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谷元亨立刻撲了上來,仗着力氣大,輕而易舉打掉姚織錦手中的刀,將她朝後一擠,壓在竈臺上,強行抵開她的兩條腿,急吼吼上下其手,當下就要解她的腰帶。
姚織錦急得滿頭是汗,緊緊咬住了嘴脣,反覆告誡自己不能哭,掉眼淚只會讓谷元亨愈發得了意,在心裡權衡到底該不該大聲呼救,雙手拼盡了全力的推擋,卻終究是人小力薄,兩三下工夫,襖子已經給扯得半開,露出裡頭的褻衣。
谷元亨氣咻咻地笑道:“躲呀,我看你今兒還怎麼躲!錦丫頭我告訴你,你命中註定了是我的人,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話音未落,外頭突然傳來一聲蒼老的叫喊:“老爺,太太不知何故地肚子疼起來,這會兒正滿牀打滾哪,您趕緊瞧瞧去啊!”
谷元亨手上的動作條件反射般停了下來,一臉怒意,盯着眼前的姚織錦看了好半晌,方纔不情不願地站起身,提好了褲子。
真是奇了,這聲音聽起來應當是谷全,他怎會知道自己在廚房?多半是蘇婆子說的!這死老太婆,壞了他的好事,非找個由頭把她趕出去不可!
他一面在心裡發着狠,一邊指了指姚織錦的臉:“算你運道好,今兒暫且放過你,你有本事的,就把自己藏好嘍,要不然,我總能逮到機會!”
說完,整了整衣領,打開門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姚織錦直到這時,眼淚才噴涌而出,渾身打着顫,費了好大力氣才理好自己的衣裳,抱着胳膊哆嗦了半天,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洗了洗臉。
今日是她的生辰,谷元亨卻在這一天做下此等事,擺明了預示着未來她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她是寧願死也不會就範的,可是,有了第一次就必然有第二次,她該怎麼辦?這時候去討好何氏,還來得及嗎?
她木木呆呆地拉開門,在門口站了許久,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去。忽覺眼前晃過一個人影,擡起頭,發現竟是谷韶言。
幾個月不見,他好似也長高不少,一襲月白的衫子穿得風姿俊朗,但在此刻的姚織錦眼裡,他的臉卻和谷元亨不斷重疊,令得她心中又是一陣作嘔。
“你滿意了吧?”她衝着他惡狠狠地道,“老爺從廚房裡出來,這下子我這狐媚子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谷韶言卻沒說話,徑自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遞到她面前:“你的嘴出血了。”
姚織錦下意識摸了摸,知道多半是剛纔與谷元亨抵抗時自己發狠咬破的,她恍恍惚惚,居然不覺得疼。
“不用你假好心!”她一把推開了谷韶言的手,轉身就往丫頭們的屋子去。
“姚織錦!”谷韶言在後頭連名帶姓地叫她,見她腳下一滯卻不回頭,便嘆了口氣,道,“我爹聞不得茉莉粉的香味,哪怕沾上一點,立刻就會止不住地打噴嚏,嚴重些,還會口舌腫起,說不出話,故此,府中從主子到下人,皆不可使用這樣東西。你抹一丁點在耳後,別用多了,那便輕易聞不出來。”
這話似乎是在幫自己出主意?可是,他不是一向很討厭自己的嗎?姚織錦愣了愣,回過頭來道:“你是何意?”
“什麼意思也沒有,你去吧!”谷韶言一副不願和她多說的樣子,揮了揮手,拔腳離開。姚織錦揉了揉有些發腫的眼睛,也回了房。
“你這是怎麼了,眼睛腫得像桃子,嘴角還在流血,跟人打架了?”剛一掀開簾子,紅鯉就迎了上來,朝她臉上看了看,調侃道,“你也真可以的,老爺和太太今兒剛來,你不說老老實實呆在廚房,竟敢跑出去和人打架啊!”
