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精神煉獄

“張叔叔,前天中午我在這裡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又長時間昏迷了呢?”這個纏滿了焦慮,但聽在耳中依然如同天籟般悅耳的聲音,不用問就知道是樓夜前一天見過的趙幽憐。

只見她此時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團花蕊,莫名的愁緒簡直能從那花蕊之間滴落下來。

這已經是樓夜被《創世紀》砸進醫院後的第三天了。那天自從趙幽憐被韓逸之帶回學校之後,她就一直在忙一個由電視臺和多家高校聯合舉辦的大型文藝晚會彩排。一直忙得手機沒電了也沒來得充電。這不,經過兩天緊張的彩排之後,到今天凌晨三點時分,算是達到了最滿意的效果。

之後,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自然顧不上去理會斷電的手機。今天中午,醒來後,剛把手機的電板換了,不想馬上就撲騰而出一大堆短信。有家裡的,也有其他一些朋友的。看來是家人一時聯繫不上自己有點着急了。她急忙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家裡的菲傭。

一聽她的聲音,那個菲傭就驚喜地叫開了。隨後,趙幽憐瞭解到她老爸因爲市府裡的工作而脫不開身,但她老媽卻早早地搭上了南下的飛機,估計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上海了吧。對此,趙幽憐除了搖頭表示無奈之外,最多也只能爲自己給家人添了這些麻煩而愧疚不已。

其實,也難怪趙幽憐的家人如此緊張。因爲在趙幽憐還上幼兒園的時候,她就因爲自己的父親身居要職而被歹徒綁架過。雖然那次綁架事件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但此後的近十年時間裡,她的周圍從來就沒少過保鏢。因此,直到現在趙幽憐竟然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倒着實讓人稱奇不已。不過,上了大學後,在她堅持要求下,她終於爭取到了真正的獨立和自由。在這所名動國際的綜合性高等學府裡,除了校董和校長等幾個高層人物外,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過,她也因此被要求隨時保持手機在線狀態,能讓家人任何時候可以聯繫到她。

掛上電話,剛想給母親打電話,不想門外傳來一陣快節奏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敲門聲應然響起。打開門,眼前那個氣質脫俗,一身頂級品牌成衣女裝的貴婦人不是自己的老媽還能是誰?

之後就是母女相逢的橋段了,倒也無需贅述。

就在母女久別重逢,談得正是興頭時,趙幽憐的手機很不識趣地奏響了來電旋律。

電話是華東醫院的張叔叔打來,趙幽憐初時還奇怪他怎麼給自己打電話。不過,在聽了張叔叔的話後,她這纔想起前天因爲她的不小心而被書砸傷的那個學生來。那個學生叫……她這時纔想起,自己當時忙着跟韓逸之回學校,竟然連人家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問,實在是失禮至極。

聽張叔叔所說,這個自己前天見面時似乎傷得並不重的學生,這兩天來竟然一直陷於昏迷狀態。做了好幾次全面檢查,竟然就是查不出昏迷的真實原因。

隨後,母女倆就在這次隨母親一同前來的彪叔,這次隨母親同來的保鏢,一同驅車往華東醫院疾掠而去。在路上,趙幽憐簡單跟母親解釋了一下那次事故的原委。

看着樓夜的體檢單,在張叔叔專業解釋下,得知樓夜除身體由於長期缺乏鍛鍊和營養涉取不足之外,並無任何能夠導致他長時間昏迷的癥結所在。樓夜的腦子已經被X射線透視了個來回,根本沒有淤血之類的影蹤。最終,在張醫生這位國內知名腦科專家的推測下,也許是樓夜頭被撞擊時,雖然沒造成淤血積於頭顱內,但有很大可能是部分神經受到損傷,所以導致了現在長時間的昏迷。

“那麼張叔叔,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來呢?”趙幽憐焦急地問道。

“這個……”張醫生不禁遲疑了起來。“這個我也說不好。只能看他自己了。經儀器檢測,他現在的腦部活動極其微弱,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趙幽憐不由得抽了口氣,滿臉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惹得一旁趙幽憐的母親心疼不已。只見她安慰將趙幽憐輕輕擁在懷裡,寬聲安慰道“憐憐,你不要太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這個同學一定會沒事的。不是說,植物人都說不定什麼時候會醒過來的嗎?張醫生,你說對不對?”說着,趙夫人那帶足了惱怒的眼神已經直直地鎖住了張醫生。

這位張醫生叫張秉天,和趙幽憐的父親趙文德是多年的老朋友。對眼前這位老朋友的夫人也算是摸透了脾氣。眼下,聽趙夫人分明在“張醫生”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久經世道的他只消片刻就明白了其不滿的原因。一時間,哪裡還敢說個不字,連聲稱是。

