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鐸決定去信州。
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有三個理由:第一是在宜都總是被人追捕,不如換個環境重新開始;其次是他父親在信州的醫院治療,反正這邊工作已經丟了,不如到那邊再想辦法,還能就近照顧父親;第三,貓淇走了,彭玉走了,宜都再無留戀的東西,與其一個人苦守這裡,不如聽從袁憶的建議,到信州去發展,或許還能再見到彭玉。
這段時間四處流亡,錢太鐸也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東西,他買了兩套衣服,裝了個小包就踏上了去信州的列車。
袁憶明顯有些興奮,一路上臉蛋都是紅撲撲的,不過她也有些害羞,路上甚少和錢太鐸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望着窗外。
到了宜都之後,這姑娘熱心的幫錢太鐸找房子安家,經過她的建議,錢太鐸來到信州的大學城附近,準備先租一間屋子暫時落腳。這邊有很多適合學生居住的出租屋,價格便宜,格局也還不錯,深受學生們的喜愛,錢太鐸在附近轉了一圈,只看到一對對出雙入對的少年男女,甜蜜的、羞澀的、若無其事的、發着小脾氣的……
“年輕真好啊。”他輕輕嘆了口氣,發出一句感慨。
袁憶一直跟在他的旁邊,這時候立刻反駁道:“錢大哥也不老啊,才二十多歲呢。”
錢太鐸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小丫頭懂什麼,你今年纔多大,不到20歲吧,怎麼可能理解我們這些奔三的大齡青年的滄桑……”
“哼,我18了,已經是成年人了。”袁憶皺了皺鼻子,不服氣的辯道。
社會經過近代科技革命的高速發展,在教育業方面,與一兩百年前相比有了長足的進步,其中最明顯的,就是異能作爲一門科學,成爲學生們自小開始就必須學習的一門基礎學科,《異能啓蒙》、《異能初級原理》、《論超能力的本源與發展》、《異能與社會》、《異能的經濟結構分析》……各種各樣的教科書填滿了學生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一直到大學,依然會有無數與異能相關的學科等着學生去選擇、去學習,它就和數學一樣,成爲每個人進入社會之前必備的一門基礎知識。
而第二個顯著的進步,就是教育週期的縮短。
以前,一個學生從小學入學開始,一直到大學畢業,共需要16年的時間,這中間包括小學六年、中學六年、以及大學的四年,而隨着時代的進步,兒童也越來越早熟,教育週期漸漸便縮短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學只有五年了,中學也只有五年了,大學倒是沒變,還是四年,但是加起來一算,教育週期就變成了14年,兒童的普遍入學年齡是6歲,到大學畢業,很多人才剛剛過完20歲的生日。
這也是爲什麼錢太鐸大學畢業四年之後才25歲,貓淇24歲,而作爲大二學生的袁憶,只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
“18歲,讓人懷念啊……”搖頭嘆息一陣,兩人繼續在這一片找着房子。
這之前,他們已經看過四五家房源了,錢太鐸對房子還算滿意,只是價格偏高,平均每個月8000的房租,讓作爲無業遊民的他感到壓力很大。
又看了一家之後,仍舊是這個價格。錢太鐸失去了繼續找下去的興趣,大城市就是大城市,這大學城附近的房價還算公道,如果換做市區,房租低於一萬你都不好意思開口,於是他房子也不找了,領着袁憶就鑽進了路邊的冷飲店,看着進進出出的少男少女,感慨連連。
“我家有個親戚正好有套房子在這附近,一直也沒人住,要不錢大哥你租下來試試?”過了許久,袁憶忽然試探般的問道。
“你親戚?你自己的房子吧,小富婆。”錢太鐸立刻看穿了她的把戲,搖着頭道,“我大男人一個,蒙你救我這麼多次就算了,哪能還讓你租房子給我,這不是扇我臉嘛。”
袁憶鼓了鼓勇氣,爭辯道:“不是白給你住,也要收房租的。反正學校附近的房價都差不多,也找不到更便宜的,你不如租了我的房子,這樣我就省了找房客的麻煩,你也不用到處去看房子了。”
錢太鐸仍舊搖頭。不是他清高,不願意接受小女孩的恩惠,而是……
怎麼說呢?
