒有去安慰玄薇。畢竟人心複雜,讓她記住以後不能隨便說話,也是好事。
顧淵揹着走了許久,久就連玄薇都覺着不對勁了。
她出來採藥,自己到處東摸摸西找找的,都沒有用這麼長的時間!
糟糕,她是不是指錯路了?
顧淵停下了腳步,玄薇一擡頭,頓時尷尬地抽了抽嘴角。
果然是指錯路了——這都到烏蘭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