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客官願意聽,那小的就接着說。”小二笑呵呵走到桌邊,親自給顧瀾和玄薇擺放筷子。桌上四碟精緻小菜,瞧着就爽口,顧瀾一見那小菜,便立刻推開了自己原本攥着不撒手的炒豆子,拿起筷子來就要吃。
“咱們老闆回來之後,便開始將銀子大撒特撒。也不知他在外那兩年是做了些什麼生意,竟是賺了那麼多的銀子。當然啦,具體咱們老闆是賺了多少銀子……小的也不敢隨便打聽,只是咱們這鎮子,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達起來的。”
小二坐了下來,繼續說道:“咱們老闆可不似別的那些商人,有銀子便偷偷藏在家裡,連露都不敢露出來。咱們老闆賺了銀子,便直接帶着咱們整個鎮子一塊兒發財!咱們這個鎮子雖然小,不過大多數都沾親帶故的,往祖上數過去,都是一家子。也正是因着這一點兒,大夥也對老闆頗爲信任。咱們老闆先是哪了錢出來,給咱老馬家修了祠堂,而後又修了鎮裡幾條路,又修了書院,從外頭請了有真本事的先生……”
“咱老闆說了,若是誰家孩子願意去讀書,他出錢供着,若是如他那般實在是不樂意讀書的,便跟着他一塊兒做生意,大夥兒都有錢賺。就這麼着,像小的這般實在是瞧見字兒就跟見着符咒一般腦袋疼的,便跟着老闆開始做生意。”
顧瀾一邊嚼着脆生生的醃蘿蔔,一邊聽得津津有味。她聽到這裡,便插了句嘴:“這麼說,你們鎮子裡做香露生意,也是你們老闆帶頭做起來的?”
小二狠狠點頭:“正是!咱們老闆那年裡弄回來一個方子,說是從波斯帶回來的,這方子便是蒸餾香露的。咱們老闆真真是什麼都懂,他說咱們這兒的土地種薔薇最爲合適,於是便讓大夥兒主要去種薔薇,而後他自個兒鑽進屋裡研究那薔薇香露,得出來的香露先不讓我們賣,而說是要帶去京城……推廣?一開始大夥兒還有點兒將信將疑,覺着這女人家的玩意兒,又有什麼錢好賺。嘿你可別說,咱們老闆可真靠這小小的香露,將咱們鎮子裡所有人的荷包都給塞得鼓鼓的!”
“嘖嘖,你們老闆確實是個人才。我在京城裡,可就聽說過你們這兒的薔薇香露做得最好……話說回來了,我這回還準備買一些回去送我娘呢。”顧瀾說道。
小二眨了眨眼,面上帶了點兒難色:“客官要買香露啊?嘶……這……”
“怎麼了?不賣了?”
“怎麼會不賣呢,只是今兒大年初一,誰家的工坊都歇着呢。您今兒可是買不着香露的,若是能等,起碼得初五之後,纔會有鋪子肯開門做生意。”小二說道。
“啊?初五?”顧瀾一聽,連連搖頭:“我們可等不了這麼久……”
小二略一思量,對顧瀾說道:“要麼這樣,小的二姨家也是開香露工坊的,雖說她家也是正過着年呢,不過若是小的去她家一趟,總歸能尋着一些去歲的香露。小的與客官您投緣,便替您跑一趟,您若是信得過小的,便等着小的的消息?”
顧瀾一聽,這才笑了:“好好好,那就多謝小兄弟啦,你看這銀子……”
顧瀾話還沒說完,門外便響起敲門聲:“師妹,顧姑娘?”
那聲音是賀白卿的,玄薇一聽,便應道:“小師兄進來吧,我們在聊天呢。”
賀白卿推開了門,他身後還跟着樓蘭的禮官。兩人一進門,瞧見了正站起來的小二,朝他點了點頭。那小二堆得滿臉的笑,朝賀白卿與樓蘭禮官拱了拱手,而後轉身對顧瀾說道:“與客官聊得投緣,這一不小心耽誤您的事兒了。小的先去忙了,等客官您忙完了,下樓去後樓找小的便是,若是您有空,便隨小的一塊去小的二姨家,也能挑一挑想要的香露。”
顧瀾向那小二道謝,而後目送小二離開。賀白卿一直站在門邊上,直到小二離開之後,纔將門關上。
ωωω •тt kan •¢o
“怎麼樣?”玄薇見賀白卿的表情有些嚴肅,待小二走後,便輕聲問了一句。
賀白卿沒說話,只是看了眼身旁的樓蘭禮官。那禮官臉上也是有些惴惴地,他開口說道:“賀先生與下官說了您幾位瞧見的事情,下官被這麼一提醒,也是覺着有些不對勁。將才在大堂處,有個小二……頗是古怪。”
顧瀾將手裡的筷子放下:“哪裡不對?”
禮官搖了搖頭,皺着眉回憶道:“小的一開始問他可否有空房時,他一口便回絕了。可我再一問之後,他又要跑去問別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不像這個店裡的小二。”
玄薇聽這禮官說完,面上驚詫地與顧瀾對視一眼。
“小二去問別人……去問誰?這店裡的老闆不是半年前就出遠門了麼,還要去問誰……”玄薇說話的聲音有點輕,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難道是個新來的?”
禮官聽言,搖了搖頭,面上疑慮之色更甚:“他不是去問老闆,也不是問掌櫃……我聽他嘴裡說了句什麼‘去問主子’?”
“主子?”顧瀾摸了摸下巴,擡眼看向禮官:“還有沒有別的?”
禮官擺了擺手:“別的就沒什麼……哦對了,還有一件,您不說我都差點兒忘了。”
“還有什麼?”
“後頭那些馬兒。”禮官右手握拳砸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掌,說道:“院子裡馬兒足有上百匹,可馬車卻只有一輛,實在是奇怪得很。不僅如此,你們說哪兒有那麼多的馬兒,這得是有多少人住店啊!就算是一人一匹馬兒,這店裡也該住不下了吧?可你們進來時也瞧見了,這店裡安安靜靜的,感覺除了咱們之外,並沒有住別的人一樣。”
賀白卿皺了皺眉,詢問禮官:“依你看,咱們若是不住這店,去鎮外找個背風的地方搭帳篷湊合一晚,可不可行?”
“這……”禮官面露難色,卻不敢開口拒絕。玄薇倒是先搖了搖頭:“不行。咱們這一行人裡,除了咱們,還有不少樓蘭的侍女。外頭大雪還未化淨,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在外頭搭帳篷,豈不是要凍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