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回來啦?來來來,把新人帶過來給老大看看。”
一個坐在演武場角落的老頭叼着特別具有鄉土氣息的菸斗,樂呵呵的吐出一口煙,慈愛的衝我和晏莊招手。
他坐的這個位置我看着特別熟悉,就是各種遊樂園和景區賣門票的那種位置,前邊放一個小櫃檯,上面是幾本厚厚的記錄簿,要是再放幾張毛票在上邊,就更像了。
“老大,哥哥跟你直說了吧,這次不給一兩個月的休假,哥哥就把你外面那塊風水局給破了!”
晏莊拉着我走到老頭面前,熟門熟路的從櫃檯後邊提出兩個兒童用的小板凳遞給我一個。
我身高178,坐在這小板凳上都得縮着身子,挺難受的,更讓我難受的是,晏莊一隻腳踩在他的小板凳上,特別流氓的一手杵着膝蓋,根本沒準備坐下來。
老頭和晏莊都一臉無語的看着我,倔脾氣上來,我還就坐着了怎麼着吧!
嘬着菸斗,老頭在煙霧環繞中特別有內涵的說道:“你帶回來的這個新人……有特點啊……”
乾咳一聲,晏莊可不準備讓老頭混過去,手不耐煩的敲着櫃檯說道:“別想扯開話題,老大你給句話,哥哥這次回來能休息多長時間!”
“最少給你休一個月吧!”老頭豪邁的在桌角嗑了嗑菸斗,衝我擡擡下巴:“一個月差不多能把新人帶出來了。”
“……哥哥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的給一個月假期。”嘆了一口氣,晏莊出氣般的一腳把小板凳踢翻,拽我起來,邊往回走邊說道:“抓緊時間吧,你早一天出師,哥哥就能多清閒一天。”
“慢着慢着,照規矩還得先測試呢!”沒走出去兩步,那老頭在我們身後喊了起來。
莫名其妙的扭頭,晏莊攬着我語調上揚:“老大你沒搞錯吧?他可是純陽命格的人,還要測試個蛋啊?”
“話不能這麼說,該測試還是得測試,一切按規矩來,別人也不好說什麼嘛。”老頭眯着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從抽屜裡拿出一張表格填上我的基本信息丟給晏莊:“去測試吧,好幾個隊長都等着看呢。”
冷笑一聲,晏莊拿着表格一句話不說拉着我就坐電梯下到負二樓。
和負一樓的暴力不同,一切形容可怕、恐懼、幽閉的詞都能用這這一樓身上。白色的牆上佈滿了各種飛濺的血跡和血手印,血跡顏色深淺不一層層疊疊,像一個經常上演驚悚片的屠宰場。
才從電梯裡出來我就一個哆嗦,冷,太冷了,不是冬天那種單純的氣溫低,是一種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陰冷。
“不要慫,就是幹!”在我後背拍了一巴掌,晏莊冷笑着說道:“看來哥哥私下給你辦了入職手續,有些人不服氣了。這次不管在暗地裡看熱鬧的有多少人,哥哥都打臉打定了!”
“一會兒你隨便挑一個房間進,把裡面的東西逼進黃圈範圍內就算測試通過了。”
頓了頓,晏莊有點煩躁的撓頭叮囑我:“這房間裡的東西是隨機的,哥哥也不知道你會遇到什麼,有的可能普通人會害怕,但你要記住,你可跟普通人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就算害怕也一定要清楚它們傷不了你,實在怕就想想楊麗咬你之後慘死的樣子!它們更怕你就對了,去吧!”