最後,趙幽憐從趙夫人那裡得到“只要樓夜一天生息不絕,就給他輸一天的營養液,費用由我們來出”的承諾後,這才滿懷愧疚地離開了樓夜的病房。

然而,趙幽憐正爲樓夜擔心得要死要活時,樓夜也不好受。雖然說,被那個“上帝”在這個古怪的僞伊甸園裡,彷彿時間真的能被他無限地拉伸,因此他利用整整半年時間,又是混進華府當下人,又是開始暗地裡學習琴棋書畫……一步步接近秋香,並最終順利贏得秋香的芳心。然而,就在他最後終於幸福地將秋香擁入懷中,打算一親芳澤之際,該死的“上帝”又跳出來宣佈“GMEOVER”。氣得樓夜直跺腳,嘴角高頻率抽搐,若是能咬得動“上帝”,絕對要將它咬得體無完膚。

不過,因爲樓夜征服秋香,用的時間遠超過“上帝”規定的期限,所以他受到了傳說中才有的滿清十大酷刑的懲罰。可憐在這裡單純作爲精神體的樓夜,在“上帝”的調教之下,尋死的心都有了,偏偏想死卻死不了,就連想一暈了事也是絕無可能。

天哪,這是什麼萬惡的世界?

在受完滿清十大酷刑之後,正趕上趙幽憐母女來到病房。“上帝”就給樓夜來了個現場直播,用趙幽憐那我見猶憐的一幕刺激着樓夜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饒是樓夜嘶聲怒吼,抑或苦苦哀求,這鐵石心腸的“上帝”根本就不動半分,只睥睨他一下,拋來一句典型的中式的英文“odoor!”

等到趙幽憐終於離去,“上帝”根本無視樓夜那噬人的目光,搖了一記響指。樓夜眼前情景再變。這一次,他立身之處竟然是一座歐洲中世紀的城市。之後,不用他發問,城堡拱形大門上方的獨角獸頭像幻化成了那個可憎的“老人頭”,露出很欠扁的笑容後,咯咯笑着扔下了任務要求一個月之內,偷到城主霍華茲22;克來佛的印章。

有過第一次任務的經歷後,樓夜總算是對這個“上帝”掌控下的“伊甸園”有了一定的瞭解。

衆所周知,在現實生活中,人們都只要投入精神就能做事,甚至有時連精神都不用投入就能完成一些簡單的行爲,比如許多本能行爲就是如此。而現實生活中,精神專注的程度能影響最終的行爲結果,但並不起決定作用。

然而在“伊甸園”中則不然,在這裡,若是精神專注程度不夠,樓夜連走路之類的動作都將無法完成。在這裡,作爲單純精神體而存在的他,由於本身精神力量太弱,若是再不凝聚這點精神力量自然是連行動也不可能。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因爲通過這種精神凝聚的無意識訓練,能夠大大增強樓夜的精神力量強度,有效鍛鍊他的心志。在“伊甸園”中,他所有的行爲都將不斷累積對精神力量的錘鍊。

此外,在“伊甸園”中,樓夜身邊出現的所有人物,若不是不能搬到現實生活中以實體存在,他們根本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那些思維完全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貪婪的雜貨鋪老闆,安分守己的老百姓,眼高於頂的貴族,猥瑣的流浪漢,紅燈區那些袒胸露乳言語放肆的妓女,潛伏在昏暗小巷準備搶劫誤入者的盜賊……

所有的一切,樓夜若不是事先得知這是一場無法掙脫的夢境,一定會信以爲真,以爲自己真的置身於早已消失於歷史卷軸的中世紀城堡。

在這裡,雖然所有的行爲都需要精神力驅動,但樓夜的智慧還是可以倚賴的。因此,這個虛擬的精神空間倒是爲樓夜提供了一個實踐他那豐富的心理學理論知識的真實情境。以前所有從心理學課本上學來的知識,都在這裡一一施展開來,爲樓夜完成變態“上帝”要求的任務提供了極大的助力。

另外,因爲要完成任務,這種完全類似角色扮演遊戲的任務,使得樓夜在得知自己已經被宣告成爲植物人,若是努力完成“上帝”留下的種種千奇百怪的任務,以使精神力早日達到他預期的效果來換回自己的自由之後,不得不開始嘗試着扮演各種各樣,在平日裡打死他也不會去想更不會去做的角色。

比如眼下樓夜即將要扮演的這個角色——小偷兼騙子。若是不具備精湛的“空手道”,他就勢必不能掌握開鎖之類的技能。若是不能做一個合格的騙子,他更不能如願以償地接近高貴的城主大人。

爲了早日離開這裡,樓夜費力做了次深呼吸,再次聚凝起微弱的精神力量,爲他的新任務奔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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