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正在屋內給人診病,巫娜忽然發瘋似的衝了進來,當着病人和我父母的面將廖伽曼莎的木牌摔在地上,指着我的鼻子,對我破口大罵。”
“她當着所有人面揭露了這塊木牌的來歷,說這個東西是邪物,就是她控制了我給了我所謂的神力,還將我揹着父母收集的血瓶一股全腦摔在地上,說這些鮮血就是我供奉給惡魔的祭品,屋內所有人都懵了,只有我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
“說實話,我一點兒都不害怕巫娜揭穿我,也不怕她當着父母的面侮辱我,可我太了廖伽曼莎了,她絕不允許任何人窺探她,更不允許一丁點的挑釁。”
“廖伽曼莎從血霧中現身,當着巫娜和我父母的面將那個寨民的心活生生挖了出來,一點點擠碎成爛肉,我父母當時就被嚇昏了,巫娜卻像發了狂似的衝到她面前大聲謾罵,再沒有一丁點往日的膽怯和懦弱。”
“本以爲廖伽曼莎會對娜娜下毒手,沒想到她卻將巫娜倒拎了起來,扯碎她的衣服,就在我不知所措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惡毒手法折磨娜娜的時候,我卻看到了我最不樂意看到的場景。”
“巫娜的大腿內側紋着一朵骷髏花,一朵湛藍色的骷髏花,和我手臂上的一模一樣!”
“當時我真的懵了,我實在想不到爲什麼巫娜身上也有一朵花,直到巫娜近乎赤身裸體的衝出大門,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這才反應過來,三個村民被掏空了心臟死在屋內,我父母都被嚇癱了,生死未卜,巫娜跑了,我私下替病人放血供養廖伽曼莎的事情也已經掩藏不住,一切都完了,我的家人完了,我也徹底完了,我活着還有任何意義?”
“那一刻,我想到了死,我再也沒有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只有死亡才能讓我解脫,我不顧一切的拿起巫刀朝自己胸口刺入,眼看着鋒利的刀柄一點點捅入心口,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我拔出刀,傷口內,我能看到自己的皮肉,臟腑在蠕動,我能看到血液淌過經絡,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痛楚。”
“直到阿媽‘噴’了一大口血,胸口上出現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血洞。”
“廖伽曼莎告訴我,我所謂的能力就是如此來的,巫娜的天賦早就被我吸光了,包括我父母在內,所有苗寨的巫醫的能力,早就統統被我吸光了,骷髏花不僅可以吸收親人的能力,村民的力量,甚至能吸收村寨中所有有生命的動植物的力量,不斷生息,直到將它的宿主變成一個非人非妖的怪物,一旦我受傷,所有的痛楚都被我的親人們承擔,親人們沒有了,還有我的鄰居,朋友,甚至整個村寨內所有的人,他們替我流血,替我受罪,用自己的一切供養成我,而我卻無限供養着廖伽曼莎,在她的力量徹底恢復之前,我永遠也不會得到解脫。”
“我就這樣看着阿媽的血一點點流乾,死在我面前,阿爸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三天後吊死在自家院內,整個苗寨都知道了我的事,巫娜逃跑的時候嘴裡一直在喊我殺了人,我是個魔鬼,所有的人都認爲是我害死了父母,逼走了妹妹,人們唾棄我,痛恨我,卻不敢反抗我,廖伽曼莎的力量控制了整個苗寨,方圓幾十裡內所有人都中了她的蠱毒,一個接一個病倒,除了我的藥,誰也救治不了。”
“寨民們要活命,”廖伽曼莎要血肉祭祀,而我,則變成了廖伽曼莎的幫兇。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諷刺,人們厭惡我卻不得不匍匐在我腳下哀求我替他們治病,我厭惡廖伽曼莎卻不得不替她收集血漿天天供奉,我想死,可我不能死,父母都已經走了,如果我再有事,所有的傷害都會轉嫁在巫娜身上,我這輩子已經徹底毀了,巫娜卻還活着,爲了她,我不能死。”
巫月淌下兩行熱淚,聲音幾度哽咽。
“巫娜身上的骷髏花怎麼回事?”胡圖圖問。
“那是巫娜趁我睡熟的時候拓印了我的花自己找人紋上去的,她並沒不像我看到的那樣膽小懦弱與世無爭,她從小就渴望成爲一名優秀的巫醫,想父母那樣受人尊敬,是我奪走了她的一切。”
“可你也救了她一命,如果當初這朵花刻印在她身上,一直飽受折磨和苦痛的就是她了,而是也可以離開苗寨,像巫娜一樣在外面生活,那纔是你的夢想不是嗎?”
“這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當初我執意拿回那塊木牌,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的。”巫月痛苦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不能怪你,是廖伽曼莎控制了你,你根本不可能反抗的了的,這根本不是你的錯!”火鸞再也聽不下去,先前她一直對巫月充滿了憤慨,現在所有的憤怒全部轉化成了同情。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能認清這一點,再她巫蠱詛咒沒有完成之前自盡,所有的災難都不會開始,只可惜,一開始我完全沉浸在廖伽曼莎給我製造的虛妄的讚譽中,在我享受被衆人矚目稱讚的同時,蠱毒已瀰漫了我的全身,你們知道嗎,我的身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腐爛一次,從皮膚,肌肉,臟腑到骨骼,沒隔半個月變會變成一堆肉泥,那種痛楚根本不是常人忍受的住的,我必須吞食廖伽曼莎給我的解藥,你們知道什麼是解藥嘛?腐屍,臭蟲,五毒的糞便,豬狗的排泄物,將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發酵後製成的污穢之物,卻是我賴以止痛的良藥。廖伽曼莎用這個控制着我,也用巫娜的身體控制着我,讓我不得不聽命於她,直到幾個月前,我知道了巫娜的死訊,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可以解脫了,我決定離開苗寨替妹妹報仇,手刃仇人之際,就是我徹底解脫的時候。”
巫月深深看了胡圖圖一眼,“我憑着巫娜殘存的本命蠱的記憶找到了這兒,想法設法混進了古堡,成了你的近侍,本想尋找機會給你下蠱報仇,沒想到你卻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