說實話,他不提楊麗還好,一提楊麗慘死在我面前的樣子,我腿都要軟了……
深吸一口氣,我在晏莊鼓勵的眼神中,猶猶豫豫的進了通道里的第一個房間。理由嘛,一是這通道越往裡光線越暗,我不敢往裡走了,第二點就是,如果萬不得已我得逃跑,那第一間房逃跑的路線也是最短的。
在我進入房間後,門吱呀一聲自己緩緩的關了起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一驚一乍的看向門後,生怕門關起來的同時門後站着個鬼。
我猜錯了,門後沒有鬼,鬼已經貼在進門處的天花板上盯着我好半天了。
想象一下,那種你本來就心驚膽戰的進門了,先是看着門後鬆了一口氣,然後一擡頭,一雙幾乎沒有眼白,像兩個黑窟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啊。
對上她眼睛的一瞬間,我頭皮都麻了,張着嘴無聲的僵在那兒,再一次親身體會到,人怕到極限的時候,是根本叫不出來的。
不知道這鬼是什麼品種的,感覺渾身上下溼漉漉的,潮溼的頭髮像水草一樣在我的注視下幾乎爬滿了整個房間的天花板,黑壓壓的一片把我噁心的夠嗆。
她不動,我也不敢動,我們倆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過了不知道多久,我腿有點軟,下意識的換了個站姿,結果好像點了什麼神奇的按鈕一樣,她突然瘋狂的在天花板上爬來爬去。
不是嬰兒爬行的姿勢,是像只有四條腿的蜘蛛一樣,手和腿都掰成了一字,手掌和腳掌以詭異的角度死死的貼着天花板,頭基本上後仰到180°,後腦勺貼在背上這麼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本來就不敢動了,她這瘋了一樣的爬來爬去,造型還這麼嚇人……我承認我差點腿軟的一屁股坐地上。
講道理,雖然楊麗在我看來已經很恐怖了,但她的外形還保持着人樣,而天花板上這隻已經跟人扯不上任何關係了。
“兄弟,不是哥哥說你,就算她沒穿衣服,你也不至於看這麼半天還不動手吧?”
房間一角傳來晏莊特別無奈的聲音,我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個小話筒,還附帶了一個攝像頭。估計晏莊正在某個地方看我笑話吧。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動物,如果這房間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那我再被她嚇唬一會兒,說不定能做出點什麼特別軟蛋的事,可現在我知道有人在看,那個人還跟我比較熟,我以後還得跟他混一起不知道多久,這就讓我很尷尬了。
可能注意力被晏莊轉移了一部分,我偷偷動了動手腳,發現還真沒剛纔害怕了。
強自鎮定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空空蕩蕩的,只在角落放着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應該是用來對付這隻女鬼的。那個所謂的黃圈就在我斜對面的牆角處,我要做的,就是把她給趕進去。
撿起那刀刃還沒有我巴掌寬的匕首,我偷瞄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女鬼,估計自己跳起來也戳不到她,再說我也不敢跳。
糾結了一下,我拿衣襬把刀刃擦了擦,在食指上劃開一個小口子,輕輕一擠,指尖上冒出了一滴血。
血才冒出來,本來在我頭頂附近的女鬼瞬間爬到離我最遠的角落,我一看有戲,特別二逼的舉手把食指往女鬼的方向湊,我前進一步她就跑開好幾米,被我逼到角落的時候會飛快的往其他方向爬走。
我追着她在房間裡跑了好幾圈,她每次都刻意避開了那個黃圈的角落,我才知道這測試確實沒這麼容易。
停下你追我趕的幼稚戲碼,我乾脆在除了黃圈外的每個角落都滴上一滴血,有血的地方女鬼都不敢去,最後才慘叫着被我逼進了黃圈裡,抱膝用頭髮把自己裹了起來。
如果單獨把這一幕截屏下來發到微博上,肯定有圍觀羣衆罵我禽獸。
完成了任務,我開門走了出來,晏莊已經哭笑不得的在電梯門口等我了。
我後知後覺的軟了腿,直接坐到地上,把手上嚇出來的虛汗隨意的在褲子上擦了擦。說實話,有過追着鬼到處跑的經歷,我還真沒原來怕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