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葉倩墨也沒隱瞞,把李嬤嬤說的話總結了一番告訴了兩人。紅纓和綠柳聽後也是極度震驚,過了好長時間纔回過神來。
紅纓臉漲得通紅,霍然起身,就要向外走。
“你去哪裡?”綠柳連忙拉住她,輕斥道:“給我老實實的坐好,別再添亂了。”
紅纓不服氣的瞪大了眼睛,“那個女人竟然害了夫人,我怎麼能夠坐的下去?!不行,我要……”
“紅纓,”葉倩墨皺眉看着她,紅纓看出自己小姐現在正在爆發邊沿,雖然不樂意,還是站在一邊停了下來。
葉倩墨伸出食指輕輕地敲擊着桌子,清脆的擊打聲響了起來,在這隻聞呼吸的屋內尤其顯眼,好像一把木頭直直地敲擊在人心上,壓抑、生悶。
過了片刻,閉目深思的葉倩墨突然站起身,看着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兩人,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嘴角竟有這一抹笑意,道:“蘭姨回來兩天了,我們去看看她。”說着就往外走去。
綠柳與紅纓對視了一眼,蘭姨雖然回來兩天了,卻一直沒來看過小姐,只讓小八過來告訴了一聲,卻又不讓人過去探望,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她出去了幾日,想來車馬勞頓,又是夫人留下來的老人,衆人格外尊敬,而且小姐早就不讓她在身邊伺候,平常她一般不出現在小姐身邊的,知道後並沒有覺得不對勁。
現在想起來……蘭姨離開回來通常都不告訴小姐一聲,這次爲何要特意說一聲呢?既然說了,第二天又爲何不過來一趟?再說小姐即將大婚,難道她一點都不擔心?剛來將軍府的蘭姨好像同現在有了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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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葉倩墨,兩人兩忙收回思緒跟上,走的時候帶上了她忘記的披風。
葉倩墨來到沈蘭的屋子的時候,房門緊緊的閉着。不知爲何,她突然猶豫了很久。
紅纓看着門外一動不動的小姐,疑惑道:“小姐,蘭姨或許在屋內睡覺,奴婢敲門試試?”
葉倩墨點點頭,看了一眼天色,睡覺?這個理由真的很勉強啊。
然而結果卻大出葉倩墨意外,沈蘭卻是躺在牀上,從她低沉的嗓音,蒼白的臉色,疲憊的神態,朦朧迷糊的眼睛足以看出她剛從夢中醒來。
看見葉倩墨,她好像很吃驚,卻立刻冷靜下來,起身半倚着身子,虛弱地笑了笑,道:“小小姐,您怎麼來了?我身子不適,回來後也沒親自去看看您……”好像每說一句話,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葉倩墨也是一怔。現在的蘭姨看起來不能說不好了,簡直像一個病入膏肓的即將離死不遠的人,走進了才發現,她臉上竟蒙了一層淡淡的黑色,整個臉色灰敗。
她擔憂坐到她牀邊,拉起她的手,動作不可察覺的一頓,連忙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裡,捂得嚴嚴實實,嘴裡嗔道:“蘭姨,您怎麼不叫個大夫看看,您的手好涼,”擡頭看向綠柳吩咐道:“你去請個大夫過來……”
“不用,”本來微笑着的沈蘭突然打斷了她,看到葉倩墨望過來的不解眼神,她才發行自己語氣很急,放鬆了身體,苦笑道:“我沒事,睡一會就好了,年紀大了,早年落下的病根也出來了,”
“那更應該看看了,蘭姨難道怕藥苦不成?”她也笑了,“那兩個月的藥我也是記憶猶新,不過,蘭姨,這可不行,一會我讓紅櫻給您送些蜜餞的小東西,那是我就是怎麼熬過來的,”
紅纓剛想出去,沈蘭突然又叫住了她,無奈道:“小姐,我真的不用,我的身體一直偏寒,略有小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雖然看着嚇人,但睡一覺就會減輕不少,”她好像故意改變了話題,問道:“小姐,您找我是否還有其它的事?”
葉倩墨被她一提醒,彷彿纔想起來來這裡的目的,也不再追問她的病情,略坐正了身體,嚴肅道:“蘭姨,我母親去世之前您一直陪着她嗎?”
沈蘭聽到她說起宣傲珊,雖然不明所以,慎重地想了想,開口道:“雖然不能說寸步不離,但小姐的事奴婢都知道些,小姐想打聽什麼?”
葉倩墨絲毫不在意每當提到母親,她就會改變稱呼,聞言鬆了口氣,“那麼,母親的藥都經過了您的手是嗎?”
母親去世這麼多年,蘭姨又離開將軍府這麼久,然而,上到夏氏下至奴僕,看見她都或多或少的禮讓三分,一般儘可能的不和她發現衝突,可見當初的蘭姨手段不一般,如果母親藥裡真的有毒,她爲何沒有發現?
