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唐波爾在我的面前嚎啕大哭,甚至指責我對她的欺騙。其實這也是她對我的一種無奈情感啊。我完全地可以理解她心中的那種傷痛。
所以,在那一刻,我有些惶然了。
幸好江月跟着我一起出來了,女人對付女人就是不一樣——
她急忙地去將唐波爾抱住,同時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不就一起吃頓飯嗎?沒事的。你宇文大哥也是爲了你好,想借你們主任在的機會給你緩和一下以前的矛盾。上次你不是還專門請過人家的嗎?今天這麼好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還有,你宇文大哥的姑姑也來了,我們正好在今天一起給她道個歉。那件事情不可能永遠迴避的啊,因爲你還得在你們醫院一直幹下去呢。波爾,聽你小月姐的,別哭了,我們高高興興地去吃飯……”
江月在她耳旁絮絮叨叨地說着,聲音很溫柔。我去看了一眼遲浩南,發現他正在苦笑着撓頭。“走,我們先進去。讓我女朋友勸她一會兒。”我對他說道。從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並沒有懷疑到我和唐波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的心裡頓時放鬆了下來,因爲唐波爾的哭鬧而被嚇出來的冷汗也頓時收斂了回去,不過,我的背上還是依然地有些不大舒服。
“我不會放棄。”遲浩南對我說,握着一隻拳頭在他的胸前。
我苦笑,“浩南,這件事情我不想再管了。你自己努力吧。你剛纔看到了的,唐波爾都恨死我了。”
“宇文大哥,說實話,如果剛纔不是你女朋友也在場的話,我還真的會覺得你和唐波爾的關係不正常呢。”他忽然地對我說道。
我心裡一驚,“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把剩湯剩飯端給了你?”我的話冷冷的,心裡很不爽滋味。
“我不是說了嗎?幸好你女朋友在場啊。”他撓頭道,“宇文大哥,你別生氣啊。你是男人,假如你站在我的角度的話,肯定也會這樣想的。你說是不是?”
我頓時默然。
“我對你說實話,因爲我不想欺騙你,因爲我在心裡把你當成了我的大哥。你給我介紹了女朋友,她就是我未來的老婆,我今後孩子的媽媽,孫子的奶奶。宇文大哥,你說我該不該感謝你啊?我肯定應該感謝你的啊,代表我的子孫後代感謝你!因爲沒有你就沒有他們的存在。哈哈!我開玩笑的。不過,我的心情,這種感激的心情是真的。”他笑着對我說。
我不禁苦笑:還兒子孫子,子孫後代呢,人家已經明確表態不給你當女朋友了。你的那些繁殖後代的蝌蚪另行去找女人吧。
他看出了我的思想,“宇文大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沒有戲啊?”
我不好當面打擊他的信心,只好唯唯一笑地道:“你自己加油吧。不過難度很大啊,剛纔你都已經看到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係數起碼有九點九。不過,我還是有信心。愛情這東西,太容易得到了反而就不覺得珍貴了。你說是嗎?”他說,說得咬牙切齒的。
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我很佩服他的勇氣和不屈的決心。心想:這傢伙可惜生錯了年代,要是在戰
爭時期的話,一定會成爲一位將軍的。現在,他只能當愛情上的將軍了。
“姑姑,他就是遲浩南,蒲主任的外侄。”進入到雅室後我把遲浩南介紹給了我姑姑。我當然不敢稱呼我們主任“嫖”什麼的。
姑姑看着他點了點頭,“小夥子不錯。”
“調皮鬼一個。”蒲主任說,臉上卻是慈祥的笑。
“我今後再也不調皮了。”遲浩南說,神情鬱郁的樣子。
“年輕人就應該調皮呢,那樣纔有活力。”姑姑笑着說,隨即來看了我一眼,“我們家豪豪什麼都好,就是不大調皮,從小就小大人似的。”
“姑姑,您別這樣說我。其實我也想調皮的,可是就沒有那細胞。”我有些尷尬。
“宇文醫生,你姑姑說得對。我們搞兒科的就得要有一顆童心。你看我這把年紀了,不也經常和你們開玩笑嗎?唉!你以爲我是真的喜歡開玩笑啊?我是怕我自己真的變老了啊。這下好了,自己不承認自己老了,非得去娶一個年輕老婆。活受罪啊!”蒲主任嘆息道。
姑姑頓時笑了起來,“樸主任,你夠可以的了。說實話,如果不是你一直保持自己心態上的年輕的話,你在學術上不會有這麼大的成果的。你說是不是?我們家豪豪在這一點上就差啊,我真擔心他今後能不能夠成爲一位專家。”
“姑姑,”遲浩南竟然也這樣稱呼她,“您這樣說我可不同意。您一方面希望宇文哥成爲專家,另外一方面又希望他活潑一些。這是很矛盾的。因爲您給了他那麼大的壓力,他還能夠放鬆心情嗎?我覺得啊,順其自然最好。這個世界上像我舅舅那麼聰明的人畢竟不多。”
“這話我愛聽。”蒲主任頓時笑了起來,“小南,這好像是你第一次真正地表揚我吧?”
