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周圍頓時喧譁一片。所有人震驚無比,盯着玄薇滿臉的不可思議。
而又有少部分稍微懂些醫理的人,一聽玄薇所報出的中藥名稱,也紛紛嚇了個不清。川烏,洋金花……光這兩樣藥材,便已經是劇毒之物,川烏又叫烏頭,每年有多少人因爲誤食這味藥材而喪命!
還有洋金花……洋金花又叫“情花”,長得曼妙燦爛,可卻是致命之毒!
玄薇站在人羣之中,直視着那“老神仙”的眼睛,心裡半點不怵。可那位老神仙,卻有些站不住了。周圍有圍觀的百姓,已經開始竊竊私語,開始懷疑這個老神仙的真實性,而那位姓周的船工,甚至開始捏着藥丸,想要找這“老神仙”退貨了。
“你……無知小兒,竟胡言亂語!”那老騙子臉上掛不住,終於指着玄薇,狠狠說道:“說我是騙人錢財性命之人,其實你纔是信口雌黃的狂妄之徒!你纔多大,竟敢聲稱一聞我這神仙丸,便知其中成分?簡直可笑!”
老騙子的話也算說到點子上了,周圍圍觀羣衆也開始懷疑。
“是啊,這小姑娘看樣子也不大,怎麼就能一聞就知道這丹丸之中都有哪些藥材?不會是張口瞎說的吧?”
“就是……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到她這樣子?”
玄薇咬住下脣,瞪着一雙大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就是有這種能力啊,這該怎麼解釋?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自己解釋,他們也不會相信的吧?
其實,這些百姓信不信她能聞出所有藥材的味道來,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看着那老騙子一臉得意洋洋,彷彿勝過自己一般的臉,玄薇又覺着氣憤。
“你們信我,這藥丸真的不能吃!”玄薇急得跺腳,賀白卿看得心疼,差一點就推開人羣,擠進去給自己師妹出頭了。
誰知賀白卿還未出手,便被旁邊人攔住。他低頭一看,見聶清遠坐在輪椅上,朝着他輕笑着搖了搖頭。
“衆位,不知可否聽在下一言?”聶清遠攔住了賀白卿,然後開口說話。
他的聲音仿若一陣清風,吹拂過衆人躁動的心,所有人似乎都受到了蠱惑一般,將目光看了過來。聶清遠坐在輪椅上,表情風輕雲淡,脣角卻輕輕含着一抹笑,他的氣質實在太過出塵,衆人不知不覺便被他吸引。
“在下也是位病人,與衆位的心情一樣,若是能買到包治百病的神仙丸,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是,這位小姑娘所說的話,又是太過讓人心驚。在沒有搞明白這神仙丸的真正成分之前,在下也是實在是不敢冒然服用這藥丸,更何況……這藥丸也不算便宜,若是四十兩銀子買來一堆無用的廢物,我們又怎麼甘心呢?”
聶清遠聲音不急不緩,卻字字說到了衆人的心坎裡。大夥都是這麼想的,心聲被聶清遠說出口,便紛紛點頭。他們一見聶清遠的模樣,也知他確實病得不輕,遂多信了幾分。
“這位先生說得有理。”
“先生可有什麼方法驗證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有百姓乾脆來詢問起聶清遠來。
聶清遠淡淡一笑,穿過人羣看了玄薇一眼,說道:“在下愚見,如今大家懷疑的地方,就在這神仙丸的成份之上,這位姑娘道出丹丸成份,而神醫則道非也。若我們能確定這位姑娘確實有能聞出各種草藥的能力,豈不是便知她是否說謊,這丹藥成分是否就是如她所言?”
衆人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對對對,試試她!”
“讓她聞別的藥去!”
玄薇一聽,扭頭看了那“老神醫”,只見他表情忽明忽暗,便知他心虛。
這老騙子當然要心虛,他是知道玄薇確實是有這種能力的。不然,她怎麼會一聞之下,便清楚道出丹藥所含的所有中藥?
想到這裡,玄薇便驕傲地揚起了小腦袋,然後一挺胸,上前一步對衆人說道:“我願意接受測試!”
安潯最大的藥鋪,名爲仁心堂。仁心堂主要是批發藥材的,依傍着運河,將大周各地藥材集中在此處,南方藥材賣到北方,北方藥材運到南方,以賺差價爲生。
所以,這仁心堂非常的大,可謂北地藥材最全的藥鋪。只是這藥鋪並不治病,藥鋪裡沒有把脈的大夫,也不對普通百姓開放。
仁心堂老闆姓王,爲人聰慧非常,在這安潯身份也高,耳目更是衆多。早上發生的事情,這位王老闆,竟是坐在家中,便知曉了個清楚。
於是,在玄薇同意接受測試之後,仁心堂不出多久便派人過來,請衆人前往仁心堂,說是仁心堂願意提供考覈場地。
這位王老闆算盤打得精。不過是讓人聞聞藥材,又不會有什麼損失,可衆人都來到仁心堂了,可不就是給仁心堂免費打了一次廣告?
玄薇和賀白卿走在前面,他們身後跟着浩浩蕩蕩成百位心裡好奇的百姓,一起在仁心堂夥計的帶領下,往仁心堂走。玄薇心情放鬆,並沒有覺着緊張,她一邊走,一邊心裡還覺着好笑。這仁心堂若是到了現代,肯定不得了。她一會要不要感謝一下仁心堂,幫他們念念廣告詞?
玄薇正想得好笑,人便已經走到了仁心堂的大門口。
大門朝東,正面朝通天大街,六個大門齊開,十二扇門板扇扇雕花精細。往上看去,一塊鎏金紅木大匾正懸其上,仁心堂三個大字莊重大氣。
玄薇看着這三個大字,忽然眨了眨眼。
咦……好奇怪哦。
這三個字看起來好眼熟。
“就是這兒了,幾位請進。”不容玄薇多想,仁心堂那位笑面親切的夥計,便躬身請玄薇衆人進門。玄薇趕緊點頭,微微拎起裙角,挪步進了仁心堂大門。
仁心堂大廳很大,可來看熱鬧的百姓太多了,許多人甚至擠不進來,只能站在門口踮着腳尖往裡瞧。玄薇站在衆人中間,賀白卿怕她受到委屈也緊隨其後,那位“老神仙”面上依舊神情淡然,站在了玄薇對面。
玄薇站定沒過多久,自仁心堂後堂便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