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眼睛康復

守備府雖然小了點,卻也別有一番情趣,清風徐徐,潭影搖搖,繁花飄香,就連於枝間跳躍的鳥兒也格外賣力,聲聲啼叫清脆悅耳。今天兒不冷不熱,陽光很好,小丫鬟小廝們因爲這府裡多了幾位大人物,卻也沒敢只圖了玩,放下手中的活兒,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

有小丫鬟來得精乖些,看見幾位大人進了自家老爺的書房,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泡了上好的龍井茶端了過去,卻也沒有多呆些時辰,有眼色的沒等大人們吩咐就立刻退了出去。不是她不想在大人們面前留個印象,可這做人也得懂得知進退,要不然這在書房端茶倒水得輕巧活,怎會輪到她一個進府還不足三個月,毫無憑藉的小丫頭頭上?

她可不是那狐媚的主,動不動就想巴結上個老爺少爺的,給別人作房妾侍,還不知道到頭來誰壓在誰頭上呢?她冷眼地瞥了一眼她旁邊略有些姿色的丫鬟,心內冷哼一聲,該死的小秋,到這裡來的比她還輕鬆些,竟然沒通過夫人,直接被少爺派來了書房!

又是一個想爬高枝兒變成鳳凰的土雞,也不想想沒夫人的同意,非常孝順母親的少爺怎麼可能要了你?本是丫頭的命,還要拿着小姐的喬。“哼!”她冷哼一聲,聲音大的足以她旁邊的小秋聽見,哪料那直直的站在那裡的丫鬟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着了沒趣,臉色更不好了,對她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喂,光站在站在那裡有什麼用,過來,把這東西送到廚房去,”說這話,擡了擡手中端着的茶盤。

小秋聽了她的話,低着頭走了過來,欲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哪想她竟把剩餘的茶水潑到了她的頭上。“哎呦,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可是極品的龍井,即使是大人們剩下的,那也不能就這樣白白浪費了,看你毛手毛腳的,什麼都不頂用……”

小秋也沒擡頭,就這樣聽着她的訓話。她大概也覺得對着塊木頭沒意思,諷刺了幾句,也就端着東西扭腰離開了。等到她走遠了,一直低着頭的小秋才微微擡頭面無表情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立刻又走到書房門口停住低下了頭。

不過,就那一擡頭,也能看出這個叫小秋的丫鬟五官秀麗,柳眉杏眼,皮膚白皙,端得是個小家碧玉型的美人,只不過這臉色卻白的有些不正常,稍減了一分她的甜美秀氣,況且那雙流轉之間的杏眼之中竟毫無一絲少女的嬌俏可愛。

葉倩墨想的不差,慕容宸正是叫來了劍影等人商量着宜州叛亂一事的後續。當然,這只不過是七皇子找來的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他如此迫切的解決此事,無外乎想抓住傷了他家墨墨的兇手之後,回京把嬌妻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

吳醉膽戰心驚地把這幾天搜查詹臺耶爾的結果說了一番,說到最後,就連自己也開不了口了,他這宜州守備也委實做得窩囊了一些。他在心裡直罵詹臺耶爾的狡猾,此人竟會有如此大的本事,不僅養着一批足以和這裡所有的官兵抗衡的死士,還能命令毒手張替他殺人掩藏蹤跡。

“七皇子,我們的人雖然損失慘重,卻也成功的把詹臺耶爾逼入了簡公子呆的那片深林之中,”最後,吳醉才琢磨出這一句還不顯得自己人太菜的話。

不過,簡水聽了他這話倒是皺起了眉頭,委婉的提醒道:“吳大人,那片深林的面積可不少,裡面的毒蟲怪物雖然多的不計其數,可毒手張卻跟着他們,他們也不會喪了性命,如果派人去搜查的話,難度可不少,想來還得花費些日子。”

吳醉心中一咯噔,怎麼把這事忘了,聽小丫鬟說,這七皇子一大早可是從縣主的房間出來的,哪能願意在這小地方呆這麼多日子。窒了窒,勉強笑道:“下官可以加派人手……”

慕容宸眉眼一挑,私笑非笑的看着說不下去的他,這才道:“忘了告訴吳大人,這毒手張是本皇子的人,跟着詹臺耶爾也是本皇子示意的。”

衆人默默無語的看了一眼笑得開懷的他,皆扭過了頭。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他們累死累活,小心膽戰的躲避着那毒手張的暗算,可到頭來卻是自己人。

“本皇子會同你們一起去深林,毒手張見了本皇子自然不會動手傷了你們,今天我倒要看看那詹臺耶爾是什麼東西,竟傷了墨墨,”慕容宸眯了眯眼,心裡不知不覺之間升起了一股子帶着血腥味的痛快感,他身子周圍似乎籠罩了一層戾氣,“那詹臺家還有什麼人,他不是憑藉着一個族長的位置猖狂嗎,本皇子就把他從哪個位置上拉下來。”

吳醉忙答道:“還有一個叫詹臺盧奇的小孩,他是詹臺耶爾的弟弟,縣主派人把他接到了下官府中,好好教養,下官也不曾虧待了他,他現在住在小兒的院子裡。”

