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毒狠妃 166 兒臣有罪!
被侍衛帶上來的人是一名漢子,衣衫倒還整齊,是侍衛的打扮,不過引人注目的還是那段了一條的腿。
要一手拄着只柺杖才能行走,滿臉虯鬚,雙眼紅的看起來有些猙獰。
“參見陛下..”
話音未落,北燕帝便開口打斷道:“你身子不便,這些虛禮就都免了吧。”
虞輓歌目光掃過這人,在腦中搜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印象旄。
“多謝陛下。”斷腿的漢子朗聲道。
“還不快將事情的經過一一說來。”北燕帝蹙着眉開口。
“事情是這樣的,卑職乃是十二殿下的護衛,也一路隨着十二殿下進入林子裡狩獵,只是中途因爲十二殿下追尋一條七彩麋鹿,卑職等不幸與殿下走散,等到找到殿下時,發現殿下正遭遇一羣來歷不明的黑衣人的刺殺,卑職等奮力殺敵,將黑衣人斬殺殆盡,這才得以喘息。”壯漢神情悲憤,從他的臉上彷彿能夠瞧見當日的慘烈嵋。
太子和皇后都神色不善的看着這名斷了腿的男人,強忍着心頭的激憤。
wωw ●тt kán ●c○ 壯漢再次開口道:“卑職等幾人被護衛統領派去查探四周的情況,防止傷勢不輕的隊伍再遭襲擊,卑職等一路向四方查探,並未發現什麼動靜,這才轉身折回,誰知,卑職剛一回去,卻發現一羣黑衣人從樹上躍下,正對十二殿下展開刺殺。”
“後來呢?後來事情如何?”北燕帝追問道。
“卑職等紛紛加入其中,想要掩護十二殿下撤離,只可惜敵強我弱,卑職被人橫砍出去,跌落在不遠處的草叢,一條腿也是就此分離,因爲受傷過重,卑職一時間陷入昏迷,等到卑職醒來時,卻發現這場殺戮已經結束了。”
“那你可有瞧見這些殺手是誰?”
除去北燕帝,衆人的目光也紛紛落在這壯漢身上,怕是他這一輩子都未曾有過這般矚目。
“沒有,透過草叢的縫隙,卑職只瞧見衆多黑衣人正對一名從暗處走出的錦袍男子拱手稱其主子,因爲草叢遮掩,卑職並未看到來人的相貌,但是卻瞧見了來人所穿的龍紋錦鞋,而這雙鞋,正是太子殿下腳上的這雙!”壯漢紅了眼睛,有些悲憤。
說到此處,不忘回頭看向一旁臉色蒼白的太子質問道:“太子殿下,十二殿下雖然性子囂張了些,可是不管怎樣,都是您的親弟弟,您怎麼能下的這般狠手!”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北棠葉的腳上,一雙白色的雲紋錦鞋上滾着金邊,鑲嵌着幾顆寶石,低調卻不失華貴。
皇后怒道:“簡直是一派胡言!你怎麼可以因爲一雙鞋子,就咬定人是太子所殺!只要是見過這雙鞋的人,都可以做出一雙相似的,更何況,草叢遮擋,你也有可能看錯。”
“卑職以性命擔保,所看到的這雙鞋,正是太子殿下的!”
“陛下,怎能憑他一面之詞就...”
皇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北燕帝一聲暴怒打斷:“夠了!事實證明,這顆珠子也是太子身上所有,這侍衛所見之人也正是太子,你還要解釋什麼!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巧合麼!”
皇后急的不行,皇后最大的弟弟慕義站了出來開口道:“還請陛下明察,微臣認爲,太子殿下實在沒有理由這樣做,十二殿下率性可愛,太子殿下又怎麼會對親生兄弟痛下殺手!”
北燕帝冷笑一聲,雙手撐在桌案上,整個人站了起來,身子前傾:“那你倒是說說爲什麼海兒遇刺昏迷不醒,妖兒遇刺深受重傷,亮兒更是命喪黃泉!你倒是告訴朕,爲什麼入了這密林的幾個皇子,各個命懸一線,唯獨太子你安然無恙,毫髮無損!”
虞輓歌始終沒有擡頭,暴怒中的北燕帝因爲用力過猛,她適才斟好的茶水,也隨着香案的顫抖,濺出了不少茶水,在檀木的桌案上漸漸聚攏在一處。
慕義被這句話逼問的無法回答,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北燕帝再次道:“是不是你還要告訴朕說,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太子,那麼太子你怎麼不去死,也好栽贓陷害個別人!”
