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凱剛纔也注意到了高燕腹部隆起,但是他以爲是剛纔溺水裡喝進去的水,現在聽到撐筏人的話才突然想到,高燕是被打中心臟後落水的,根本不可能喝進河水去,再看看旁邊的男子,腹部平平,高燕果然是有孕在身。
“她的肚子在動彈!”撐筏人走到高燕身邊,擡起頭來對阿凱道:“胎兒或者還沒有死……”
阿凱心裡震動了一下,他盯緊了高燕溼淋淋的蒼白的臉。可憐的人!
“……不過——”撐筏人猶豫着說道:“恐怕等到救護隊來的話,胎兒要保不住了!”
阿凱的身體一震,他跑到水邊的筏子前,一伸手就從一根竹子上扳下一塊來,扭動幾下,把它從筏子上扯了下來。他回到高燕的身邊,蹲跪在她的身邊,把手中竹片尖銳的一面對準了葉紫高高隆起的腹部。阿凱的呼吸有點沉重。
“你想幹什麼?”撐筏人大驚。
“剖腹……”阿凱的手微微顫抖着。
撐筏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明白了阿凱的意思。是啊,現在這大人已經死了,但是她肚裡的胎兒也許可以活,如果等着救援隊前來的話,時間上根本就來不及。所以剖腹確實是現在最正確的作法。
阿凱的心中也在做着激烈的鬥爭,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絕對是正確的,但是在行動上他確實有點下不去手。活生生地把一個人剖開,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是熟悉的人。阿凱閉上眼睛,穩了穩心神,小燕!我相信你會理解我的作法的!
阿凱手中的竹片刺進了高燕的腹部,血,流了出來。旁邊的撐筏人別過頭去。
竹片不是金屬,雖然堅韌,但是畢竟沒有刃口,可以說,除了開始刺進去的傷口之外,剖開腹部的完全是阿凱硬用力量由竹片撕裂開的。所以傷口極不平滑,流了大量的血,把整個竹片連同阿凱的手都染紅了。高燕更是滿身都是鮮血。
撐筏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狂吐起來。腹部的傷口已經足夠大了,阿凱可以看到被鮮血浸滿的腹腔中那微微顫動的部分。他伸手進去,感覺到微微的溫暖,他摸到他了,一個柔軟無比的生命體。
輕輕地把小傢伙從血泊之中取出來,連帶着那條染滿鮮血的臍帶……
當警察和醫生趕到的時候,由於阿凱和撐筏人對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護理經驗,嬰兒已經停止了呼吸。一個剛出生幾十分鐘就死去的生命!這在阿凱的心靈中留下了極重的一筆。
因爲有撐筏人的證明,阿凱只是到警察局詢問了口供之後就被送回了下榻的酒店。當麥爾遜瞭解到阿凱所做一切時,望着阿凱目瞪口呆,好象第一次見到阿凱一般。
阿凱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天鼎集團打電話聯繫,通過一次次的電話確認,二天之後,阿凱終於和鄭弘傑聯繫上了。鄭弘傑告訴了阿凱他和趙啓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高燕開始時一直待在天鼎的總部,作爲天鼎的秘密員工之一。由於許久沒有阿凱和趙啓的消息,高燕後來和天鼎的一名普通員工結識,並確立了戀愛關係,直到後來懷孕,近些日子二人到南方旅遊,沒有想到會遭到了殺害。
同時鄭弘傑還告訴阿凱,昨天東方行在內蒙尋找一塊隕石時失蹤了,估計和高燕的事件有一定的聯繫。想來想去,也只有振東集團纔有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當時阿凱和趙啓同時失蹤,裘振東和他的幾個手下被藍收弄暈,醒來後狼狽離開,估計他們以爲是天鼎集團下的手,所以纔會對高燕和東方行下手。
阿凱一想到前二天高燕以及嬰兒的死亡,有一種立刻就去振東集團的衝動,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絕對是個錯誤。目前他和麥爾遜在這裡的目的只是躲避教廷的追查,現在去對付振東集團搞出動靜來無疑是非常不明智的。
不過高燕的死還是在阿凱的心裡造成了很大的波瀾。想一想死在自己面前的二個女孩,一個是偶像巨星,一個是走入歧途的年輕的異能者。雖然她們都有着不同的人生際遇,但是生命,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比佛的那一句衆生皆平等更令人信服!