聽到他話中提到葉倩墨,慕容宸眼睛裡略微有了笑意,也不知道墨墨醒了沒有,墨墨眼上的白紗倒是可以摘掉了,蒙着也多餘。哼,還醫術聖手呢,簡直是庸醫,害墨墨擔心這麼久,還好他昨晚在她睡熟以後,又讓齊磊診治了一遍。

小磊說她的眼睛只要堅持施診幾個月就能康復,還有,今天她就能看見東西了,不知道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自己還能不能再的得點好處,想到昨夜的事,他嘴角微揚,笑了起來,眼睛裡有着邪魅的光彩流轉。

不過,他也沒了心情呆在這裡陪着這些人,站起身道:“你們想辦法讓那個小孩當上族長就行了,”說着就往外走去,“還有,再把那個夏大夫叫過來,”小磊說了,他施針的時候最好有一個幫手,雖然那老頭醫術不精,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丟下這句話,他已沒了影子。可卻是這句話,讓吳醉發了難。他說得倒輕巧,可這夏大夫也不是說請就能請來的啊,他剛想讓頭次把夏大夫請來的劍雄再跑一趟,哪料到就在他出神的時候,屋內的人早就跑了個沒影。

可他也不敢耽誤了時間,七皇子還等着和他要人呢,他只好苦着一張臉親自去了夏府,早就打算紅着老臉也要把人請來,哪想到了地方,他剛提了一句七皇子的名頭,那位誰讓人的帳都不買的倔老頭竟立刻收拾好東西跟了上來,還一路催着加速。

就是來到守備府,也沒像上一次喝口茶醒醒神,就動作麻利的、熟門熟路的去了葉倩墨住的房間,絲毫看不出他已經是上了五十的老人。

此時,葉倩墨已經知道了她眼睛能康復的事,而且隨後緊趕慢趕,還沒來的坐下來休息一會的齊磊已經把她眼睛上的白紗拆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在她眼旁紮了幾針,完成之後才道:“你現在慢慢地睜開開眼睛,對,慢點,”

“墨墨,看見我了嗎,”慕容宸一把把葉倩墨拉到自己懷裡,頭伸到她的臉前,心中還是有點緊張,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面對是一件事。

葉倩墨慢慢的睜開眼睛,有亮光刺進,絲絲的疼,她閉了會兒,才重新睜開,眼前模模糊糊,一片白,依稀只能看見幾個人影。她在心中一嘆,還是不行嗎?聽到她的眼睛能復明的事,她不高興是假的,當你體會到了世界的精彩,當已看慣了這世間的光明,突然陷入了黑暗,眼不能視物,這比從小就失明還要痛苦。

得到了再失去,才能真正體會擁有的幸福。

她一笑,“也許還得等幾天,“她說的平淡,然而嘴角的苦澀,在慕容宸懷中略微發顫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

慕容宸看到他的反應,心一沉,難道小磊珍錯了,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緊緊地摟着,笑着小聲安慰道:“沒事,墨墨,會好的,”一邊向齊磊使眼色。

齊磊也沒等他發話,就上前擡起她的眼皮,慕容宸也配合着他的動作小心的調整葉倩墨的身子,希望她更舒服一些。齊磊打量了片刻,思考了一會,看見自從來了就站在一旁的夏大夫,招了招手,讓他幫忙,自己又在她頭上幾個穴道上紮了幾針。

鬆了一口氣,他顧不得擦掉臉上的汗珠,高興地笑道:“嫂嫂,這次行了,小磊保證你一定能看見的,”心情緊張的衆人也被他這一聲‘嫂嫂’弄得一驚,唰唰的拿眼睛看着他,可再聽到他的下一句,又轉移了視線,目不轉睛的看着葉倩墨。

葉倩墨也被這一句‘嫂嫂’雷的外焦裡嫩,又被衆人的視線看得心裡毛毛的。她深吸了口氣,心情也緊張起來,手不知不覺得抓緊了慕容宸的胳膊,再次睜開眼睛——

“慕容宸,”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慕容宸,“我能看見了,而且很清晰。”她的語氣中透着愉快。這幾天她臉上雖然不顯,可這幾天還是擔心自己再也無法視物。“呵呵,墨墨,我知道你很高興,”慕容宸笑出了聲,低頭在她耳旁小聲說着話,“也很喜歡墨墨現在的動作,可是,墨墨,你頭上的針還沒拔掉,這親熱的事以後也不遲.”