北燕帝的話一出,場面一時間寂靜無聲,人人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十二皇子這一死,徹底打破了整個事態的平衡。
皇后眼中攥緊了手中的絹絲帕子:“陛下,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葉兒他平安無事難道也是錯了?他也可是您的孩子...”
北棠葉重重一聲跪在地上:“父皇,兒臣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傷過十二弟一根毫毛,若有半句虛言,願受天打雷劈!”
虞輓歌卻沉浸在慕義的話中有些失神,難道這一場驚天的陰謀,真的是他一手所爲?
這幾日苦思冥想,終是覺得這最得利最大的人,還是北棠妖纔對。
擡眸掃過一眼北棠妖,終究不大相信會是他所爲,若真是他所爲,那她就不得不讚一聲,他的心計未免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垂下眸子,靜心凝思,她終究是不願把他想成那種冷血無情到沒有一點人性的男人。
北燕帝重重喘着粗氣,柔妃則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一身素色的衣袍,頭上也只有幾隻素銀的簪子,看起來在脆弱不堪,彷彿風一刮,便會被吹倒。
盯着一雙紅腫的眼,繞過香案,走到太子面前,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好..好..你說不是你所爲,那你的錦鞋和騎裝上的珠子,要怎麼解釋?要怎麼解釋!”
柔妃的聲音不停的顫抖着,沙啞的像是在砍老樹皮。
皇后走上前去,扯住柔妃:“你休要陷害我兒!我兒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郝連城以及西齊等一行人都站在不遠處,看着此處的紛爭,心思各異。
而東陵的態度則是要強硬上許多,畢竟這北棠海可是東陵皇帝的外孫,如今昏迷不醒,不省人事,北燕總歸是要給出個交代才肯罷休!
就在柔妃和皇后在撕扯之間,北燕帝轉過頭看向虞輓歌開口道:“挽挽,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臣妾對這件事不敢妄下定論,不過表面上看來,確實是人證物證俱全,如何決斷,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臣妾不敢妄言。不過另一件事,臣妾卻一直心有疑慮,柔妃娘娘的騎裝好端端的爲何會發光。”虞輓歌不急不緩的開口。
北燕帝微微頷首,點着頭,似乎頗爲贊同:“這件事確實也十分蹊蹺,好端端的騎裝怎麼會發光,明顯是有人動了手腳!”
虞輓歌垂眸開口道:“是啊,就因爲這一身騎裝,臣妾被當做女鬼飽受追殺,險些就要把命送在這林子了裡。”
北燕帝的臉色黑了幾分,忍不住想起自己親信的侍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換掉,心中的怒火陡然又升起幾分。
“王公公,立刻派人去查,柔妃的騎裝是否曾被人動過手腳!還有徹查這騎裝會發光的原因?”
隨着北燕帝的話落,王公公再次退下,開始匆匆調查起騎裝一事。
柔妃和皇后兩人一直爭執不休,一個不慎,柔妃整個人跌倒在北燕帝面前的香案上,整個香案上的金盃玉盞應聲落地,柔妃痛苦不已,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北燕帝看向皇后:“皇后!你這個毒婦!簡直是難容於天!”
瞧見北燕帝那憎惡的目光,皇后踉蹌着後退一步,北棠葉始終沉默着,知道這種時候萬萬不能衝動,否則一個不慎,反倒是罪上加罪,只怕更遭北燕帝的厭惡。
可是不管怎樣靜心思量,卻始終沒有想到合適的對策,一時間也有些按捺不住。
皇后更是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碎了,縱然這麼多年來對北燕帝的愛早已不在,可是當真的看到他眼底的厭惡時,一顆心還是覺得拔涼拔涼的,只覺得自己滑稽的可笑。
“如今人證物證聚在,太子殘害手足,實在是天理難容,着朕旨意,即刻廢去太子之位,將北棠葉貶至皇陵。”
北燕帝的話音一處,場下一陣喧譁,這廢太子,可是大事!看來這次太子大勢已去,只怕朝中的局勢將要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且慢。”北燕帝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
衆人的目光紛紛向遠處看去,一身雪白華服的北棠雪緩緩出現在衆人面前。
雪白色的華服上繡着淡淡的青藍色芝蘭,腰間一抹白玉腰帶,更顯得冰雪之姿,衆人擡頭看去,只覺得一仙人於淼淼煙波上踏空而來,置於凌霄之端處,集天下之清華,眸似清泉,端的是南極山巔的那一抹驚鴻照影。
隨着他的每一個步子,他的腳下好似盛開一朵朵銀白的六角雪花,隨着每一步的落地,雪花在乍現後消融,再次生出,再次消融,於無聲處,掀起萬丈波瀾。
“兒臣參見父皇。”
北棠雪對着北燕帝見了個大禮,沒有起身,周身自有一片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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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北燕帝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北棠雪依舊沒有動作,北燕帝蹙起眉頭:“你這是做什麼?”
