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是人類自古以來的夢想,從最開始的神話傳說,到後來的熱氣球、飛艇,到工業革命之後的飛機、載人航天飛船,再到新時代的曲軌星空旅行,都顯示着人類一步步的在完成飛行這個古老的夢想。
同樣,飛行的異能,在人類第一次大規模變異之前,就有了可靠的發現。直到進入全民異能時代,這種能力得以大放光彩,機體細胞類、精神類、元素類、邏輯類……每一大類的變異者,都有自己獨特的方法,能夠不借助外力或者只借助極少的外力,就實現飛行的夢想。
這使得在新時代的教科書上,許多千百年以來認爲常理的東西發生了變化,人類不得不對身邊許多常見的事物,重新進行審視。
譬如,當貓淇和錢太鐸從六樓衝破窗戶,撞到大樓外的瞬間,下面上百人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這兩個人飛起來了!
這就是常識的作用。
但是,只過了不到一秒,所有人便都恍然的發現自己判斷錯誤,原來這兩個人並不會飛!
呼——!
極速下墜,緊接着“轟”的一聲巨響,兩人幾乎同時落地!
貓淇落下的地方,正是堵在酒店周圍的一輛警車之上,可憐這輛警車瞬間被巨大的衝擊力壓得凹陷下去,四面的窗戶瞬間崩壞,若是放慢鏡頭,會看到整面的玻璃突然解體,碎成無數的渣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着,四面八方迸射出去!一時間,靠得太近的警察們都狼狽的躲閃着。
而一同墜下的錢太鐸,運氣就不那麼好,落點是警車旁邊堅實的地面。嘭——,重重墜地的剎那,兩條胳膊就傳來劇痛,隨着咔嚓兩聲,錢太鐸很坦然的明白骨頭斷了,而小腿骨也是一陣陣劇痛,估計最少也是骨裂的下場。
人畢竟不是貓,貓從空中掉落時,保持平衡依賴最大的是它那神奇的尾巴,而人卻沒有這條關鍵性的東西,加之人的重量是貓的數十倍之多,再加之錢太鐸又是第一次使用這種能力來調整平衡,毫無經驗,自然達不到理想的平衡狀態。所以,從六層樓的高度跳下來,沒有直接摔死已是萬幸了。
“錢太鐸,你怎麼樣?”貓淇從車頂翻身下來,身手靈敏得不像話,看來因爲警車的緩衝,加上她對自己能力的熟悉,倒是沒出什麼事。
錢太鐸擠出一個艱澀的笑容,道:“還行,死不了。我們快走,再過一會兒就走不掉了。”他回頭去看周圍傻掉的一大羣觀衆,突然想揮揮手致意一番,可惜胳膊軟綿綿的,愣是提不起來,只得作罷,由貓淇攙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去。
四周所有人都沒有動靜,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腦中驚詫萬分:“不會飛行,卻敢從六樓跳下來,這是勇氣還是犯傻?”大部分人處在震撼之中,無法回神。
兩人就那樣,慢慢的,挪着走出了警察的包圍圈子,再走出外面富雲打手的包圍圈子,然後慢慢走到街尾,一點一點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自始至終,無人阻攔,也沒有人高聲喧譁,安靜得有些詭異。
六樓的窗口,錢太鐸二人跳樓的地方,周正奇注視着兩人離開,狠狠的把重新找來的鐳射槍摔成幾十個零件,拂袖而去。他費了半天的功夫,最後卻徒勞無功,心裡怎能不恨,尤其貓淇最終還是跟着那個小白臉情人走了,義無反顧,這讓他心裡狠狠的挫敗了一把。
“姓錢的,不弄死你,我就不叫周正奇!”發了狠,周正奇招來武安,低聲吩咐了幾句。看着武安離開的背影,他的眼中光芒不斷閃爍。
而在樓下,周雲長和寇中信對視一眼,忽然問道:“怎麼回事?”這一幕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爲什麼新娘子會不要命一般從那麼高的樓層跳下來,還扶着一個誰都不曾見過的男人離開呢?這個疑惑,在他們的心裡,只怕比看到兩人從二十米的高度跳下來的震撼還要重,也正是因爲如此,一直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他們也沒有發出什麼命令來。
至於其他的人,包括政商官員、不知所措的警察、發呆的黑道打手,在兩個主人沒有發話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會有多餘的動作,於是,本該擁有最好的機會抓住二人的這一段時間,卻讓兩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各方視線中,在酒店三十多層的一個窗口,彭玉、吳國忠以及唐豹的身影都從那裡出現,目光流轉,眼神莫測。良久,吳國忠說道:“這次有他吸引富雲的注意力,我們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就幾乎爲零了,雖然是意外,不過值得表揚。”
…………
拐出街道,貓淇心疼的看着咬牙切齒忍痛的錢太鐸,問道:“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我們找個醫生先看看吧。”
錢太鐸點點頭:“去上次那個診所,就是同學聚會時去的那個,那醫生不錯。”
貓淇咬了咬牙,在路邊攔住一輛出租車,說了診所的地址,在後座上用眼睛瞪着錢太鐸,一直不說話。
“看什麼?”
