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父親的話後,我頓時笑了起來,“爸,我覺得您應該去當詩人。這話從您嘴巴里面說出來,我覺得很……很有趣。”
我差點說出“很好笑”這三個字來,幸好我及時地用“很有趣”替代了,不然的話可就麻煩了——“很有趣”和“很好笑”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要知道,我父親和我母親的感情可是很好的。
他頓時也笑了起來,“覺得很酸是吧?不過,我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其實,我和你媽媽在結婚後的開始那十年裡面是經常吵架的,只不過你那時候還很小,而且我們也很少當着你的面吵架,所以你不會有這樣的印象。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婚姻需要磨合,作爲男人,更需要剋制自己的不滿足,特別是要剋制自己對新鮮感的好奇和追求。”
我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什麼叫剋制自己的不滿足?爲什麼要剋制自己對新鮮感的好奇和追求啊?”
父親“呵呵”地笑了起來,“你自己今後慢慢地去感受吧。其實任何男人都一樣,我們的內心總是長不大的。不過,只要你記住一點就可以了,那就是:任何時候都要記得自己的責任,對自己的家庭,對自己的妻子,還有就是在有了孩子以後,要隨時想到自己作爲父親在自己孩子眼中的形象。”
我似懂非懂。不過,我在不住地點頭。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所以要學會珍惜。既然你現在這麼喜歡江月,那麼我希望你能夠永遠地將這份感情珍惜下去,將來,如果有一天你忽然發現自己從前似乎錯了的時候,一定要反覆地問自己:當初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嗎?”他又說道。
我覺得父親有些不大對勁,“爸,您今天是怎麼啦?我還沒結婚呢,您怎麼對我講這樣一些不吉利的話啊?”
父親頓時笑了起來,“你還沒有經歷過婚姻,所以你並不明白。我現在可以這樣告訴你:不管兩個人在開始的時候感情有多麼的好,但是婚姻到了一定的時候,這種感情就會慢慢地淡漠下來。因爲到了一定的時候,你內心裡面的那種對對方、對婚姻的神秘感覺就會逐漸地變得淡起來的。這時候需要的就是責任和理智了。”
“不會的。”我說。我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出現父親所講的那種情況,因爲我知道自己是如何地在愛着江月。
“但願吧。大多數男人都有着喜新厭舊的毛病。但願你是例外。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當你和江月在今後萬一出現了危機的時候,一定要記住自己的責任,一定要保持最起碼的理智。只有這樣,你們的婚姻纔會長久。”父親微笑着對我說道。
我點頭。不過我的心裡卻有些不以爲然。
然而,讓我當時沒有想到的是,幾年後我真的出現了父親對我所說的那種情況,但是,那時候我卻將父親對我講過的這些話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那天,父親讓我感覺到了陌生,因爲他太過苦口婆心,甚至讓我覺得他很嘮叨——“作爲人,其實我們很渺小。當我們站在宇宙的角度看我們自己的時候就如同一粒塵埃。我們就如同是人體某個細胞上
面的病毒或者細菌一樣的渺小。但我們卻是幸福的,因爲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爲我們的身邊還有那麼多關心、體貼自己的人。所以,你要學會珍惜。”
我頓時笑了起來,“爸,您這比喻蠻有趣的。竟然把我們人比喻成細胞上面的病毒和細菌。”
“你不覺得這種比喻很恰當嗎?”父親笑着得意地道,“有時候我總會這樣去想:我們無法理解宇宙的廣袤無邊,但是,假如我們將地球看成是人體裡面的某個細胞、將我們自己看成是這個細胞上面的某個病毒或者細菌的話,那麼一切都很好理解了。你想想,假如病毒和細菌也有着我們一樣的思維的話,它們會怎麼看待我們的這具肉體?我們的這具肉體對它們來講豈不成了讓它們無法想象的宇宙一樣地不可理解了嗎?”