他語氣中的戲謔令葉倩墨臉微紅,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因爲剛纔的高興竟在不自不覺摟住了他的脖子,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他的懷裡。也許已經答應了做他的妻子,或許昨晚兩人之間的親密,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一絲的僵硬感,非常自然。

慕容宸顯然感覺到了她面對自己時的信任,和對自己的依賴,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心裡甜絲絲的,快樂地希望現在就昭告全天下這個女人將會成爲他的妻子,他們會幸福的在一起,他們會……生兒育女。越想越興奮,他竟哈哈的大聲笑出了聲,摟着她的腰,抱着她站了起來。

劍雄的冰塊臉看着兩人的笑臉,也有了絲表情。嘴角微微掀起,不過,顯然因爲不常笑,肌肉緊張,片刻便僵硬了下來。劍雄看着綠柳的笑容,愣了一下,他媳婦真漂亮,慢慢的伸出手,把他拉到自己懷裡抱住,看她沒反抗,也咧開嘴笑了,緊緊地摟住。綠柳白了他一眼,頭卻靠在了他的胸前,嘴角微翹,抿嘴笑了起來。

其餘幾人在這令人高興的氣氛裡,眼睛裡都有了笑意。然而,卻在此時,有小丫鬟急促地跑了進來,匆匆地行了一禮,着急的說道“老爺,老爺,家裡很多的丫鬟、小廝、護院都昏倒了,嘴脣也烏黑青紫,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快沒了呼吸……”說到最後,她竟哭了起來。

慕容宸揚揚眉,卻還是把葉倩墨摟在懷中,“墨墨,我們去看看,”摟着她向外走去,衆人來到地方,昏迷的人已經被搬來放在了一起,衆人看去,躺在地上的人臉色發青,顯然中了毒。不用慕容宸吩咐,夏大夫就走了過去,看了一圈回來稟道:“七皇子,這些人面色雖然看起來都很可怕,卻並無大礙,這毒老朽也能解,不過……”他捋了一下鬍鬚,疑惑道:“他們中的毒雖然可怕,但只要知道了名字這毒卻不難解,要是此人真想殺了這些人,爲何獨獨用此雞肋?老朽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這話倒是提醒了吳醉,讓他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笑着道:“這恐怕就是毒手張的手段了吧,”想來是那詹臺耶爾命令他殺掉一些守備府的人來警告一下自己,毒手張想不暴漏自己,唯有用這個看起來惡毒卻並不使人喪命的法子了。

“墨墨,我們早點回京城,”慕容宸摟着葉倩墨,看着夏大夫給那些人解藥,想了片刻,對她撒嬌道。葉倩墨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也好,離開了快一個月,想必外公、父親早就掛了心,早回去也好,也能借此事再探一探慕容明的反應。

念頭轉過,她身子一僵,看着摟着自己的男子的眼中就有了複雜之色。如果,慕容明還是想對外公不利,不打消念頭,他務必會成爲自己的敵人,到那時,慕容宸又會怎麼做呢?即使他現在有一些不想讓慕容明知道的勢力,看起來也像是與慕容明不和,可如果,自己真的和慕容明打起來,他會不管自己的父皇,卻來幫助她嗎?

她答應做他的妻子,真的是對的嗎?如果到那時,他選擇了慕容明,自己該怎麼辦,殺了他?!她會嗎,她下得了手嗎?這是回到京城不可避免的問題,她苦笑,也許天高皇帝遠,離開了那個充滿着陰謀的皇城,自己的心也放鬆了不少。

“墨墨,你怎麼了,”慕容宸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不安的摟緊了一些。葉倩墨壓下心中的想法,平淡一笑,“我沒事,我們早點回京城……最好,”她不可察的一頓,“我們去樹林吧,抓到詹臺以後,問清案件,就可以回去了。”

慕容宸‘嗯’了一聲,帶着寵溺的一笑,親暱的揉了揉她的頭,卻在她轉過臉後,眼睛立刻深了下去,裡面有誰都無法揣摩出的漩渦。墨墨剛纔在害怕什麼,看起來好像和自己有關,擔心自己……,彷彿想到了什麼,他眼睛一轉,“墨墨,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我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

葉倩墨彷彿沒聽見,繼續走着,慕容宸也沒有再說話,就這樣摟着她。直到進入了深林,她才輕輕應了一聲。不過,即使再微小的聲音,時刻關注着她的慕容宸聽見了。他神色滿足地把頭蹭到了她的脖頸內吸了一口氣。

“到了,再往前走就是毒蟲出現最密切的地方。”吳醉再怎麼說都是在益州呆了這麼多年,還是要比他們熟悉一些,看了一下逐漸變色陰森的深林阻攔道。

葉倩墨看了一眼跟着過來的普通官兵,決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這裡畢竟有着不可預知的事物,雖然有着兩個神醫,也不是毫無危險的。她雖然不是好人,卻也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線,也不會拿別人的性命當兒戲。

而且詹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深林的危險,即使身邊有一個毒手張,也不敢大意。想來他也在這附近,可這裡的隱蔽物倒是多,不容易被別人發現。“我讓你們帶着的東西呢,”葉倩墨說道。

有幾個大個子把自己身上扛着的東西放在地上,身上都是一鬆,這東西看着不大,確實誠這一路走來,哥幾個都出了一身的汗。小心翼翼地離他們遠了一些,他們可都見過這物的威力,這簡直比蒙獸都可怕,好傢伙,竟炸掉了一座山。

葉倩墨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聽說過這個世界上有火藥一說。在被埋在上山下醒來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穿越者,用現代的知識發明了這東西。可想來想去,也不對,如果真有穿越者發明了火藥,詹臺不會就用了那麼一次,就龜縮起來,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想來是他陰差陽錯碰巧弄出了那一幕。

不過,這卻讓她有了發明火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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