“你是騙子。”貓淇埋怨的道。
“唔,爲什麼啊?”
“騙子騙子騙子!你這麼多的秘密,從來都沒給我說過,虧我還以爲我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哼!”即使再灑脫再野性的女人,一旦心裡某層窗戶紙被捅破了,也就表現得和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此時的貓淇,就像個被人嫌棄的怨婦一樣,充滿了委屈。
錢太鐸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是這些東西我也才知道沒多久,還沒想好怎麼對你開口呢……”
“那,你在酒店裡的時候,爲什麼騙我?還說你用過我的能力好多次,用過好多次怎麼會摔成這樣?”
“呃……”錢太鐸沒招了。他不是花言巧語的人,巧舌如簧兜幾個圈子就能把女人騙得團團轉,於是只好沉默。
貓淇氣急,真想把這傢伙拉起來暴打一頓,只是看着對方痛得額頭冷汗直冒,最終沒能忍心下手。
出租車在小診所外停下,診所唯一的醫生王大豬仍然是上次來時見到的那副模樣,蹲在門口色迷迷的看着過往的行人,一旦發現有些姿色的女人,立刻露出一副豬哥相,令人擔心他下一刻會不會突然衝到女人的裙子底下去瞧個明白。
當貓淇的長腿從出租車的車門出現之時,這中年老流氓精神一振,正準備仔細猛瞧一番,貓淇已經攙着錢太鐸下了車,徑直進了診所。
“醫生,快幫他看看,傷得嚴不嚴重?”剛一進門,貓淇就焦急的問道。
王大豬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慢條斯理的坐到他專屬的椅子上,打量了錢太鐸一眼:“死不了,骨頭斷了而已。”拿手摸了摸錢太鐸的胳膊,眉頭便皺了下來,“有點麻煩,裡面有碎骨。”
“那,要不要做手術……”貓淇急得直跺腳。她穿着婚紗,鞋子早在酒店裡就扔掉了,現在赤着一對玉足,那白得晶瑩的足尖不知在哪兒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早已染紅,而她卻渾然不覺。
“手術?!”王大豬彷彿被刺到了一樣,跳起來揮舞着胳膊,“在我的診所裡,從來沒有‘手術’這個詞!美女,你這是在侮辱我的醫術,啊啊啊啊!”他揮舞了幾次,忽然抓住錢太鐸胳膊,使勁一個揉捏,痛得錢太鐸發出一聲震天慘叫。一直徘徊在附近的流浪狗“嗷嗚”一聲,夾着尾巴就跑。
這一幕,看得貓淇一陣目瞪口呆。這中年大叔像是和麪一樣把錢太鐸捏來捏去,下手之重,即使完好的人也給捏得骨裂了,不禁心中一陣抽搐。好一陣子,王大豬的手法才緩和了下來,手掌發出微微的光芒,覆蓋在錢太鐸胳膊上斷掉的地方,哼哼道:“手術?我王大豬這輩子,從來沒有遇到過需要手術才能治好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