“您說得太好了。說不一定我們看到的宇宙其實就是某個軀體呢。說不一定我們還真的是那個軀體裡面的細菌或者病毒罷了。”我笑着說,覺得父親有時候還真有趣,而且還有些匪夷所思。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父親前面說的那句話來——男人的內心總是長不大的。
“晚上您和媽媽去江月家吃飯,姑姑和姑父去嗎?”我忽然地想起了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你姑姑他們就不用去了。我看小江的母親身體好像不大好,人去多了會讓她很累的。”父親說。
父親的話讓我很感動。我發現:他總是處處都考慮得很周全。對此,我很慚愧,因爲我做不到像他那樣的面面俱到。
“那我馬上給江月打電話,免得她媽媽把菜做多了。”我急忙地道。
父親看着我,臉上帶着奇怪的笑容。
我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您不是說了嗎?她媽媽的身體確實不大好。”
“這樣吧,我們早點去她家裡,讓你媽媽幫忙一起做飯。既然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互相之間就不要太生疏了。”父親點頭說道。
“我打電話給江月說說。”我急忙地道。
父親看着我,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奇怪的笑容來。不過,他卻在點頭,“好吧。”
“爸,您怎麼老是這樣朝我怪笑啊?笑得我心驚膽顫的。”我苦笑着問道。
“哈哈!我是從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我想不到,從奴隸到將軍的過程在我兒子的身上重演了。”父親大笑着說。
我頓時一怔:從奴隸到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轉念間頓時明白了:父親在和我開玩笑呢,他在笑我現在這麼聽江月的話,同時在預見我未來會和他現在一樣——在家裡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我會那樣嗎?對此,我心裡很是懷疑。
“我爸爸說他們準備早點到你家裡來,還說讓我媽媽和你媽媽一起做飯。”將電話打通後我告訴江月。
“這怎麼好意思呢?”她說。
我頓時不悅起來,“你怎麼這麼見外啊?我父親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家人馬上就要成爲一家人了,不應該再分彼此。”
“好吧。”她說。
這下我卻
奇怪了,“你怎麼不去問你媽媽後再說啊?”
“多大個事情啊?何況你爸爸都那樣說過了,他可是局長,他說過的話我們能夠不聽嗎?”她嘀咕着道。
“小月,我怎麼覺得你的話怪怪的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父親說的話不對啊?”我再次地生氣了。
“我可沒那意思。”她說道,語氣很平淡。
“小月,你如果覺得這樣不好的話我馬上去對我父母講。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剋制住了自己內心的不滿,柔聲地對她道。
“沒事。我沒意見。豪,你別生氣啊。你和你爸媽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吧。”她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我心裡頓時舒坦了起來,“好的。對了,我姑姑和姑父今天不來的。”
“爲什麼?”她問道。
“我爸爸擔心人多了會讓你媽媽太累。”我實話實說。
“你爸爸真好。”她的聲音裡面帶有一種感動。
我頓時笑了起來,“什麼我爸爸?他不也是你爸爸嗎?而且,我媽媽就不好了?”
“你少貧!掛了啊?”她在電話的那頭大笑。
電話被她掛斷了,不過,我卻緩緩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剛纔我父親怎麼說來着?難道兩個人真的會因爲一些小事情吵架嗎?難道……
猛然地,我心裡有了一種慌慌的情緒。
“怎麼樣?說好了嗎?”我正獨自在那裡癡癡地發呆的時候父親過來問我道。
我急忙點頭,“說了。”
我去掉了一個“好”字,因爲我不想在父親面前做出一付在江月面前奴隸的樣子。要知道,“說好了”與“說了”表示的可是兩種不同的意思。
“走,我們去看看你媽媽把你那亂七八糟的寢室收拾得怎麼樣了。”父親隨即笑着對我說道。
我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就在那個時候,我忽然地想起一件事情來——“爸,您準備給江月她媽帶什麼禮物去啊?”
“哈哈!養兒子真沒意思啊。你竟然幫未來的岳母到我這裡索賄來了。”父親大笑了起來。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話沒有說清楚,急忙地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您第一次去別人家裡,肯定得帶什麼東西去纔好吧?”
父親看着我笑。
我發現自己的話依然地是前面的那意思,於是更加地着急了,“爸,我……”隨即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反正就那意思。”
父親不再笑話我了,他卻反問我道:“你覺得呢?”
我搖頭,“我不知道。反正不能送錢。”
“爲什麼?”父親問我道,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怪怪的笑容。
“您又不是大款。媽媽給江月紅包倒是沒什麼,因爲她是晚輩。但是江月的媽媽就不一樣了,您再送錢的話會讓她覺得我們不尊重她的。”我回答說。
“看來你還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笨。”父親點頭笑道。
我很不高興,“爸,您覺得我很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