“兒臣自知有罪,愧對父皇,無顏起身。”清潤的聲音在這春暖花開中緩緩漾開,涌進了每個人的心間。
“你何罪之有啊?”北燕帝負手而立。
皇后和太子的目光也紛紛落在北棠雪身上,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兒臣先是錯在手刃十二弟,後是錯在牽連兄長和母后,更是錯在使父皇動怒,有損龍體,是以兒臣請罪。”
北棠雪不急不緩的開口,清冽的聲音在這靡靡和混沌之中,仿若一道清泉。
“你說什麼?你說你手刃亮兒?”北燕帝不敢置信開口道。
“正是如此。”
北燕帝忽然笑道:“你以爲朕會相信麼!你以爲你這樣就能幫得了他們?朕還沒有糊塗到那種地步!”
皇后和太子也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北棠雪,皇后哽咽着喚道:“雪兒..”
一向喜好權勢,追名逐利的太子也有些紅了眼眶,喉頭哽咽着:“八弟...”
北棠雪坦然的開口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父皇所發現的那顆珠子,確實是大哥所有,珠子共兩百顆,大哥本欲分一百顆於兒臣,兒臣認爲太過繁複,是以拒絕,爲不辜負大哥的心意,象徵性的留下十顆。”
北燕帝的眉頭蹙了起來,從這話開始,倒是信了幾分。
太子是什麼性子,他是知道的,若說是對這些兄弟中,也就只對老八最好,先是因爲一母同胞,再者是老八性子淡薄,不喜爭搶,是以兩人的感情一直不錯。
北棠雪雙手呈上一件衣衫:“珠子正是鑲嵌在這件衣衫之上,由宮婢雪薇縫製其上,因爲狩獵,是以極易磨損,想必是無意之中掉落了幾顆。”
那斷腿的漢子紅了眼:“那那雙錦鞋又是怎麼回事?我當時瞧見的分明是太子腳下那雙。”
北棠雪也不惱怒,緩緩起身,掀起了自己的衣襬,竟露出了一雙與太子那雙鞋無異的鞋子。
“這...這怎麼可能...”那壯漢有些尷尬的開口。
北棠雪開口道:“這兩雙鞋乃是母后命尚宮局同時製作,後又親生在上面繡有云紋,母后待兒臣同大哥從未厚此薄彼,是以兩雙鞋子無論是樣式還是圖案,皆是一致。”
北燕帝一時間無話可說,他實在沒有想到那珠子北棠雪竟然也有,還有這錦鞋,北棠雪的竟然同北棠葉一致。
不過從兩人平日裡的性子上來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是這個一向溫潤如玉,清華絕倫的老八殺了亮兒那孩子。怕是怕太子動了手,雪兒來頂罪!
柔妃的目光也落在了北棠雪身上,一點點站起身後走向北棠雪質問道:“八殿下爲何要殺我們亮兒?爲何要殺了本宮的兒子!人人都道八殿下翩翩公子,難道一切都是八殿下僞裝的假象!”
“是啊,雪兒,你素來不慕名利,爲人謙和,是何故竟然讓你手刃兄弟?”北燕帝也開口道。
虞輓歌的目光落在了神色無波的北棠雪身上,帶着打量和探究。
“靈素,將東西擡上來。”北棠雪淡淡的開口。
衆人的目光也紛紛看向走上來的宮婢,宮婢一手提着一隻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被白布給包裹着,看不出裡面是什麼東西。
郝連城和碧雪也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那隻盒子裡,有些猜不透這八殿下拿的會是什麼東西。
叫做靈素的宮婢將東西緩緩放在北棠雪面前,北棠雪擡起手指,緩緩將白布打開,隨着四面的白布一點點落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白色露了出來。
不少女眷當即捂着嘴嘔吐起來,還有一些紅了眼圈,看樣子也十分驚恐。
虞輓歌的目光亦是落在其上,那所爲的盒子並非盒子,而是一個籠子,只是籠子四周用白布裹上,才使得看上去好似盒子一般。
而這籠子裡,躺着一隻血肉模糊的兔子,雪白的皮毛已經被鮮血染紅,粘稠的血液將柔軟的兔毛粘黏在一起,不知是皮肉還是腸肚什麼的東西,從破裂開的傷口處抻扯了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
北燕帝蹙起眉頭:“這是..”
