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眼尖的小子喊着:“大,大哥,那後面那老頭,就是這宣德齋的老闆。”
大壯一聽,知道正主來了,也就不再抓着那個高個子的領子。
那高個子真是貫徹了那句好漢出嘴上,好馬出腿上。“小子,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先收債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大壯聽聞,怒火中燒,瞪起眼睛,那高個子只能灰溜溜的退後兩步,奔着谷老闆而去。
大壯狠狠的說了句“繡花枕頭”,可那高個子好像沒聽見一樣,連頭都沒回。
“你是宣德齋的谷老闆啊!”高個子用手指着谷老闆說着,很有拿他撒氣的意思。
“你敢指我谷老弟!”我爸一把撥開高個子的手,醉意濃濃的說着。
我忙翻了個白眼,我剛纔在這,我爸都沒出來說句話,這吃頓飯,就開始替人打抱不平了。
那高個子一懵,平時靠氣勢嚇唬了不少人,今天碰到了硬茬子吃了虧,現在又來了個人,上來直接動手,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劉老闆讓過來的,你們要幹嘛!”高個子喊出了自己的主子。
這時候,谷老闆總算清醒點了。“劉老闆,等會等會,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他是找我的。都散了吧,散了吧。”
谷老闆一邊哄着圍觀的人,一邊讓我們一羣人進店裡說話。
“谷老闆,你這什麼意思,讓這麼個混小子堵門,是不是不想還錢啊!”高個子先聲奪人,首先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
“嗨,沒有沒有,這不是牛老哥幫襯,我現在有錢了,你跟劉老闆說,我明天就去他公司,把錢給他送過去。”谷老闆很是客氣的說着。
“好,你要是敢跑路,你知道後果。”高個子又補充了一句,滿是威脅的意味。但是當他與大壯對視後,眼神閃爍了一下,就顯得有些後怕的說:“走,走。”然後,就帶着幾個小弟走出店去。
“哎!”谷老闆一聲嘆息。
“谷老闆,您這是借的高利貸吧?”我問着。
谷老闆有些汗顏,“是啊,這貪心不足蛇吞象啊,都是被慾望矇蔽了雙眼啊,古玩這行啊,不怕全明白的,也不怕一點不明白的,就怕自以爲明白的,唉。”
“方叔說過,不能耍小聰明。”大壯突兀的說了一句。能看出谷老闆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難看。
“臭小子,沒大沒小的!”我爸喊道。雖然是在嚴詞教訓,但是喝多了以後,這嘴就是不聽使喚,怎麼聽怎麼彆扭。
“唉,牛兄,這小朋友教訓的是啊。這樣,今天的事,我謝謝您了,咱們來日方長,我去處理自己的破事了。”谷老闆在昔日的店裡,難免有些憂傷,再加上小輩的教訓,雖然是無心的, 但也很是難受,不由得着急告辭離去。
“谷老弟,谷...”我爸大着舌頭,叫喊着谷老闆離去的背影。
我忙拉住我爸,“爸,你這是喝了多少啊,真是服了你了”,我抱怨的說着。
“啪”的一聲響,我的後腦勺一陣火辣辣的疼,“臭小子,這麼說你老子。”我爸不滿的說道。
“爸!”我大喊道,隨後有些吃驚,因爲剛纔的那句話,明顯一點都沒有喝醉。
“你還真以爲我喝醉了啊,我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時候,還沒有你小子呢。”我爸滿是得意。
“你爸喝了兩杯,就在那裝醉,這倒好,那谷老闆,跟我一人喝了一瓶白的,還喝了好幾瓶啤酒,我這現在腦袋還暈呢。”方叔說着,雖然話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得出,還沒有喝醉。
“方叔,你怎麼不叫我啊,叫我去,保準給他喝趴下。”大壯憤憤不平的說着。
“你可拉到吧你,我們是問事去的,又不是光喝酒,你小子去什麼去。”方叔說着。
我狐疑道:“問事?問什麼事?”
“你以爲這古玩店,是想開就能開的嗎?”我爸問着。
我一頭霧水,開店,就是童叟無欺,誠信經營不就好了嗎?我心裡想着。
“首先,得去起個照,哪怕是個體戶也好,然後開店前,工商的稅務的市場管理的,各路神仙你都得請到了...”我爸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堆,實在是不對我的胃口,我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
“市場裡的老商戶也要請,大家都來捧你場才行。”方叔補充道。
我實在不愛聽這些,有點不耐煩的說,“哎呀,就問這事啊,方叔自己就在這經營一家古玩店,還用去問那谷老闆啊。”
“嘿,臭小子,怎麼性子越來越急啊,要光問這個,我還用問他嗎?”我爸皺皺眉,賣了一個關子。
“那還打聽什麼了?”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方叔搶先說道,“你不想知道那塊磚硯的來歷嗎?”
我以爲他們知道了石中硯的事情,吃驚的問着:“你們都知道啦!”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拉什麼屎。”我爸說着,“從你看那物件的眼神,還有迫不及待要回店裡,我就知道你奔着那塊磚硯去的。”
“那塊磚硯是他去山西鄉下收來的,當時老鄉以爲就是塊磚頭,10塊錢就賣給他了,讓他撿個大漏。現在這個清代的磚硯,最少也得值個5000塊錢啊。”方叔羨慕的說着。
“什麼!”我很是驚訝。因爲我沒想到,他們所說知道的來歷就是這個。
“你以爲,就你能撿漏啊。”我爸不屑的說道。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先跑去鎖了店門。
“這孩子,這又犯什麼瘋啊,大白天鎖店門。”方叔說着。
我沒有理睬,小跑着,去打開了保險櫃,取出那個錦盒。
“牛哥,這又是什麼寶貝?”大壯一臉興奮。
“哎呀,無非就是那塊清代的磚硯,我都看過了。”方叔答着。
我嘿嘿一笑,打開錦盒,頓時裡面的明澄泥風字硯展現了出來,方叔瞬間瞳孔集聚收縮,伸出一個手紙,指着硯臺,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爸見狀,打趣道:“怎麼,見着鬼啦?”然後,也上前去看那方硯臺,結結巴巴的問道:“這是那塊磚硯?”
我很有勝利感的笑了起來,“這個硯臺,是被包裹在那塊磚硯裡的,我給取了出來,方叔,您可認得這塊硯臺?”
“這是澄泥硯”,方叔一眼就認了出來,酒意全醒,鄭重其事的拿出白手套帶上,把硯臺託在手中。
“洪武庚申孟夏晦前一日,南宮裡人宋克。”方叔一邊讀,一邊思索,“這,這是明朝的古硯!”
我嘿嘿的笑了出來。
大壯就算再愚鈍,也知道我又淘到了寶貝,“牛哥,你真對的起你的名字。太叉叉的牛了!”
“先是瓷片,次是古畫,賭石暴漲,又撿到了古硯。這,短短的兩星期,你堪稱神人啊!”方叔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