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宛纔看了幾頁書,便覺睏意襲人,撫了撫額,終是撐不住這睏意踏進寢宮。
望着熟睡的清宛,竹薇甚是疑惑,明明才睡了一夜,才用過早膳不到一個時辰,清宛便又睡去了。竹薇搖了搖頭,不得其解,大概是整日呆在宮中悶着了罷。
春意正濃,竹薇正欲去後苑看那些回覆生機的花草,便碰見伊蝶進來。竹薇忙行了禮,“小主又來看我們娘娘了,可惜娘娘又睡下了。”
伊蝶不由奇怪,“我來了幾次,爲何每次她都睡下了?”
“奴婢也是不知,許是整日呆在宮中太悶的緣故。”
伊蝶心中一沉,踏進寢宮,望見清宛躺在牀榻,一臉安寧,呼機極輕。伊蝶坐在牀榻邊沿,輕輕晃了晃清宛雙肩,“清宛,清宛,醒一醒……”
她不停呼喊清宛,清宛終是朦朧睜開睡眼,像是感覺疲憊,剪水秋眸合了又合,幾次才睜開眼。望了許久,才見面前模糊的人影是伊蝶。
“你來了,我竟又睡着了。”
“你怎麼這麼容易嗜睡?”
清宛坐起,感覺全身無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總覺得睡得不夠。”
伊蝶心上的思慮越來越重,細心追問:“可有看御醫?”
“你也清楚我的狀況。”清宛一笑,擺首道。
伊蝶立馬叫晚晴去請御醫,御醫進殿把了脈,只道是憂思過重。
清宛笑道:“瞧你這般緊張,好似我被人陷害一般,御醫說得沒錯,我確是想得多了些。”
伊蝶瞧着清宛略顯蒼白的臉色,心中更覺不對,沉思了一瞬,屏退了所有宮人,與清宛低聲道:“我還真認爲你被人陷害,我自小出生宮外,所見所聞比你多百倍,你聽我說。我問你,最近和誰親近過,可有發生不尋常的事情?”
清宛本欲笑伊蝶太過緊張,但見着伊蝶一臉的鄭重,便如實回她:“也只與你時常見面,難不成是你要害我。”清宛打趣一笑。
伊蝶幽眸一瞪,清宛收住笑,接道:“近日我都沒有出宮,每日都只和宮人接觸,也不曾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我想我肯定是思緒太重,老是擔心哥哥,所以纔會如此罷。”
伊蝶沉思不語,清宛又道:“對了,我這幾日吃得很多,這幾日的菜餚味道很是可口,我正準備邀你一起品嚐呢。”
伊蝶果真留在正陽宮中,與清宛一道用了晚膳。臨走時道,“明日我再來看你。”
清宛笑她太過緊張,才坐了片刻,便覺睏意又襲來,她心中不由開始疑惑,但
睏意瞬間侵襲大腦,容不得她再思緒,了了梳洗作罷,沾牀便睡去。
第二日亦醒得很遲,清宛起身,感覺全身無力,在鏡前坐了許久,總算是緩了些力氣。
晚晴晚雁命人將早膳端進殿中,清宛吃了幾口,突然便不想再吃,只命人撤退。
卻聽晚雁一怔,“娘娘怎麼不吃了,膳食不是很合您的口味麼?”
“突然不想再吃,去備些瓜果罷。”
已近正午,清宛竟沒有睡意,在院中曬着暖陽,伊蝶姍姍來遲步入院中。
“你今日怎麼沒有再睡?”
清宛笑道:“你今日怎麼來遲了。”
伊蝶走進清宛身側,拉過清宛的手,耳語道:“我們進殿去說。”
清宛心中疑惑,進了寢殿,屏退了宮人,伊蝶才道:“吃了你的晚膳,我今日巳時才醒。”
清宛不明所以,想起昨日伊蝶的話語,才猛然一驚。
伊蝶道:“宮中的御醫已經信不得,你宮內的人也要小心提防。”
心中百思不解,誰要害她,她不曾與誰結過仇,到底是誰存了這樣的心!