這段時間的相處,尤其是他答應來信州之後,袁憶的表現,讓他看出了一些不好的苗頭,結合這姑娘眼巴巴跑來幫助自己的原因,錢太鐸就有些頭疼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正確與否,不過他已經決定,暫時遠離這個小丫頭,不與她做更深的接觸。現在他都有點後悔答應來信州了,趁着改變主意還來得及,自然是儘量躲遠一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自己猜對了呢……
因此,當袁憶提出這個誘人的條件之時,錢太鐸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從冷飲店出來後,錢太鐸就對袁憶說道:“你先回學校報到去吧,缺了這麼久的課,要用心補回來,我自己去附近找找房子,或許還有更便宜的,實在不行的話,我再租你的房子,好吧……”
袁憶撇了撇嘴,一臉的不高興:“錢大哥,你不會丟下我自己跑了吧?”
“怎麼會呢?”錢太鐸摸出自己新買的二手手機,那是個只花了一千塊的便宜貨,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我這裡有你的號碼,你也有我的聯繫方式,找我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等我找好了房子,就請你過來玩,怎麼樣?”
“那好吧,就這樣說定了,不許騙我。”
“騙你是小狗。”
好不容易搞定,袁憶最後還是不甘心,讓錢太鐸送她到了信州大學的門口,這才放他離開。
一轉身的功夫,錢太鐸就聽到背後有人在興奮的竊竊私語:“那個男的誰呀,他和異能研究與推廣系的袁憶什麼關係?剛纔好曖昧哦……”
“不會是她男朋友吧,不像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天吶,這回學校的狼們又要半夜嚎哭了,學校的花朵自己人沒采到,反而讓外人捷足先登了……”
“啊啊啊啊,你們說的是誰,哪裡來的野狼採了我們學校的花朵,老子要和他拼命!嗯,就是那個嗎,哪一個?我X,你給我指清楚!”
各種各樣的低聲私慾,指指點點,對錢太鐸的身份不斷的猜測。錢太鐸會心一笑,這就是大學啊,活力十足!
轉身沒入人羣,重新把注意力轉到找房子的事情上來。走過附近幾條街,發現到處都是在校外合租的情侶,根本沒有可以租到的空房子。即便有,也不符合錢太鐸的標準,他要的是一個便宜的可以容身的地方,這在最低價都在8000左右的大學城附近,實在是有些困難。
一直到下午五六點,仍舊一無所獲,錢太鐸都決定好晚上去天橋下面睡覺了,忽然就在街邊看到一則出租廣告。
“求合租,單間,月租5000,按月交付。”只有簡單的幾個信息,下面是地址和聯繫方式。錢太鐸眼睛一亮,5000月租啊,這個便宜。按照上面留下的電話撥了過去,好一會兒,纔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誰啊,如果是租房子的,請到信州大學後門三香路177號9幢4樓401面談,再見。”
隨即電話裡傳來忙音,錢太鐸一愣,這就是出租房子的哥們?很彪悍啊。循着地址找過去,結果發現那房子就在前面幾步之遙的一棟房子四樓,心中無語,敲了兩下門之後,裡面傳來一個聲音:“請進。”然後門就自動開了。
錢太鐸跨入門裡,大廳裡沒有人,不過他對此倒是不疑惑,智能開門系統嘛,只要主人點頭同意,大門就會自己打開。
看了一眼客廳,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雜亂的堆着,佔據了半壁江山,不用猜,這裡肯定是個男生的根據地了,但凡有一個女的,也不至於把客廳弄成這樣。片刻之後,一個穿着大褲衩加人字拖再加吊帶背心的猛男從房間裡出來,出口便問:“兄弟租房子的吧,你先瞅瞅,還有個兄弟馬上就回來了。”
他領着錢太鐸進到其中一個房間,指點道:“都是現成的,桌椅、牀、衣櫃、還有網絡駁接儀,你拎個包就能住了。”
錢太鐸看了一遍,除了衛生不怎麼滿意之外,其他都還好,又問了一些租房子的其他細節,包括水電費如何分攤、物業費怎麼算等等一大堆問題,錢太鐸拍板決定,就住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