“別說了!”姚織錦恨恨地吐出一句,衝到水房提了兩大壺熱水,全倒進浴桶裡,又展開屏風。
她只覺得全身上下被谷元亨碰過的地方都油膩膩的,每一處都像是沾上了他那渾濁的氣味,又髒又噁心,迫不及待地要洗個乾淨。剛解開衣帶,紅鯉從屏風旁擠了進來。
“你到底發生什麼了?”她皺眉看着眼前的小丫頭,“該不會是老爺……”
“都叫你別說了!”姚織錦衝她一聲大吼,只要一提起這事,她心裡就跟針扎似的,恨不能立時拿了刀子去捅死谷元亨。
紅鯉的一張臉登時冷了下來:“哼,我就知道,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將你這樣一個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弄進來做粗使丫頭,這個老畜生!”
“你說……你說什麼?”姚織錦聽她這樣粗口大罵,眉眼間一跳,連忙追問。
“沒什麼!”紅鯉咬牙切齒地道,“你不用怕,暫且再忍忍,用不了多久了!”
姚織錦愈加懵懂:“紅鯉姐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別管,總之先忍了這口氣,他若再敢碰你,你就拼了命的躲,你是個聰明人,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現在你先在這兒等着,我去向梨花要塊胰子,替你把身上洗得清清白白!”
她一跺腳氣急敗壞地走了出去。姚織錦緩緩從袖籠裡拿出那個錦袋,將裡面的紅繩取出,想了想,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輕輕一晃,鈴鐺清脆地響了起來。
紅鯉說,它是保平安的,如今她只希望,這東西真能保護自己,讓谷元亨離她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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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在房間榻上翻滾了半日,嚇壞了一衆僕役,谷元亨在旁守着她,卻也無計可施,忙慌慌打發趙廣易去請大夫,不多時,謝天涯揹着藥箱騰騰地趕來了。
他隔着帳子給臉色慘白如紙的何氏診了一回脈,眉頭越皺越緊,問道:“借問一句,太太來到莊上可有吃過什麼東西,是否腹瀉得很厲害?”
旁邊站着的貼身丫頭碧雲慌忙答道:“並不曾吃,太太自打下了車,便在堂屋小息,只飲了一杯茶。這一會子功夫,已經……已經如廁了好幾回了。”
謝天涯點點頭:“若我估計不錯,這問題正是出在茶中。”他正要接着往下說,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谷韶言一溜小跑從外頭跑了進來,嘴裡連聲問“我娘如何”,那雙眼睛卻在不斷對他使眼色。
他心下了然,便隨口謅道:“太太身子嬌貴,許久不曾來這黑涼村走動,腸胃對此處的井水無法適應,因此喝了點茶,便覺身子難受起來。老爺沒事吧?”
谷元亨搖搖頭:“我甚好。”
“那在下便放心了。諸位不必憂慮,這也不是什麼病症,這兩日給太太用水時小心些,一定要煮沸方能飲用,我再給開兩劑溫養脾胃的藥,過個兩三日,太太也就會適應了。”
說着,刷刷寫了幾個字,交給在旁邊候着的小廝。
谷元亨對他自然是千恩萬謝,付了診金,正要打發趙廣易送他出去,谷韶言搶先道:“我與天涯兄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我送他就行。”語畢,拉着謝天涯走出門外。
“你到底在幹啥?冷不丁衝老子打眼色,萬一我要沒瞧見怎麼辦?”出得拂雲莊,二人來到一棵大樹下,謝天涯見左右無人,忙不迭問道,“那瀉藥是你下進茶水裡的?”
原來,谷韶言幼時常在這黑涼村裡小住,與謝天涯頗爲熟稔,二人稱兄道弟,算是不錯的朋友。聽他這樣問,他倒也不否認,一點頭道:“是。”
謝天涯一頓足:“你還真是心狠手辣,那可是你親孃啊!我替夫人診脈時便發現那藥性是非常快的,簡直即刻就會見效哇!”
谷韶言卻淡淡道:“正是要快,不快便來不及。我娘這一病,卻是幫了大忙了。”
“你就不怕谷太太因此出什麼紕漏?”
“韶言自小與天涯兄廝混在一處,從你那裡,也學得不少藥理。落藥時掌握了分寸,知道我娘不會有事的。”
謝天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韶言,你是失心瘋了吧?你娘一向對你萬般疼愛,你也真下的去手!我說你到底是爲什麼啊?”
“救人。”谷韶言吐出兩個字,衝謝天涯拱了拱手,頭也不回進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