當她聽到藥時,沈蘭心下已經明瞭她想問的是什麼,望向遠方幽幽道:“小小姐想知道小姐藥裡是否有毒?毒是否是夏氏下的?”
“既然蘭姨這麼說了,母親的藥裡即使有毒也要被您發現,母親怎麼可能還喝下去?”
“如若換成是我,恐怕我也會這樣認爲,”沈蘭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不過,小姐明知道藥裡有毒,還是喝了,”
葉倩墨瞳孔一宿,紅纓和綠柳也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她接着說道:“所以,即使小姐的死可以說是因爲夏氏,卻也並不能全賴夏氏,”
“可不管怎麼說,夏氏畢竟在夫人藥裡下毒了,難道就這樣放過她?”紅櫻不服道。
“那時的夏氏不像今天這樣囂張,夫人既是不上心將軍府,因爲有着老爺的疼愛,還有王爺,再說小姐的身份也擺在那裡,並沒有人敢小看了她,第一次送來的摻了毒的藥,夏氏只不過不服氣,有挑釁也有試探,她並不認爲小姐會喝下去,”
沈蘭看着若有所思的葉倩墨笑道:“小姐,還想在聽下去嗎?”
葉倩墨站起身,“蘭姨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需要,讓小八告訴我一聲,”說完走了出去,紅纓綠柳自然跟上去。
沈蘭望着關上的門,眼神幽暗,低着頭看了會兒葉倩墨剛纔抹過的手,突然臉色一變,雙手不自覺的抓緊傳單,滿臉都是汗水,牙咬的死緊,發出了聲響。
“小姐,爲什麼蘭姨不阻止夫人呢?還有夏氏……”剛進屋,紅纓就忍不住脫口而出。
“紅纓,這件事從今以後不許再提,你把它爛在肚子裡就行。”看出她的不服氣,葉倩墨苦笑道:“一個想死的人,別人怎麼可能阻擋得了?!即使有人阻止了,她也會生不如死吧。”如果不是怕外公傷心,覺得對不起父親,母親想必在……司徒修傑死的時候就會自盡吧,更不會嫁給父親,而夏氏卻把這個機會送到了她的面前,病死啊,
誰險了誰的陷阱?誰纔是那個最該得意的人?夏氏?恐怕那時的她,不,還有現在,她也會不安,害怕這件事被發現,終生活在恐懼中吧?葉倩墨嘲諷一笑,母親啊,該說你自私還是鍾情呢?
這樣平靜地過去了幾天,離府裡小姐的婚事越來越近,這也意味着葉倩墨呆在將軍府的日子也越來越短,李嬤嬤坐不住了,那天她的話像石沉大海,不起半點漣漪。
這天她攔住了剛想外出葉倩墨,又重提此事,顯然底氣不足,煩躁了些。葉倩墨似笑非笑地輕飄飄落下幾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大概意思就是,她是快要嫁出府的女孩,夏氏的女兒也要嫁入皇家,她們擡頭不見低頭見,犯不着爲了這件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找夏氏的事兒,一旦不是真的,她可以走,得罪了夏氏,她的弟弟天佑怎麼辦?
誰讓她心裡不舒服,雖然知道有沒有夏氏,母親的都會死,也許那樣的死對她是一種解脫,嘖嘖,她還是生氣啊,既然面前有人想當冤大頭,她爲何要攔着呢?!
也不對,這還不是冤大頭,最起碼她還參與了嘛,她給她們狗牙狗的機會。
果然,她走後沒多久,就有想討好夏氏、不滿李嫂的人把她們說的話原封不動、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夏氏,夏氏聽後是又急又氣,兩個女兒眼看着就要嫁人了,這要是在她們還沒進門前自己做過的事被老爺知道了,她打了個寒顫,摔壞了精挑細選準備作爲陪嫁的八扇屏風,肉疼了半響,連聲喊着人把李嬤嬤叫到了跟前。
李嬤嬤一看這氣勢,不愧跟了下是這麼多年,也不含糊,直接放出了點風,引葉浩宇也過去了,夏氏那地這下鬧大了,李嬤嬤指天毒誓,痛哭流涕,夏氏聲色俱厲,肝腸俱斷,葉大將軍氣怒攻心,聲聲的吐了一口血,葉語蓉、葉語蘭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這裡鬧成了一團裹,隨後醒來的葉將軍直到此時過於巨大,倒是恢復了些理智,不再喊打喊殺,又派人把宣王請了來,千叮萬囑,不讓送信人說的太急了,這要是一撂攤子,咱大家都可以換個地方團聚了。
一回來,還沒站穩的葉倩墨立刻就被請了過來,她也不拖拉,大步走去,本來就是她安排的戲,怎麼能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