阿凱正在對着一株奇怪的植物仔細觀看。這是一個不象植物的植物。整體看起來就象一隻靜臥着的大烏龜,“龜體”上還佈滿了象龜身甲殼一樣的裂紋。高燕的事情過後阿凱好多天都非常沉悶,對於高燕的死沒來的由的有一些內疚。如果早些和她聯絡,也不至於會發生這樣的事。練習內功時還是老樣,蟄伏者的手指在經脈位置劃過,根本沒有產生武陽說的那種氣感。
今天被麥爾遜硬拉着來到這個園藝館,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奇異植物,鬱悶的心情確實也緩解了不少。
在這個個著名的旅遊城市,象這種進行花卉栽培的園藝公司很多。阿凱現在處身的這座園藝館位於市外,倚山而建,沒有磚石圍牆,近二米的鑄鐵圍欄上爬滿了各種各樣的爬藤類植物。麥爾遜的最新女伴介紹說這些藤蔓大部分都是可以使人皮膚刺癢過敏,或是可以揮發使人神經麻痹氣味的品種,要想穿過這看似不設防的圍牆實際上並不容易。
在這裡,阿凱看到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植物,狀如鵝卵石的生石花,會隨音樂運動葉子的跳舞草等等,讓阿凱大開眼界。爲大自然的奇妙在心中讚歎不已。由於園藝館中的各種植物都是有專有精心照料的,所以連平時常見的一些植物也看起來生機勃勃。
阿凱看的用心,早和麥爾遜走散了。即使一枚普通的葉子,由於清潔工作到位,葉片上水珠宛然,那綠意顯得越發鮮活,直逼心靈,顏色淡白的葉片筋脈枝枝杈杈,彷彿綠野之中的阡陌小徑,又象江南水鄉的溝渠縱橫。在這一瞬之間,阿凱似乎領悟了什麼真諦。
真不愧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這話是阿凱從趙啓那裡聽來的。不過一直都沒有真正的理解。此刻看到這如碧玉,但比碧玉多了生命氣息,比碧玉更生動的葉片。阿凱終於感覺自己好象窺見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瞭解了一些這句話的真切含義,這一片小小的葉子果然可以讓人有了不同的領悟。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好悟性!”身後傳來輕輕的鼓掌聲。
驟然回頭,阿凱的肌肉繃緊。只見一名穿着淺灰色風衣的中年女子站在身後不遠的一叢綠色植物旁衝他微笑。
阿凱心中一驚。看來剛纔自己有點太投入了,被人這麼接近還沒有發覺。不過最令他驚訝的是:她怎麼知道自己心中剛剛想到的那二句偈語?是巧合還是別的?
女子大約40歲左右,穿着灰色的風衣,裡面是黑色的高領薄絨毛衣,戴着細金屬框架的眼鏡,容貌普通,但她的眼睛讓阿凱看過去總有一種看不真切的朦朧感覺。不過她幹練的笑容透露出一種親切的意味。
“我的名字是李紅葉,隸屬國家特殊事物局。可以和你談談麼?”中年女子微笑道。
國家特殊事物局?阿凱第一次聽到這個單位。不過一聽名字就知道和美國的NSC英國的M16 應該是一樣的機構。不過找我談什麼呢?阿凱立馬就想到了帝旺!但他並不說話,而是等着李紅葉的下文,在這種不明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少說話纔是上策,一來因爲言多必失,二來既然對方找到自己,自己不問,對方也會說出自己的意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