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看着滿身酒氣趴在牀上的莫天賜,插腰低低喘着氣,心想好不容易終於把這老大爺給連扶帶拖了上來。
她轉身出去客廳將大門關緊,之後進浴室,用熱水將自己的毛巾打溼擰乾,然後進房間給他擦身。
房間內她只打開了手機電筒,沒有開大燈,怕把他弄醒又做了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她先替他擦臉,感受到不舒服,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擡手打開她。
他越是這樣,她就跟作對似的,直接用毛巾捂着他的臉給他一點懲罰。
他雙手在空中亂撥了兩下,她見教訓到位立刻鬆開手,她鬆開了之後,他立刻眉頭舒緩起來,接着沉沉睡去。
她再一次被他的舉動弄的哭笑不得。
臉擦乾淨,換成雙手。
她握着他粗礪的大掌用毛巾輕輕擦拭,盯着他因爲喝酒而緋紅的腦袋,漸漸的,又想起他剛纔說的話。
“我沒見過誰和你一樣,離婚離的這麼輕鬆。”
“你是不是真的一點,一點,一點也不在意我們的婚姻,不在意我……”
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但誰又說她不在意呢。
她只是覺得自己不配。
他那天那句“只是覺得花了那麼多錢買你回來,你又不能生,我多做幾次,怎麼了?”,她很想問問,天賜啊,到底這句話是你一時氣極特意說出來刺激我的話,還是你心底隱隱也給這段婚姻畫上了一個不等號呢。
如果說你是因爲聽到我說天辰的名字才決定離婚,那麼我,也是因爲這句話才決定離婚。
然而你又是否知道,我說的天辰,指的又是你呢。
小白的父母是戶籍登記管理處的公務員。
從一畢業出社會就在那個崗位默默做了許多年,就像小白說的,他們喜歡把名字寫下去那一刻,會有種敲定一生的感覺。
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到最後,其手下寫過無數的名字。
而天辰和天賜,就是其中兩個。
這件事發生在天賜還很小的時候,具體原因安好並不知道,畢竟莫父莫母去更名,也不可能和小白父母說明緣由。鑑於莫家其實家大業大很引人矚目,小白父母就將這件事記了很久很久,後來她遇上小白,大家都知道她和莫天賜是青梅竹馬,也許小白和他父母提了這件事,總之這個消息就從小白嘴裡傳到她耳朵裡。
成爲她和小白之間的小秘密。
總之“天辰”本來是叫“天賜”的,因爲莫父莫母覺得第一天孩子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禮物。
後來一換,弄成本叫天賜的人叫了天辰,本叫天辰的人卻叫了天賜。
安好猜,之所以換名,大概不外乎兩個原因。
一是以莫父那迷信的程度,可能是想用弟弟的名字換給哥哥,以達到把健康分點給哥哥或者把哥哥的病痛換到弟弟身上的效果吧,總之心很寒。
二是以哥哥的性格,可能單純是想搶弟弟的,連名字也不放過。心也很寒。
亦沒想到,這一個小秘密竟然成了她離婚的樞紐。
看來凡事冥冥中都有註定。
擦了手之後,安好幾進幾齣洗手間,將他的上衣和褲子褪費力褪掉,囫圇擦了一下之後拿自己的被子替他緊緊蓋着。接着拿起小怪獸抱枕和手機,走出房間。她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打開電腦準備看幾場走秀的視頻。
出租屋內沒有暖器,冷的她發抖。
安好緊緊抱着枕頭,身上搭着一件羽絨服,就這樣坐在黑暗中,盯着那發亮的屏幕一場又一場看。
漸漸的,睡意來襲,她起身往沙發上一縮,直接睡着。
老舊的住宅區每到入夜就會特別安靜。
莫天賜是被渴醒的,他覺得口乾舌燥。
強撐着將眼睛睜開,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環境,腦袋昏昏的沉重感一波又一波襲擊他,他竟一時想不起他是怎麼來到這裡。
可瞅着這又小又舊的環境,到處都充滿女人生活的氣息,瞬間他就明白這是誰的房間。
腦子的昏沉消去大半,他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人脫了,而且身上有一股清爽的感覺,難道連身也擦了?顧不上想那麼多,他下牀朝着門口走去,將門拉開探頭往外面一看,一眼就看見躺在沙發上的她。
茶几上擺放着一臺電腦,正發出幽暗的光以及低低的聲音。
她把牀給他,她自己呆在外面睡沙發?
呵!
寧願在外面冷的沒有暖器縮成跟只蝸牛似的,也不進房睡。
想到這個,原本炙熱的眉眼,變得清冽。
他可能沒有說過,他真的很討厭她遠離的樣子。
可他更討厭的是自己,明知道她遠離不臭不要臉想要靠近的自己。
肯定是他喝醉開車憑着意識來到她家樓下。
只不過她不是一向擅長裝作看不見的嗎,怎麼今晚這麼好心帶他進屋了?
