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警覺什麼?當然是他看到劉過故技重施,推斷這孩個擊破!所以假裝若無其事繼續喝湯的他,開始留意這對母子的對話。
“沒看見我正在給徐徐阿姨削蘋果嗎?”劉瑞甜嚴厲的眼光橫了兒子一眼,手中的活沒有停,“要上廁所自己去,這麼大的男子漢了,還怕羞不成?”
劉過自然不會乖乖聽話,這更是契合高仁的猜想——這對母子是在演戲。
“我不是怕羞,是找不到路啦!醫院裡到處都是白光光的,看起來都一樣嘛……”劉過出了小孩子特有的撒嬌聲,小腳開始在地板上輕跺。
徐徐看不過去了,伸手要去接劉瑞甜手裡的活:“瑞甜姐,我又不是真病人,您就讓我自己來吧!過兒說的是真的,別說他了,我在這醫院裡不看路牌都分不清方向,你還是帶他去吧。”
似乎是被徐徐的話說動,又似乎是真的怕自家兒子迷路,劉瑞甜手停止了動作,看樣子是準備真交給徐徐。
高仁餘光瞥到,心中立刻生出一個念頭:不好,難道這兩母子是準備出去商量後續計劃不成?看來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沒想到的,留在這裡又無法溝通,所以才……
這麼一想,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阻止這一切——既不能讓兩母子同時出門,更不能讓誰陪劉過離開,不得不說,這很有難度。
“咳——哼——”高仁似乎很痛苦的清了清嗓子,回頭望過去的時候,劉瑞甜和徐徐已經完成了交接工作,驚得他連忙沙啞着嗓子說,“哎呀瑞甜姐,麻煩您了,我這兒嗓子有點幹,很想吃個鴨梨潤潤……”
米緹娜對此莫名其妙,與高仁朝夕相處這麼久,她當然知道這傢伙現在有些不正常,遂出言含蓄的提醒道:“幹嘛呢高仁,人家要帶過兒去……我給你削梨不行嗎?”
“不行!在吃梨之前。我還想接着喝湯呢!”高仁充分行使着病人地特權。米緹娜一時也無可奈何。
這時候坐在徐徐病牀上呆許久地王暄說話了:“想吃鴨梨是吧?哥幫你削!”說着伸手便拿起了一隻。掏出隨身攜帶地水果刀就準備開工。
沒想到高仁如同見鬼般地斷喝一聲:“住手——王哥。您還是多歇會兒吧。說實話。我覺得你地神智還沒完全清醒。怕你傷到手。”
王暄一愣地功夫。劉瑞甜已經從他手裡接過了水果和小刀。大方地笑道:“還是我來吧。米小姐。沒關係地。如果真怕過兒迷路。那麼……暄哥——”她依舊保持着對王暄地改進版稱呼。
王暄回過神來。順着劉瑞甜地目光看到劉過。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該幹什麼。站直身子大聲說:“okk!我帶過兒去拉屎!”
“回來!”剛走出兩步。王暄便被高仁再一次喝止住。“你自己頭腦都不清醒。帶人家過兒出去。那不得倆人一塊迷路嘍啊?”
對於高仁的反常言行,削蘋果的徐徐皺着眉頭繼續削,削壓力的劉瑞甜抿嘴輕笑手不停,喂他喝湯的米緹娜覺得尷尬沉默不語,被他唬住的王暄信以爲真左右爲難——最後剩下可憐地劉過眼巴巴的望着衆位大人,胖乎乎的臉蛋輕微抽搐,最憤怒的叫喊噴薄而出:“我自己去——”
砰——下一秒,劉過已經摔門而去。
“這孩子,真不知道脾氣像誰。”劉瑞甜輕輕的搖了搖頭。
高仁心中暗喜,總算是破壞了這對母子的這次行動,化解了逼到眼前的危機。
“好了,你還沒喝飽啊?我手都酸了!”本來還很焦心的米緹娜,看到高仁一系列頑童般的表現,現在已經把溫柔地呵護拋到一邊,隱隱的開始埋怨他剛纔的不得體言行。
高仁腹中早就喝成了水族館,不過自己有言在先,也只能勉強擠出個滿足的微笑:“嗯,差不多了,謝謝你緹娜,這湯你喂得很好喝……”
“肉麻!”一邊的徐徐將削好的蘋果送到最終,狠狠的咬了一口。
“高先生,您的鴨梨。”顯然劉瑞甜的度更快,她後開工的鴨梨現在已經成了赤身**,呈現在高仁面前。
其實高仁平常挺愛吃梨,看到眼前晶瑩白嫩地脆梨還真有點食指大動,不過一來他肚子裡貨物滿載,二來是擔心劉瑞甜在梨子上做手腳——開玩笑,兒子都會下迷藥,這個女人指不定會玩什麼陰招呢,還是小心爲妙——所以到這關頭,他不得不尷尬的衝劉瑞甜一笑,致歉道:“對不起啊瑞甜姐,我地喉嚨突然又好了,另外我還忽然想起,剛剛吃了熱的東西,再吃生冷食物對腸胃不好……”
這時候一臉輕鬆的劉過從外邊回來了,從時間上來看,這孩子出去蹲廁所的時間,花在路上的好像不多,看來沒有迷路——果然,說怕迷路絕對是藉口。
“過兒,來,吃梨!”劉瑞甜脾氣饒是再好,被高仁這麼幾番折騰也有點受不了了,湊到高仁面前地水果瞬間撤回,舉到了劉過的方向。
“我不吃。”劉過乾脆地搖了搖頭,目不轉睛的對母親說,“媽媽,外邊有人找你。”
高仁心裡咯噔一下,他萬萬沒想到這孩子會使出這麼一招——如果人家有朋友要見,自己總不能再找藉口出言阻攔吧?
可問題是,並不是此地居民,連在此工作也是近十年前事情地劉瑞甜,怎麼可能這麼巧就會在此時此地遇到朋友?這擺明了是劉過的臨場應變。
看得出來,劉瑞甜吃驚地樣子演得很逼真,她站起身來,情緒微動的小聲問道:“誰?”
高仁心裡暗自不屑:拜託,這種演技也不算高明啦!誰?難道還是你多年前的老情人找上門來不成?
劉過猛然間似乎褪去了孩童的稚嫩之氣,說話的平靜表情看上去十足像個成年人:“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他的眼睛,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啪——劉瑞甜手裡的鴨梨脫落,砸到了地板上,咕嚕嚕滾出去很遠。在這段時間內,病房裡的空氣安靜得可怕,除了衆人細微的呼吸心跳聲,便只剩下了鴨梨在地上翻滾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