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守業正同幾個紈絝,進行以理服人的友好交流,忽聽得門外一聲清咳。
擡頭望去,就見白常啓正在門外負手而立。
“監正大人!”
王守業、麻貴幾個,忙不迭起身見禮。
見白常啓招手示意,他二人又急忙繞過衆紈絝,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門外。
一出門,就見外面除了白常啓、張四維之外,還沾了兩紅一藍三名官員,居中那人與李春芳一樣,也是正三品的官階。
不用問,肯定是‘家長’無疑。
白常啓引薦道:“快來見過大理寺卿萬大人、應城伯,以及戶部的趙郎中。”
王守業一面拱手見禮,一面忍不住暗自嘀咕,方纔被自己擺置那熊孩子,應該就是這位廷尉大人的兒子吧?
雙方見過之後,白常啓立刻開門見山的問道:“王守備,不知你眼下有幾成把握,保住諸位公子的性命?”
“這個麼……”
王守業苦笑一聲,攤手道:“不瞞大人您說,在還沒有進行確認之前,卑職連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沒有半點把握。”
說着,就幽怨的望向了那萬廷尉。
萬寀朋原本在外面聽他針對自家兒子,心下頗有些不喜,但此時被王守業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心下反倒有些訕訕。
畢竟這事兒真要論起來,是自家兒子闖的禍,殃及到了王守業頭上。
要是旁人也還罷了,他萬寀朋雖是大理寺卿,但不講理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
偏這王守業和自己一樣,也是嚴黨衆人,而且極有可能成爲小閣老的乘龍快婿,再加上現如今又簡在帝心,絕非是那等好欺辱的主兒。
想到這裡,他不由放軟了身段,拱手賠笑道:“早聞王守備大名,便滄州那等妖孽都能治的,想必此事也一樣難不住王守備!”
“唉,盡力而爲吧。”
王守業假意苦笑一聲,隨即對白常啓肅然道:“監正大人,不知您從順天府討來了幾名死囚?”
“死囚只有三人,另有兩名流放雲貴的,有意要將功贖罪,已經在順天府簽下了生死狀。”
才五個?
數量實在少了些。
但用來排除風險勉強也夠了。
當下他二話不說,直接請命去現場進行測試調查,以便了解衆人意外橫死,究竟是由何而生。
白常啓本就要依仗他,對此自無不準之理,當下將外面事情全權委託給了王守業,自己陪着萬寀朋等人坐鎮衙門。
…………
徵用了李府的馬車,同麻貴等人一起趕到那巷子附近。
王守業頭一個命令,就是讓人將某個冥頑不靈的死囚,固定在距離那黑蟲兩丈遠的地方,進行放置PLAY。
當時在那裡呆了多久來着?
兩刻鐘?還是三刻鐘?
不管了,先放半個時辰吧!
就這麼過去了半個時辰,眼見得太陽漸漸西斜,王守業這才下令將那死囚帶到巷子口,按在長凳上連打了十幾板子。
眼見那廝叫罵不已,是越打越精神,王守業等人皆是鬆了口氣。
看來只是站在附近,並不會染上那等怪症。
接下來。
就該輪到正式測試了。
王守業下令將其中四個罪囚,分別綁在五丈、二十丈、以及巷子口諸處。
五丈處綁了兩個,皆是死囚,後面兩處則是各有一人。
最後一名死囚,則是被配發了繡春刀,並表示只要其能從黑蟲身上挖下一根毒刺,非但死罪可免,甚至還有百兩紋銀的賞賜。
那死囚聽到這好事兒,當下兩隻眼睛瞪的賊亮,連連點頭不已,一副恨不能立刻動手的架勢。
王守業隨即又命所有外衛撤出巷子,轉而在路口設障。
至於他和麻貴等人,則是臨時徵用了兩大半條街外的一家茶鋪,進行遠程遙控指揮。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約莫一刻鐘後,當值的都事匆匆傳來消息:那名操刀的死囚意圖翻牆逃跑,被早就埋伏在四周的外衛當場拿下。
按照王守業提前下達的命令,那名死囚已經被綁在了五丈處,由另外一名死囚代替他去攻擊黑蟲。
這其實早在衆人的預料之中,不過麻貴還是忍不住憂心道:“老是用死囚,怕是不太方便——這騙不了人的事兒還好說,以後若是得了錯誤的消息,說不定會反受其害。”
王守業也早就覺得,這並非長久之計。
不說麻貴提出的弊端,單單死囚的數量也比較有限——倒不是說京城左近天下太平,主要是落網的惡性案犯只佔了少數一部分,大多數不是潛逃就是沒查出來。
看看左右並無旁人,麻貴又壓着嗓子道:“其實我倒是有個法子,可又怕提出來被那些言官們羣起而攻之,落個人人喊打的下場。”
“什麼法子?”
“咱能抽獎問診的法子,不是統計出了全城上下的無藥可救之人麼?其中或許有人願意拿最後一些時日,給家人換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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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意……
的確是陰損了些。
但不考慮輿論壓力的話,其實也算是你情我願。
王守業想了想,道:“咱們或許可以重金徵召不怕死的勇士,到時候,再把風聲透露泄露給那些將死之人。”
雖然都是要命的差事。
但徵召不怕死的勇士,和利誘將死之人送死,聽起來卻是天壤之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輿論壓力。
話說……
能想出這種變通之法來,王守業也是越來越墮落冷血了。
不過犧牲將死之人,並給與一定的補償,總比把普通人往火坑裡推要強吧?
正說着,又有人飛馬來報,說是攻擊黑蟲的死囚,以及受過杖刑的死囚,都已經化作了飛灰。
連同臨時圈養在附近的雞犬,也都一併遭了秧。
之前逃跑的那個倒還好端端的,不過眼下叫的歇斯底里,顯然是嚇的不輕。
“先讓他叫一會兒吧。”
王守業吩咐道:“等半個時辰之後,再進行回收——屆時先給那名死囚灌下骨粉,另外兩個進行杖責。”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片刻,有心去用靈目探視一下現場,可思來想去還是沒敢冒險。
護膜雖然神異,可也未必就能包打天下。
與其冒險行事,還不如等找出應對之道後,再細究這黑蟲傷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