“您啊。”遲浩南笑道,“您這人聰明我承認,但是您也太不謙虛了。”
“這是什麼話呢?”蒲主任不解地問。
“您說您,您的聰明大家都知道,幹嘛非得學人家禿頭啊?非得讓別人一看見您就覺得您聰明不可嗎”遲浩南說,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哈哈!”姑姑大笑,“這孩子,說話真夠逗的!”
我也跟着笑,覺得遲浩南雖然不是很有禮貌,但是他對他舅舅的那種情感還是蠻溫馨的。
“你這孩子!”蒲主任也笑了起來。看來他已經習慣了自己外侄的這種玩笑了。
“舅舅,我給您一個很好的建議。”遲浩南卻繼續地、非常嚴肅認真地對他舅舅說道。
“哦?你說說。”蒲主任頓時來了興趣。
我心裡不禁覺得好笑——這個蒲主任,又要上當了。不過,他好像是故意要上當似的。
遲浩南看着他舅舅,“我覺得您應該把頭髮都剃光了算了,就那麼幾根在頭上飄啊飄的,我看上去着急。”
“撲哧!”姑姑忍不住地再次笑了起來,隨即轉過頭去,“啊,你們終於來了。”
我們都朝門口看去,只見江月和唐波爾正站在門口處,她們兩個人竟然親熱地互相挽着胳膊。我不禁在心裡對江月敬佩萬分。
她們兩個人走了過來。江月很會安排座位,她將她自己靠着我,卻讓唐波爾不離開她的情況下挨着了遲浩南。
“小唐,剛纔他的話你聽見了嗎?”蒲主任去問唐波爾道。
“蒲主任,什麼話啊?”唐波爾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她輕聲地問道。
“他,”蒲主任指了指遲浩南,“他說讓我把頭髮剃光。”
“我,我沒有看見過您沒頭髮時候的樣子。”唐波爾說,有些不知所措。
“那麼,你覺得我是這樣子好看呢還是沒頭髮的時候好看啊?”蒲主任繼續地問道。
“我不知道。”唐波爾更加地慌亂了。
我很是疑惑——蒲主任怎麼會這樣去問她呢?真是莫名其妙!
“都差不多。反正都難看。”遲浩南卻在旁邊嘀咕道。
蒲主任瞪了他一眼,卻繼續地去對唐波爾說:“如果你覺得我沒頭髮好看呢,我馬上就把它們給剪掉。因爲你今後要經常和小南在一起,我不能讓你在白天看着我難受、晚上到我家裡來的時候看着我的樣子繼續難受下去。”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蒲主任是爲了他外侄,所以纔不惜犧牲自己那僅有的幾根頭髮!與此同時,他也是在給唐波爾一種無形的壓力。
“舅舅!您別這樣!”遲浩南大急。
“服務員,麻煩你給我拿一把剪刀來。”蒲主任卻認真了起來。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覺得蒲主任這個人真是與衆不同。看來天才的脾氣和舉動都與常人不同的。
服務員站在那裡沒動,她好像也驚呆了。
“去拿吧。我來幫你剪。”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姑姑卻在旁邊微笑着對服務員說了句,隨即又笑着去對蒲主任說。
“蒲主任,您別。我先試着和他在一起一段時間就是,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合得來。”唐波爾慌忙地道。
“那怎麼行?我這人可是說話算話的。服務員,快去。”蒲主任認真地道。
服務員忽然地笑了起來,轉身掩嘴出門而去。
蒲主任頓時也笑了,他大大的嘴巴笑起來的時候比哭還難看,“記得我讀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和同學打賭,我們的賭約是輸了吃肥肉,結果想不到的是我還真輸了,你們知道我那一頓吃了多少肥肉嗎?”
“多少?”我問道。我很好奇,因爲那種事情我曾經也幹過。
“粉蒸肉,沒有一丁點的瘦肉的那種粉蒸肉,我吃了五十片!吃到後來,我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發毛了,但是我還是堅持地吃完了。所以,我這人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
“舅舅,您那麼聰明,難道那個人比您還聰明?”遲浩南問道。我發現,他的眼神裡面不再像前面那樣有着玩世不恭的東西了,它們的裡面全是尊重。
蒲主任搖頭嘆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敢說自己是最聰明的人。當時我那同學對我說:‘我們倆打賭,我肯定你贏不了我。’那時候我年輕氣盛啊,於是就說:‘好,如果誰輸了就吃五碗粉蒸肉。’當時,食堂裡面的粉蒸肉都是沒有瘦肉的肥肉,每碗裡面有十片。結果,我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