他走近她,見她縮成那個樣子,最終於心不忍,所有的清冽褪到一邊。他伸手先把電腦啪一下合上,斷絕屋內唯一的聲源,整個空間變的更安靜了。接着彎腰伸出雙手將她抱起——
安好睡的迷糊間,總感覺自己在動。
好像躺在搖椅上,但那動的感覺又不太像。
她費勁的睜開眼睛,莫天賜的臉映入在她眼底,她呼了口氣,原來是他抱着她。
嗯?!
他竟然抱着她!!
瞬間她就像受驚的彈弓一下,一下子想要從他懷裡掙脫,跳下地面!
他的手在剎那間緊緊收着,將她勒的怪痛,總之她沒得逞。
“你放開我!”她不想大晚上擾民,因此聲音壓的很低。她看着此刻的莫天賜,他的眉眼不似幾個小時前那麼受傷,恢復成平常平易所見的生人勿進,她斷定他是酒醒了一半。
並且看他的模樣,怕是不記得自己幾個小時前逮着她問問題的模樣。
呼,不記得也好。
要是清醒的他更次逼問,她還真的無力招架。
莫天賜聽到那厭惡的四個字,眉頭深深鎖起。
屋子沒多大,他加快兩步就到了牀邊,這次沒有像剛纔一樣憐香惜玉輕手輕腳,而是直接把她扔到牀上。
這牀和別墅的大牀不能比,這牀硬多了,這一扔,真把她扔的渾身發疼:“你發什麼……”
“你再說一遍。”他俯身,雙手分別壓在她左右手臂上。
她頓時噤聲。
好吧,她覺得喝醉酒的他比較可愛。
清醒的他難以招架。
見她閉嘴,他緊皺的眉頭舒緩不少,可姿勢卻一動不動,就這樣保持着。
他低頭看着看她的臉,這種俯視的角度比任何一個角度看她都多出別樣的風情。
她獨特的氣息久違的鑽入他的感官。
香香甜甜的,還是依舊的模樣。
看來她走的時候,沒把他送的戒指項鍊戴走,倒是將家裡她用慣的沐浴露洗髮露給帶走。
就這樣看着,他突然低下頭……
見他又要湊近自己,並且他眼底有她輕易就能讀出的渴望,她立即閉上眼睛將腦袋側開!
他撲了個空。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將她掰回來。
“我們已經離婚了!”她咬牙!
“那你大概忘記自己簽過什麼,”他嗓音冷淡,還透着一絲暗諷:“要不你讀一遍?”
安好搖頭。
那合同她哪怕只看了一遍都已經能背下來。
他能給她的好處有很多,而且他對她的要求只有一條。
那就是取悅他。
他盯着她的表情,靜默三秒後得出一個結論:“看來你還記得。”
說完,按耐不住的私心早已蠢蠢欲動,見她失了反抗的想法,他比較滿意。畢竟她越動的話,他怕到時候受傷的還是她。他伏在她的脖窩,那裡有她最馥郁的氣息,一路往下。當到肚臍時,他察覺到她身體輕輕的顫了一下,他探身向前,只見她側着頭雙眼緊緊閉着,一抹溼痕從眼角流出,滑過鼻樑流落到另一側臉頰。
那模樣……
嗯,像被強一樣。
也像是因爲錢而安靜下來。
他看着她臉上的晶瑩……
好吧。
他敗了。
他離開她,將衣服給她拉下,恢復原樣。
之後起身,出客廳。
安好怔怔的從牀上坐起,不解他突如其來的停止因爲什麼,因爲良心發現?
她連忙擡手將淚痕抹乾淨,站起身將睡衣整理好,可屈辱的感覺並沒能隨着這些動作而有所減輕。
放在外面屬於她的手機來了短信,這大晚上安好相信沒有好事,她隨即走出去。只見他坐在沙發上抽菸同時在玩弄手機,手機屏幕的光折射在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她也連忙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是小韋發給她的,有個截圖,還說“恭喜”她上熱鬧。
她點開微博一看。
#莫影帝和十八線女星樓震#
配圖是他們在鐵閘內親的照片。
她去!
就憑那麼點空隙對方竟然也能捕捉到他們的側臉!
並且立刻找出多圖對證,以證明裡面的人就是天賜和她!
而且樓震,還真是個新名詞。
ah代言人,她的名字等字眼也跟着紛紛衝上熱門。
“看來我做了一件好事。”莫天賜開聲,這些新聞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什麼意思。”安好錯愕,一時不能理解。
“接下來你接工作肯定更容易……”他聲音戛然止住。
冷掉的茶水順着他腦袋流下,將胸膛浸溼,將手中的煙也潑滅。
安好將空杯子往桌子上啪一聲給放下,對他毫無憐惜:“你給我滾。”
她照顧了他一個晚上,他酒醒就給她這副嘴臉?
他立刻給阿力打電話,讓他趕緊送套衣服過來,之後抽出一根新的煙,燃起。
安好不想面對他,握着手機進房間將門反鎖,她要睡覺了,免得明天去工作室沒精神。早知道救了那麼一條白眼狼,剛纔就應該由得他在樓下自生自滅,誰愛管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