“是太后,一定是太后。”
“先不要這麼早就下定論,你別打草驚蛇。”
清宛速速命竹薇拿臨風的手令去宮外請大夫,命石頭仔細觀察殿中衆人。
日暮已近,清宛在伊蝶宮中接受大夫的看診。
年逾花甲的老大夫把過了脈,赫然一驚,雙脣囁嚅:“這,這,誰竟如此喪盡天良,用這等卑劣手段害人!”
聽大夫細細道來,清宛心中震驚不已,原來果真有人要害她,用神秘的寧神藥粉,這藥粉偶爾吃一點可安撫睡眠,但是禁忌每日食用。而清宛不僅是每日都食,還吃了很大的分量,長此以往,輕則酣睡癡呆,重則失掉性命!
清宛心跳難平,是太后要害她嗎,還是誰?她在後宮一直都是獨善其身,究竟是誰會害她?
回到正陽宮,見晚晴與晚雁在殿外等候,見她回來,晚雁忙道:“娘娘去了哪裡,這麼晚纔回來,外面夜裡風涼,娘娘要小心身體。”
清宛猛然想起晚晴進入暮寧宮的事情,將晚晴召入寢宮,命石頭與竹薇在殿外把守。
晚晴不明清宛何意,垂首站在殿中。
清宛喝道:“跪下。”
晚晴一怔,跪在殿中。
晚晴眼中的疑惑落入清宛眸中,難道不是晚晴所爲?內賊就出現在正陽宮,晚晴的嫌疑最大。
“你可知本宮爲何嗜睡
如癡?”
晚晴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在我膳食中下藥的人是誰,我想你很清楚。”
晚晴一驚,想起清宛近日行爲,竟然是中毒!“娘娘認爲是奴婢下的毒?”
清宛驚奇晚晴竟在她面前不懼不怕,鎮定穩重。難道自己果真是懷疑錯了,是莫扇?
“我曾見你小心謹慎地進了暮寧宮,你素來不喜多言,不似晚雁天真單純,況且本宮的膳食都是你和晚雁負責,本宮不懷疑你,還能懷疑誰。”
“娘娘,恕奴婢直言。”晚晴擡首,直視清宛,“娘娘真是愚笨。”
清宛升起怒氣,不悅道:“你倒說說本宮爲何愚笨。”
“娘娘單憑奴婢進入暮寧宮就斷定是奴婢所爲,太欠妥;既然膳食是奴婢與晚雁負責,娘娘只懷疑奴婢,娘娘欠慧;娘娘認爲晚雁天真單純,那只是娘娘看見的現象。記得奴婢的姑姑曾說,眼見不一定爲實,娘娘欠妥欠慧欠周全,娘娘真是愚笨。”
雖然晚晴的言語的確冒犯了清宛,但清宛仔細一思,不由反問自己,她又沒有深入接觸晚雁與晚晴,只單單因爲暮寧宮事件便懷疑晚晴,委實欠妥。
“你與晚雁是姐妹,就算不是你所爲,你這樣說,不是害了你的姐妹。”
晚晴卻是一笑,反問清宛,“娘娘爲何認爲奴婢與晚雁是姐妹?”
清宛頓時失語,是啊,她們只是名字相似,只是同時被分來伺候她,她怎麼如此輕易就憑直覺斷定她們是姐妹,自己想得太膚淺了。
“奴婢與晚雁同時被分來正陽宮,以前從未相識,娘娘僅憑片面就輕易論斷,深宮險惡,娘娘會吃虧的。”
清宛正視晚晴,晚晴一臉冷靜,絲毫沒有半絲慌張,第一次見晚晴,清宛便覺她心思穩重。只憑她進入過暮寧宮,自己就懷疑她,這是欲加之罪啊。
“我信你。但是你爲何會進暮寧宮?”
晚晴沉默片刻,眼睛溼潤,“因爲奴婢的姑姑在那裡受罪,奴婢是去看姑姑。”
清宛見晚晴眼中的悲傷不會是假,“膳食是你與晚雁負責,近日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一語驚醒夢中人,晚晴猛然一震,“娘娘的湯從御膳房拿到正陽宮時都已涼了大半,晚雁最近都在小廚房將湯重新熱過。現在想來,奴婢也覺奇怪。”
清宛震驚不已,晚雁是那樣單純無邪的丫頭,如果真的是她……!
“今日之事不可對任何人提。”清宛疲憊轉身,厭惡這是是非非、爭爭奪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