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瞧着玄薇毫無徵兆地就發起呆來,一時半刻也不敢打擾她。她就這麼託着腮,眨巴着眼睛瞧着玄薇。
玄薇已經快二十歲了,五官也漸漸退去了稚氣,逐漸變得立體起來。她臉蛋粉嫩,瞧着便是滑溜溜的,讓人想要伸手去掐一把,線條姣好的人中下頭,綴着兩片兒脣,水盈盈地好似兩瓣兒落了水珠子的花瓣;薔薇色的下脣此刻被她貝殼一般的小白牙咬着,真真是秀色可餐。順着淺淺地人中瞧上去,她那鼻尖兒上嫩嫩地帶了點兒肉,圓潤晶瑩之下,隱約能瞧見點兒透亮的軟骨,鼻尖往後俏皮地一彎,順着向上便是似翹峰一般秀氣的鼻子。
只是此刻,這鼻子最上端,連帶着兩片兒春柳葉子一般的眉毛中間,正糾結地微微皺着,她那仿若含着兩汪春水一般的眸子裡,盈盈盛着一絲薄愁……
真是好漂亮啊,光這麼看着,都覺着心要化開來了呢……
顧瀾忍不住眯着眼長長呼出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個兒的心口窩。這平日裡瞧着久了,也並沒有多注意什麼,只曉得她家玄薇長得美得很,帶上街回頭率高得讓她頗爲得意。可如今抽了空專門去瞧,卻越瞧越是心裡發軟。
她一個女的都能瞧得小心臟砰砰直跳,更何況那些臭男人們呢!
這樣的美人兒,也就她哥顧淵那種武功高強的暴力分子能夠好好護着,否則不管是落到誰家手裡,想必都得護不住。
要不人說“紅顏禍水”呢!
“這兩****便去找馬老闆要那本書,好好研究一下。”玄薇做了自己班上的思想工作,下定決心一般地點了點頭:“等我研究透了那本書,咱們就試一試催眠顧淵。”
玄薇說着,擡起頭來,便瞧見顧瀾正盯着她眼睛發直。她眨了眨眼,伸手在顧瀾面前搖了搖:“幹嘛呀,怎麼用這種噁心巴拉的眼神看着我。”
顧瀾搖了搖頭,伸手捂住眼睛:“艾瑪,不能再看了。再盯着你看,我要彎了……”
玄薇一臉黑線,一翻白眼伸手去抓顧瀾放在桌上的那封信。她想看一看鄭泰到底是怎麼說的,有沒有提小師兄怎麼對付聶家,有沒有爲二師兄報仇。
“……親親顧寶寶,我是泰泰,你不在身邊的第九十七天,想你,想你……惡……”玄薇只看了信的第一行,就覺着自己眼要瞎了。她將信往顧瀾那裡一丟,一臉不忍直視:“什麼鬼!你們倆寫的這麼膩歪,也不怕被別人看到!”
顧瀾嘿嘿笑着,抓過自己的信,小心折好,放回到胸口位置:“誰讓你瞎看的,被閃瞎了眼吧?我家鄭泰就是萌,怎麼的你不服氣?”
玄薇朝顧瀾雙手一拱:“我服了你們了!”
兩人說說笑笑,窗外春光正好。
之後的兩日,玄薇依舊不敢與顧二見面。她下意識地躲着顧二,只有偶爾馬老闆心情好,鼓搗出來什麼新奇吃食,非要喊着大夥兒一塊品嚐時,他們纔會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邊。
樓蘭的人這些日子裡,雖然大部分都依舊心事重重,不過畢竟相處的時間長了,也漸漸與雲來客棧的一衆人熟悉起來。有些樓蘭人甚至覺着薔薇鎮的百姓活得自在,竟有了想要留下來的心思。
只不過,他們畢竟心裡還惴惴不安,不曉得自己將來何去何從,所以也不敢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只有曉曼不同。她天生樂觀,又愛說笑,與玄薇她們關係最好。於是這一日裡,曉曼終於被其餘樓蘭人攛掇,讓她來幫着問問,以後她們究竟該怎麼辦。
曉曼吃過了晌飯,蹦蹦跳跳跑來找玄薇。她知曉玄薇一般這個時候是在書房裡寫字,好像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太敢打擾她。她偷偷推開書房的門,將半個小腦袋湊在門縫邊上,露出一隻眼睛滴溜溜地往書房裡瞧。
書房裡十分安靜,玄薇第一時間便聽見了門響。她本以爲是顧瀾來尋她,可等了半天,卻沒有聽見顧瀾那招牌一般的大嗓門。
她擡頭一瞧,便一下子逮到了正縮頭縮腦好似小松鼠一般的曉曼。玄薇笑起來,放下了手裡的筆,朝曉曼招了招手:“在那兒幹嘛,怎麼不進來?”
曉曼咧開嘴笑了,她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進來,將門關上之後,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是不是打擾季小姐了?”
“沒事兒,你來這兒坐。”玄薇搖了搖頭,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來找我有事兒?”
曉曼老老實實點頭,然後走過來端正坐在了凳子上,擡頭看向玄薇,道:“谷刖,阮姻她們要我來問季姑娘點兒事兒。”
“嗯?什麼事?”
“我們一羣人,在這裡住了也三個多月了,咱們的公主丟了,原本是……是想讓您當公主,送去京城之後,咱們左右算是有了個交代。可現下,你們大周的皇帝都知曉你不是咱們公主了,可又沒有責怪咱們樓蘭人……我們又不曉得該怎麼辦了,是繼續送您去京城,還是都回樓蘭去?”曉曼一邊說着,一邊摳着手指頭,說到這裡,她擡頭看向玄薇。
“這麼不上不下的,咱們都心裡發慌。您看,您能不能給咱們指條路走,咱們到底該怎麼辦?”
玄薇微微張了張嘴,她心裡有點兒歉疚:“對不住啊,是我沒有考慮到你們的想法……我們皇上雖然知道了我不是你們樓蘭的明月公主,可他走之前,好像意思是讓我繼續當你們的公主,讓你們送我進京……”
曉曼聽到這裡,臉上疑惑,稍稍歪了歪頭:“這樣麼?”
玄薇點了點頭:“嗯,等你們送我進京,然後便可以自行回樓蘭了。我們大週會給你們牒文,到時候你們回去好有個交代。”
曉曼聽到這裡,頓時舒了口氣,朝玄薇點了點頭:“這樣啊,那我們就放心了。”
玄薇頓了頓,瞧見曉曼好像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開口接着問:“還有事兒?”
曉曼這回,好像更不好意思開口了一般,摳着手指頭哼唧了半天,凳子似乎都坐不住了:“還……還有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