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玄鳥

數百年後……

2012年12月21日。

陝西周原,渭河河岸不遠處的高地。

高地顯然是一處古代遺蹟,不少地方已經被髮掘出來,殘敗圮塌的城牆和建築基底,在歲月之中掩埋了無數年後,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但更多的遺蹟,還深藏在地下,仍然沒有被挖掘出來。所以在這一片高地上,仍然活動着不少考古工作者的身影。

然而這裡並不是這一次考古活動的重心部分,在西北方向,一個規模更大的發掘場地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發掘,而發掘現場周圍幾平方公里以內,都用警戒線圍住,並且豎立起“考古重地,閒人免進”的牌子。

警戒線周圍還有不少全副武裝的士兵在把守着,充分說明這個考古現場的重要性,若不是有特別貴重的物品出土,一般不可能會有如此龐大的陣勢。

警戒線裡面,無數的塑料膜和鋼管組成的的帳篷,覆蓋住一處處被髮掘出來的地方。帳篷裡,已經構成了一個恆溫的世界,而且空氣已經儘可能地排空。在考古活動之中,這樣的措施並不常見,通常都是發掘古墓之後,爲了確保墓冢裡的陪葬品不在空氣下暴露而急速敗壞所採取的措施。

此時,編號爲D-09號的封閉性考古現場裡,不少身上穿着防護服的考古人員正進進出出,出來的人,手裡都提着一個個上面早已經編號的箱子。這些箱子送到外面之後,便由工作人員們接過來,送到不遠處的一個更爲寬敞的帳篷裡安置着。

發掘現場內,一個臉上扣着防毒面具的男人,用凝重的聲音提醒着下方的考古人員,小心地將古墓裡的陪葬品提取出來。

“小鄭,注意你左手邊那個石函,小周,你先攝像,把位置記錄下來,對,就是這樣,小心一點,把石函先弄上來……”

男人名字叫陳子云,今年二十九歲,是國內小有名氣的考古學家。正在進行發掘的地方,是一處西周時期的遺址,本來這一塊地方的古代遺蹟,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便已經被發現,但一直沒有發掘的規劃。但最近這一處地方,卻是被盜墓賊所發現,還鬧出了不少事故,因而政府不得不採取措施,進行保護性質的發掘。

這一處古墓已經發掘了幾天,外圍的陪葬品已經清理完畢,如今便只剩下了棺槨裡面的骸骨,也是古墓發掘之中最有價值的部分。

“陳教授,外面有人在找你。”一個從通訊器裡響起。

陳子云眉頭一皺,也不問是誰,直接便說:“讓他等着,現在沒空。”D-09號墓的發掘正進入最關鍵的時候,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絕不可能會臨時離開。

“是謝少校,”通訊器裡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才報出了一個聲音,“他說有非常緊要的事情要找你……喂,是我,出來一下。”通訊器裡面的聲音馬上換成了另外一個人的。

聽到這個聲音,陳子云略顯無奈,說道:“怎麼回事?現在我真的走不開,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緊要的事情,先等我一會。”

“又發現一處地方被盜了。”謝楓十分了解陳子云的性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們趕到的時候,有兩個盜墓賊已經斷氣,另外一個精神失常。”

“我馬上出來。”陳子云的身體一僵,迅速回了謝楓一句。

空間雖然狹小了點,但陳子云的帳篷卻收拾得井井有條。謝楓兩條腿架在桌子上,身體靠着椅背,嘴裡叼着一根香菸,正在吞雲吐霧着。

陳子云跨入帳篷,看着煙霧繚繞的房間,臉色沉得更厲害了,說道:“把煙掐了,我帳篷裡可是有不少文物的!”

謝楓沒有答話,卻把手上的牛皮袋往陳子云面前一伸,說道:“你趕緊看看這個。昨晚到現在,我都沒有合過眼,不抽菸提神,哪還能扛得住。”

謝楓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眼睛佈滿血絲,顯然並不是在說假話。

“怎麼回事?”陳子云一邊拆文件袋,一邊詢問。

“還能咋回事。這是三個月以來,第四起了,”謝楓打了個哈欠,說道,“我還指望從你這裡得到一些線索呢。”

陳子云低頭不語,從文件袋裡掏出了幾張薄薄的紙張,細心的翻閱着。看見一份拓片的時候,他眉頭輕擰,說道:“又是這個圖案?!”

“不錯,就是玄鳥,不然我怎麼會急着來找你?”

紙張上的圖案,是從一件器物上拓下的圖案。對於有着豐富考古經驗的陳子云來說,這個圖案實在是熟悉不過了。這是殷商朝代的聖物:玄鳥。

玄鳥的拓片圖案顯得很古樸,但刀法卻很純熟,怎麼看也不像是古代的器物。所以第一次看到這圖案的時候,陳子云便認定了,這是從一件現代的仿製工藝品裡拓印出來的西貝貨。

只是陳子云不瞭解,爲什麼幾夥盜墓賊的身上,都帶着這樣的拓片,並且在盜墓的過程之中,都屢遭意外橫死呢?

回想起這些盜墓賊的行爲,陳子云便滿心疑惑。

實際上,身上帶有玄鳥拓片圖的盜墓賊,第一個光顧的地方,便是腳下這一片土地。這些盜墓賊,不知利用什麼法子,竟然找到了這個地方的古墓羣,並且進行了盜掘。不過非常遺憾,或許是技術不過關,他們發掘出來的盜洞質量不過關,竟然發生了崩塌,兩個下地的夥計硬生生地被活埋在了墓穴裡面,而外面放風的一人,也掉下了崩塌的墓穴之中,摔斷了兩根肋骨,本來這不算是特別嚴重的傷勢,不至於致命,但是折斷的肋骨卻刺破了盜墓賊的肺,結果這倒黴的盜墓者便在墓地裡痛苦地死去,等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因爲這事,河岸的西周古城遺蹟和古墓遺址,也被迫提前進行發掘。但這不是一起孤立事件,接下來的時間裡,幾乎是每隔半個月的時間,類似的事情便會發生一起,至今已經一共有四起這樣的事件發生了。

謝楓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四起盜墓事件,看似是孤立的事件,實際上卻有着極大的聯繫。比如盜墓團伙的人數,都是三個人,身上都帶有玄鳥的圖案,還……都出意外死亡了。而且,最讓人疑惑的是,這些人,無論採用何種手段去調查,都無法確定他們的身份,彷彿他們就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不是還有一個沒有死麼?”陳子云問道。

“精神永久性創傷,換句話說,就是變成了白癡,根本問不出半句話。”謝楓的聲音顯得很沮喪。

“其實還有幾個特點,”陳子云補充說道,“這些人選擇的古墓,都是西周時期的大墓,甚至我可以確定,其中兩個還是王侯級的大墓。”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子云的聲音都有些激動了。要知道,西周的古墓出土不少,但卻沒有出土過王墓級別的大墓,若所發現的古墓中有王墓的存在,那可是相當轟動的發現。

好一會,陳子云才接着說道:“從他們身上攜帶的玄鳥圖紙可以推斷,他們要找的應該便是與玄鳥相關的陪葬品。只是有一點讓人難以理解,玄鳥是殷商的聖物,在商人的遺址裡有發現類似的玉石或者銅器鑄造品,這些盜墓賊怎麼跑來了周人的墳墓裡尋找這玩意?時代都弄錯了吧?如果想盜殷商時期的物品,應該往河南那邊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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