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心裡微微一疼,忍不住伸手去捏住玄薇的手:“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玄薇心尖兒一顫,下意識就要將自己的手縮回被子裡,可稍一用力,顧二卻抓得越緊,她掙了片刻,最後也還是老實了,靜靜被顧二捏着手:“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訪問:.?。一開始在烏壩時,偶爾還會做夢夢到一點片段,可越是後來,就越是連這類的夢都不做了。到了如今,更是連那些夢都忘得一乾二淨。”
玄薇說到這裡,聳了聳肩:“其實想不起來也無所謂,如今雖然師父走了,可卻教了我一身本事。有着這醫術,想必往後我也是餓不死的。以後在京城周邊小村小鎮裡開個醫館,想想也能過得挺逍遙的。”
顧二聽了,心裡更是有點不是滋味,他的掌心裡放着玄薇的手,冬夜雖寒,可他掌心卻暖。他捏着玄薇的手,一點一點的將他的溫度傳遞給玄薇:“還有我呢。”
“……你什麼。”玄薇彆彆扭扭地扭過頭,她又掙了掙自己的手,卻依舊徒勞。
顧二眨了眨眼,臉上露出點兒委屈地表情:“難不成,你將來的打算裡,都沒有把我放進去?”
玄薇沒做聲。
“真是無情,枉我癡心一片,卻在你這裡落了個什麼都不是。”顧二輕輕搖了搖玄薇的手,手指似有似無地撓了撓玄薇的掌心,嘴裡假模假樣說出一番怨婦一般的話,好像玄薇就是那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一般。.
“說什麼呢!”玄薇覺着自己臉上的熱氣又要往上涌,她這回下了大力氣,用力將自己的手往外抽在;“癢死了,快放開我。”
“若我不放呢?”
“你!”玄薇咬住下脣,羞惱地輕咳兩聲,又開始轉移話題:“咳咳,你還沒說呢,你現在得罪了儲君,雖然不一定明面上有人抓你下大獄,可若你回京,想必有各種陷阱等着你往下跳你打算怎麼辦?”
顧二笑意深深,他心裡明白,玄薇只是故意轉移話題,可他卻並不戳破。這兔子能老老實實呆在他旁邊,沒有被他嚇得跳起來逃跑,已經是有太大的進步了。今日暫且放她一馬,免得讓這兔子急了眼,真來咬他一口。
“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顧淵站起來,終於依依不捨放開了玄薇的手,將留有他溫度的小爪子塞進她的被子裡,而後又替玄薇掖了掖被子,聲音輕緩說道:“夜深了,你也累了這麼久,還是趕緊睡吧。”
玄薇原本還不怎麼覺得,此刻被顧二一說,竟是下意識打了個小哈欠。她眼眶微微****,睫毛上掛了點兒因哈欠而冒出來的水珠子,此刻微微點了點頭,將半張如玉一般的小臉蛋藏進了被子裡。
“你怎麼還不走?”玄薇眨了眨眼,帶着點兒倦意說道。
“不用管我,等你睡着了,我就走。”顧二坐在牀邊,背靠在牀柱子上,目光溫柔看着玄薇。
睏意來得兇猛,玄薇也來不及計較顧二到底走不走了,她眼皮略沉,一合上就睜不開了,意識迅速沉了下去,沒多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而顧二,卻長久……長久地,以不變的姿勢,坐在她的牀邊,目光溫柔地看着她的睡顏。
房間裡,靜謐得只能聽見呼吸和心跳的聲音,時間靜靜流淌,好似有隻不知名的大手,將時間的漏斗悄悄反轉,細沙逐漸堆積成塔,而輕輕搖晃在水面上的小船裡,這個房間內顧淵的眼神,卻將溫柔無限拉長。
時間飛快地流逝過去。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顧二的衣衫終於發出了微微的響聲。
他緩緩俯下身子,輕輕地,輕輕地……在玄薇的脣上落下一個略帶緊張的吻。
緊趕慢趕,幾人終於在小年當天,來到了離京城最近的通水鎮。自通水鎮的碼頭下來,玄薇做主,將幾人的小船便宜賣給了當地的人。因着買這船的錢是聶清遠付的,所以玄薇便要將銀子給聶清遠。可聶清遠不要,非說自己一路上給她們帶來了麻煩。玄薇無奈,便將銀子和衆人分了。
顧瀾對錢沒啥大概念,她自打來到這大周以來,身上便沒有短過銀子,玄薇將銀子給她,她推還回去,說是放在玄薇那。
“作爲老鄉,我十分信任你的醫術。”顧瀾笑嘻嘻地說道:“這些銀子放在你這,就當給以後你的醫館入股,往後我要是在王府混不下去了,就來投靠你。”
玄薇還不等說些什麼,顧淵也沉默着將自己的那份放在了玄薇手裡。玄薇微微一愣,擡頭去看顧淵,啞了啞又開口:“顧將軍,你不會也要入股吧?”
“我不樂意管錢。”顧淵丟下一句,便不再看玄薇。
玄薇得了這沒頭沒腦的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顧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看來,往後你們家,財政大權是落在你手裡了”之後,她才臉上忽地爆紅,結結巴巴反駁:“胡……胡說什麼!”
雖然她被顧瀾嘲笑,手裡又有這燙手的一份銀子,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再說,只是默默將銀子給收了進去。
大不了,就當給他攢着好了。
玄薇心裡自欺欺人地想道。
通水鎮距離京城西門還有十幾里路,雖說距離不遠,可畢竟他們這羣人裡還有個不能長久接觸陽光的聶清遠,於是在房伯的張羅下,幾人還是買了一輛馬車。
一時半會的,買不到什麼寬敞的馬車,不過也夠兩三個人坐了,房伯坐在車板子上,玄薇和聶清遠坐在車裡,顧瀾原本也坐在馬車裡的,可沒過多久,便覺着悶得荒,於是出去跟房伯一塊,坐在車板子上與房伯聊閒天了。
賀白卿與顧淵各自買了匹馬,跟在馬車後面不緊不慢地行着,玄薇從車裡探出頭去,看着周圍的景色,心裡還覺着挺開心。
“這兒不錯呀,不如以後,我就在這裡開紅藤館吧。”玄薇懷裡抱着個大包袱,包袱裡是她的醫箱,以及他師父的骨灰,她說着,低頭輕輕摸了摸師父的骨灰罐子:“師父,你覺着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