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藥的內部跟顧楓想象中不一樣，也跟平常的竹子不同。
雖然依舊是空的，可邊緣卻有無數階梯一道道蔓延而上，也不知道通向何處。
而有些階梯之上，還有一些漂在空中的大水泡，不斷起伏，散發着微弱的光澤。
很大，足有一立方米的樣子。
這樣的水泡泡不多也不少，無規律的漂浮着。
“也不知道里面那都是些什麼。”孫芸疑惑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
顧楓將手伸入最近的一個水泡之內，速度快到孫芸都來不及阻擋。
下一秒，顧楓身體一顫，他看到了一個人的一生——
一個孩童，坐在青牛之上，時而望着天發呆，時而神神叨叨的唸叨着什麼。
循循環環數十年，直至牧童年老變成老者，衝着紫竹揮揮手，便倒乘着青牛西去。
是的，這些泡泡都是被儲存的記憶。
更準確點說，也不是人的一生，而是這數千年來紫竹所看到的畫面，而形成的記憶。
不過這個牧童爲什麼讓顧楓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總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或者聽說過這個故事。
顧楓抽出手，快速踏上十步外的階梯，他再度伸出手觸碰水泡，依舊沒有被阻擋，很輕鬆進入。
第二個泡泡，是一位女人的故事。
年月不可追究，只知道當時紫竹是栽種在一座豪門牆角處，女人的丈夫是一位戰亂年代的年輕將軍。
新婚當夜，邊關告急。
將軍連蓋頭都沒掀，匆忙穿起戰袍跨上戰馬去了點將臺。
“給我一年時間，待家國安定，我許你一世平安。”
男子越過門檻時連頭都沒有回，國家國家，國字當先。
“我等你。”
蓋頭沒掀起，因爲女子不想讓丈夫看到被淚痕打溼的精緻妝容。
可是這位將軍沒有再回來，中了敵軍埋伏大敗，之後敵人直入，一國覆滅，將軍府更是被鐵騎踏平。
女人就死在當年尚還年幼的紫竹邊，鮮血染紅生了苔蘚的牆角。
……
顧楓沉默。
第三個泡泡的故事更加曲折，紫竹比之在將軍府長高了一丈，寄居地那是一座青樓。
這是一位書生與風塵女子的故事，有風花有雪月，故事卻不得圓滿，書生當了駙馬爺，那天大婚，她站在窗前看着，跟圍觀的市井小民一樣笑着。
只是眼角爲什麼有淚涌出？
第四個泡泡是一位文人貧苦的一生，記憶中充滿了嘆息。
五個泡泡是一位浪跡天下的不羈劍客，被仇家追殺，死在冰冷的雨夜中，就倒在紫竹邊。
第六個泡泡是一位富家千金，嫁給了不喜歡的男子，鬱鬱寡歡而終。
第七個第八個第九個第十個……
三千年很漫長嗎？
是的，很漫長，漫長到不知多少王朝覆滅，滄海又桑田，可各朝各代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無數故事卻都在發生着，或悲或喜。
窺探別人記憶，或者看了如此多的一生，對顧楓而言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心情依舊沉重。
“古塔第三層的試練，是什麼？”
顧楓沒再看幾步之外的泡泡內儲存的記憶。
而是擡頭向上望，階梯可能還有幾萬？甚至幾十萬階，密密麻麻的水泡讓他開始沉思。
女人更加感性，孫芸同樣陷入思索。
“紅塵三千橋，一橋便是一生，給你三千座橋，看你機緣跟悟性，能從其中得到什麼。”
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在顧楓與孫芸耳邊響起：“若不耐煩，也可隨便走一橋，便可踏入第四層。”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顧楓跟孫芸同時擡起頭，卻沒有尋到聲音來源的方向。
“進入水泡內，化身故事中的人，選一道與自身大道相符合的橋渡過嗎？”
孫芸低聲呢喃：“三千大道，選其中一條，看似可隨意選之，但別人的人生別人的道，我該怎麼體悟。”
她轉身，從第一橋也就是第一個水泡開始重新走過。
只不過這次，不是走馬觀花看故事，而是融入故事內，體驗一段段不同的人生。
顧楓沒有回頭，而是向第十一個泡泡走去。
這段故事是一位表演者牽絲戲的老者，孤苦伶仃一生，在風雪籠罩的破廟內燃燒了相伴一生的木偶。
顧楓看到，木偶化作了少女在火焰中流淚作揖，而老者也看到了，後悔不已。
眼前一閃，顧楓便進入了這個記憶中的世界，他成爲了老者年少時的模樣，手中拎着活靈活現的提線木偶，臺下坐着等待他表演的普通人。
“我的人生沒有後悔，路哪怕對外人是錯，對我而言便是對，這不是我的道，我不走。”
顧楓沒有嘗試走這一段路，而是神念堅定的開口說道。
隨着這句話，這個精神製造的幻境世界如同鏡子般碎裂般破碎。
面無表情，顧楓繼續向下一個泡泡走去，可惜無一是他想要走或正在走的路。
到第五十個泡泡，他看到了一位國破的君王，他坐在皇椅上，淡然望着將他圍住的叛亂大將，一如往日君臨天下。
在大將不喜的神色中，這位君王死在亂箭之下！
“這也不是我的道，哪怕是死，我也會讓敵人掉一塊肉，哪怕只是難受一下，那也會去做，君臨天下可以，但我不要落幕收場。”
顧楓進入故事內，成爲皇帝。
這次他沒有被亂箭射死，而是使用異能在皇宮了殺了個七進七出，叛軍全滅！
但這不是顧楓的人生，也不是真的故事，不過一段幻境一場試練。
第七十，第一百，第兩百，第五百……
當孫芸還沉浸於第二十六個泡泡內的故事無法自拔時，顧楓已經走了很遠。
路上他超越了李宏基，也超越了墨清，二人臉色都跟見了鬼一樣震驚。
畢竟這裡可不僅僅是選出符合自身自身大道的橋，同樣還要考驗精神力，顧楓就這麼一路走過來了？
要知道，李宏基停在第三百五十五個泡泡前，墨清停在第五百個泡泡處，他們可是走了十幾天才走到這裡！
因爲太過消耗精神力，畢竟每一段人生都需要體驗，都需要走一遍，除非提前過橋。
顧楓這個妖孽，精神力得有多充沛？
“你走了幾天……”墨清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可能一天，也可能幾個小時。”
在古塔第三層中，顧楓並沒有時間概念，哪怕他是時間系異能者。
墨清徹底被震住：“變態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