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一聽，倒是點了點頭：“對我們來說，這是好事。上頭跟底下的因爲錢而有間隙，那我們便有機可趁。師兄，你不是請衙門裡當差的吃酒了？可曾打聽到什麼？”
賀白卿點了點頭：“打聽到了些，只是零零散散，許多東西得想想有沒有用。不過有一個比較可疑……”賀白卿說着，看了周圍一眼：“宿龍鎮沒有丟過姑娘，但是縣裡的其他鎮子和村子，每年都會丟一兩個未出嫁的女子，人都說宿龍鎮是因着被神龍護佑，所以纔不丟姑娘，不過在我看來……”
“其實是避免麻煩。”玄薇接口說道：“畢竟，宿龍鎮的百姓，是時常會去龍神廟的，若是那些姑娘果真是龍神廟裡的人暗中擄走，若是擄了本鎮的女子，很難不讓人察覺出蛛絲馬跡。”
賀白卿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那縣令的態度呢？”
“就這麼壓下來了，有的人給縣令塞了銀子，縣令還擺出個找人的架勢，不過大多都是村裡人丟了姑娘，所以大半都沒了下文。”賀白卿說道。
玄薇咬了咬下脣，心裡恨得慌。
“你呢，今日有何發現？”賀白卿問。
“發現不少。”玄薇開口說道：“今天我才知道，那個小孩子是不能說話的。我想，他們是怕哪天沒控制住小孩子，讓孩子說了什麼不能說的話，所以乾脆毒啞了孩子。”玄薇說到這裡，開始咬牙切齒：“今天下雪，那孩子還是赤着上身，我摸了摸他，發現他正在發燒，看着讓人心疼。”
聶清遠一聽，表情也不禁嚴肅了起來。
“還有，那孩子趁人不備，往我手心裡塞了一朵臘梅花。我一開始不知道什麼意思，後來登了他們那裡的藥師塔，發現原來龍神廟後面有一大片的臘梅。”玄薇接着說道：“我問他們能不能去看看臘梅，他們說明天可以，今天不行。”
“怕是那些臘梅有些蹊蹺。”聶清遠說道。
賀白卿點了點頭，思索片刻，輕輕拍了下桌面，篤定地說道：“他們今日不讓你去，說不定有問題。等不了明天了，今晚我便去查探一番。”
“我跟你一塊。”玄薇立刻開口說道。
賀白卿皺眉：“這麼冷的天，你就別去了。”
玄薇搖了搖頭：“不成，你一個人我擔心。我跟你一起去，如果被人發現了，我還能推脫說是等不及明天，晚上睡不着過來看看臘梅花。我跟他們說，我母親喜歡臘梅，我因思念母親，所以纔想去看一眼那片臘梅。”
賀白卿還想阻止，可見玄薇一臉堅持，最終也鬆了口。
三人說了半天，直到房伯將粥煮好，這才止住了話頭。
江面風平浪靜，落雪紛紛，飄到了江面便消失不見。顧瀾坐在小舟上，身上裹着小襖，手裡握着幾個山楂，嘴裡蠕動着。她眯着眼看着不遠處的碼頭，彷彿帶了絲霧氣一般，讓景色變得更加飄渺。
“哥，前頭有個碼頭，咱晚上就留宿在那邊吧。”顧瀾頭也沒回，噗噗吐出口中山楂核，說道。
顧淵頭也不擡：“不行。”
顧瀾嘬了嘬牙花子：“哎呀，咱們趕得夠快的了，不過就耽誤一個晚上，礙不了事！”
顧淵沒理她，只顧着撐船。
顧瀾眼珠子一轉，又開口說道：“哥，自打上個碼頭船壞了，咱們便只能買了漁家的小舟乘着，這小船雖然只有咱倆比較自在，可是畢竟慢啊！你看，那邊鎮子瞧着繁華得很，不如咱上去問問，說不準就有上京的商船，咱出些銀子，讓人帶上我們，可比我們自己走要快多了。”
顧淵聽了這話，倒是沒再出聲，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是。”
顧瀾樂了：“是吧是吧，走走走，咱往那邊劃！”
顧瀾瞧着那碼頭很近，但真正劃到那裡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兩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小舟找了個角落一栓，然後跳上了岸。這兒的碼頭挺大，顧瀾望着碼頭上人來人往的人，心裡可滿足了她上回買的零嘴兒快吃完了，再不上岸補貨，可就沒得嚼頭了。
“呆着別動。”顧淵拽住想要往外溜的顧瀾，丟下一句。
顧瀾撇了撇嘴，不敢再跑。她聽見顧淵問碼頭正躲懶的船工話，才知這兒名爲宿龍鎮。
運河不分叉，從安潯到京城攏共就這麼一條水道，雖然接近年關來往船隻少了大半，可這宿龍鎮的碼頭依舊熱鬧。顧淵打聽了一圈，果然問到了一艘準備進京的船。
正坐在船上三兩圍成一圈喝酒的船工，見有兩位打聽了過來，也知無不言：“嘶……咱主家確實是進京去的，一女三男。大前天來的這兒，本來是說前頭一早就走的，也不知是什麼事耽擱了，便要在此多呆些日子。我們幾個閒着候在船上，主家住客棧去了。不過瞧着咱們主家挺好說話的，您若是想搭船進京，或許跟主家說說，能行。”
顧淵一聽，皺了皺眉，然後向幾個船工道謝，轉身要去問別人。顧瀾一把拉住她哥：“唉，哥……這隻船不是正好要進京的嗎？爲什麼不去問問他們主家啊？”
顧淵搖了搖頭：“太慢。”
顧瀾一聽，也點了點頭。是啊，他們急着進京的，可是這船的主家不知道被什麼事給耽擱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上路呢，要這麼幹等着，他們可等不起。
顧淵又問了幾艘船，進京的卻都沒有。
“哥，咱們先住下吧，明天再問問，若是還沒有，就去打聽打聽這艘進京的船主家住在哪間客棧，去問個準數，若是實在不行，咱再想別的法子。”顧瀾勸顧淵。
顧淵無奈，只好應下。
兩人去尋客棧，顧瀾死皮賴臉要住個高級一點的，畢竟他們一路趕路辛苦得很，顧瀾難得能睡一回踏實地牀。顧淵也沒有拒絕，兩人找了家看起來不錯的客棧，走了進去。
“夥計，住店！”顧瀾高興得很，進門後，連聲音都響亮了幾分。
“兩位住幾間？”小二笑容滿面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