“這是兒臣所養的兔子,自兒臣來這獵場以來,遇到了一隻受傷的兔子,便幫它醫治了傷口,一直養在身邊,十二弟生性頑劣,殘忍嗜殺,竟對這隻兔子拳打腳踢,奪了宮婢的頭飾,在兔子身上猛戳。”北棠雪的聲音極淡,彷彿不帶什麼過多的情緒,卻不難讓人想象出當時的畫面。
一個任性頑劣的孩子,隨手扯去宮婢頭上的髮簪,想要逗弄這可愛的白兔,卻因爲兔子不懂人性,惹的他暴怒不已,便殘忍將其殺害。
柔妃冷笑道:“八殿下是要掩護太子的罪行麼?一個兔子?就因爲一個畜生,一向溫潤的八殿下竟然就因爲一個兔子會殘害手足?你以爲本宮會信麼!本宮絕對不會縱容殺害我兒子的兇手逍遙法外!”
“柔妃娘娘過激了,如今證據並不能證明兇手就是太子,您爲何一口咬定此事就是太子所爲?”北棠雪開口反問道。
虞輓歌的目光也落在了柔妃身上,若是十二皇子沒死,她最懷疑的人一定是柔妃,只是如今十二皇子的死,卻是將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北棠雪的反問讓柔妃有些語塞,不過柔妃中就是紅着眼哽咽道:“呵,本宮看,無論怎樣,這件事都同你們脫不了干係,八殿下說的也對,說不準這還是你們兄弟二人合謀的呢!”
虞輓歌看向皇后,將皇后的反應收在眼底。
此刻的皇后將太子護在身後,目光緊緊盯着北棠雪,像是護着孩子的老母雞,母性畢現。
北棠葉攥緊了手中的拳頭,看向柔妃的眼中生出幾分恨意。
平日雖然他同北棠雪的關係不錯,只是因爲他潛心權力傾軋,而北棠雪則淡薄於此,倒是有些印證了道不同不相爲謀,再加上他一直忌憚有人想要奪走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得不處處防備,所以雖然他同北棠雪關係不錯,卻總是沒有親到真正的形同手足的地步。
只是,此刻,親眼看着他爲了保住自己而攬下這罪名,那一直豎起的高牆,終究是塌陷。
聽見柔妃的話,北棠雪也不惱,轉頭看向那斷腿的漢子:“那麼請問你是何時瞧見的這場刺殺?”
漢子思忖了片刻開口道:“是申時。”
虞輓歌垂眸不語,申時這個時間倒是對的上,申時正是太陽落山之際,難道說在她們救下北棠亮之後,真的如這漢子所說,她們離去後,漢子帶人勘察四周情況,而就在這轉瞬之間,北棠亮再次遭到刺殺?
“那又是在林中何處?”
漢子想了想:“在林中南北方向。”
北棠雪再次開口道:“此前詢問過楊太傅和兵部尚書之子,申時時,太子正同幾人一起於林中投壺飲酒,還採摘了不少樹上酸杏。”
北棠雪的話一出,衆人再次議論紛紛,北燕帝開口道:“楊太傅,廖大人,事情可是如此?”
兩人仔細詢問過後,點頭道:“犬子所言與八殿下無二。”
虞輓歌掃過楊太傅和兵部尚書,如果沒有記錯,這兩人都是太子一黨,心思不蠢,必然不會否認北棠雪所說,畢竟罪名歸在北棠雪身上,太子依舊有奪嫡的可能,可若是真的將罪名叩在太子頭上,不關政事的北棠雪怕是難以在九龍之中魚躍而出。
這一招棄車保帥使的妙,虞輓歌的目光北棠雪落在北棠雪身上,心中輕道,北棠雪,難道爲了護住太子和母后,你也會籌謀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