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越獄

牢房靠近門口的位置,五個官差正喝酒吃肉,四個或靠或坐,另一個趴着,這個趴着的便是方纔受了刑的胖子,

“害的老子被用了刑!老子長這麼大,就被老孃打過,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鳥氣?都怪那女人!”他憤憤說道。

靠着牆壁坐着的官差,安慰道,“算了,你只被打了二十板,已是幸運,牢頭都已經被卸職了,連帶着好些弟兄都被抓起來了。”

“那婦人到底是什麼人?牢頭他們不過是奉命抓人,做什麼要抓他們?”另一人說道,“若非那日我們去抓另一批犯人錯過了,怕也是會被抓起來!”

“雖然不清楚,但上頭連身份都不敢說,肯定來頭不小!”

衆人聞言不再說,胖官差卻仍舊憤憤,“孃的,真不知道是那婦人在管事那說了什麼,竟然讓我們好生送她去燼地,送她娘類!要是有本事就把這女人弄出去啊?他孃的看看是她的身份大,還是楚家小姐身份大!”

這兩位官差有所顧忌,竟真的好生送她去燼地,可去到燼地的犯人奴隸不如,女人更是悽慘,爲了保全自己她不惜將自己的容貌毀掉並感染上瘟疫,好容易活下來,卻傷了根本,常年與病魔打交道,故久病成醫,到了最後是勞疾而終,終究沒有逃過一個死。

爲了不去讓這一切再發生,容綰打算今晚便逃出去,只因今晚會有人越獄,並放走了許多犯人,而前世的她因昏迷過去而錯失了機會,一直到死都後悔。

容綰不由打量起了周圍,目光所及僅能看到對面兩間牢房。

正對面的牢房裡,那人隱沒在暗處,看不清樣貌,卻好似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斜對面牢房裡的人,離得火光近,倒是能看清樣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濃眉大眼,面容俊朗,一雙眼睛透着一股子精明,一身的囚服,倒是看不出身材,亦看不出究竟是做什麼的,此時正在遠目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後半夜在寂靜與寒冷中到來,冷風將蠟燭吹滅了,讓這牢房被黑暗完全吞噬。

就在容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一陣輕微的響動,讓她條件反射的驚醒了。

灰暗裡,只見對面的牢房裡那人將牢門輕易的打開,牢房上方巴掌大小的天窗,透進來的月光照不清那人的模樣,只能看到大概的高大身形。

“救…”救字剛一蹦出口,那人便將她所在的牢房門給打開了。

容綰從牢房裡出來的時候,斜對面那間牢房的年輕人也被救了出來,很顯然這個人也一直沒有睡,似也知道今夜有人越獄一般。

年輕人迅速與那男子將所有的牢房門都打開,默契的程度,讓她不竟懷疑,這兩人是認識的。

他們的動作極輕,臨到了門口,竟都沒有驚醒一人。

到牢房門口的時候,只瞧幾名官差已經喝得不省人事,其中一人便是那尖嘴猴腮。

胖子沒有喝酒,卻是呼聲震天,睡的跟死豬一樣,一點也不像是才受過刑的人。

男子忽的頓住了腳步,一把將官差的大刀抽了出來!

‘鏘’的一聲響後,音未落,那幾名官差便人頭落地,只聽那人低沉着聲音說道,“該死!”

這聲音陰冷而狠戾,容綰聽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她生生愣在了原地。

太可怕了!

竟然手起刀落便是五條人命!

縱然經歷過一世,容綰雖並未嚇得叫出來,可那血腥味,仍舊讓她忍不住胃裡翻涌,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來,趕忙追了出去。

出來的時候,四周的守衛都已經倒地,而越獄的兩人變做了一人,只剩下那個殺了人卻沒有瞧清楚樣貌的高大男子,這牢房外頭,沒有牢房裡那麼陰暗,藉着月光瞧的清楚,此人並沒有穿囚服,而是一身黑衣,斗篷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了,也許是因爲他剛剛殺了人,讓人只瞧着,就覺得他周身滿是駭人的戾氣,就好似行走在夜色中的魔鬼。

然而,即便是魔鬼,她也要跟着。

在他們離開後,那牢房裡的犯人便蜂擁而出,剛纔殺人的動靜雖然輕微,但離得近的還是被驚醒了。

容綰這會兒的情況並不好,傷重又受了風寒,此刻能做到緊緊跟隨,且沒有暈過去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覺得只要跟着此人,便有活下去的機會,否則被官兵抓到,就只有死路一條。

如此過了不知道多久,那人再次停住腳步。

容綰踉蹌着又走了幾步,也跟着停下來,跌坐在了地上。

“已經出了城,莫再跟着我了!”同樣的陰沉而冰冷。

容綰聽着便心慌,卻是顧不得許多,“壯士救救小女子吧?”

“爲了什麼?”那人問道。

“因爲我想活。”容綰趕忙說道,“而且壯士已經救過我一次,再救一次又何妨?只要遠離了東魏,小女子便不會再跟着了。”

那人低沉着聲音說道,“若你想活就自救,否則,你還是趁早死了吧,如今兵荒馬亂,你這樣弱,如何能活下去?沒有人可以救你一輩子,所以,你若不能自救,那你就等死吧!”

容綰原本以爲對方是善心之人,即便是殺了人,那些人也確確實實不是良人,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即便是前世,這人怕是要吸引官府的注意力,纔將牢門全部打開要放走他人,這個人連殺人都不眨眼,焉會是良人?

容綰遠目那人離開,想要站起來繼續逃,卻是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你若不能自救,那你就等死吧!’

這句話在意識回到身體裡的時候,第一時間在腦海裡冒了出來,她忍不住渾身顫了顫,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之處,是一間簡陋的土坯屋子,除了一張木板牀,乾淨的再沒有其他的物甚。

容綰剛要起身,屋門便被打開,走進來一位頭髮半百婦人,見她醒了,面有喜色,“姑娘,你終於醒了,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