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一個人怎麼來?”莫天賜抄着手,姿態閒適,語氣裡夾帶着濃濃的揶揄。
像今晚有大把的時光浪費一樣,不急不躁,僅是看她一時害羞一時認真,就覺得夜晚不虛度。
其實,只要靜下心和她相處,不去計較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只專心當下,日子還是挺美妙的。
安好被他逗的沒轍,感覺和他這樣扯下去天都該天亮了。她伸手將他往一邊推,重新在鏡子前站定:“你去睡覺吧別打擾我,我得抓緊時間練練。”
“好了說認真的,我陪你對戲。”莫天賜說完,往陽臺走去。雖然白天溫度很高,但夜晚還是挺涼爽的。
安好看着他的背影,躊躇幾秒,跟着走出陽臺。
接着,兩人並肩站在一塊。
安好將手上的劇本翻了翻,打算挑一段最簡單的入手。
最好還要正經一點的,不然她怕被他帶着跑……
莫天賜見她還翻着,空閒的他慣性伸手往身上摸煙,意識到自己僅穿着一條睡褲,轉身:“我去拿包煙。”
才一轉身,左手就被一隻柔軟似無骨的手給握着。
他轉頭。
“別抽這麼多煙。”安好真是服了他,他開車的時候才一根接一根沒停過,這回來才一個洗澡的空隙,又要抽了。
“行了。”莫天賜甩開她的手,這句話他僅從太爺身上就已經聽了不下千遍,實在煩。
他知道抽菸傷身,但不抽更傷。
不知道他忍着難受麼。
安好見他走進房間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盒煙隨即走出來,打火機在指間熟練的轉着幾個圈,模樣既懶又痞。她猜,估計在這裡站不了多久,他一定又會將整盒煙抽光。
一想起他每天抽菸的強度,她就擔心他的身體。
他的肺得黑到什麼程度啊。
可她有什麼辦法才能讓他戒菸呢。
“開始吧。”莫天賜開口,滑動打火機將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感覺整個人頓時舒暢不少。
“好吧,就從這段相遇開始。”安好找到一段比較普通的,她先開口:“程,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裡……”
“太刻意了。”莫天賜實在聽不下去。
安好抿脣,再接再厲:“程,好巧哦,沒想到……”
她看見莫天賜翻白眼的動作,聲音越來越弱,索性閉嘴。
“想想你見到我是什麼感覺?以前見到我。”莫天賜刻意加上以前這個詞,因爲現在的她,見到他好像只剩逃。
安好想了一下,很快回答:“高興。”
以前遠遠的看見莫天賜,她第一時間就是低頭整理衣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
平常約出去玩,比如約四點,她從兩點就開始感到緊張。
對着鏡子照了又照,甚至把話題都來回想了好幾遍,以防冷場。可這些通通到最後都是白準備的,和他在一起,很順其自然的就有說不盡的話,就算兩個人沉默,也非常舒服,一點也不尷尬。
“嗯,就用這種情緒說一下。”莫天賜看着夜空吸了口煙。才知道原來她以前見到他,第一反應是高興。其實他何嘗不是一樣,漢文以前總愛東張西望,每次看見安好,第一時間就是捅他的手臂說小安好來了。
他那時裝模作樣的不去看,說來就來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其實他一直沒說,幾乎每一次在漢文看見她之前,他就率先看見她。
年少時候,真是青澀。
只可惜他愛的人,心裡早已種了別人。
所以,他大約再也不會這樣去愛一個人了。
“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安好一直看着劇本,沒注意到陷入沉默的莫天賜。她儘量努力的回憶那種感覺,只是話一說出來她都被自己噁心到了:“不行不行,我感覺自己情緒不到位,你讓我醞釀一下。”
安好簡直要抓狂了,看起來挺簡單的事她怎麼就是做不好呢?!她用餘光瞄了一眼莫天賜,雖然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底一直覺得她笨死了吧!安好翻着劇本,內心着急:“幸好我沒考上演藝學院,不然我鐵定是那屆最差的一名,拖大家後腿!”
“沒考上?”莫天賜眼底閃了閃,煙尾也跟着亮起點點明亮的橙光。
安好翻劇本的動作動了動。
她竟然一不小心提到以前的事,真糟糕。他們之前每次提到以前的事,都特別容易出事。
安好放緩動作,小心翼翼的應了一聲:“嗯。”
“爲什麼?”莫天賜深深的吐出一口煙,不解。
以她的成績,演藝學院怎麼可能考不上。
當初決定要和她上同一所大學的時候,他更擔心他的成績追不上。甚至都想好叫太爺花點錢把他給送進去算了,將富二代這個頭銜徹底坐實也沒什麼不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爲什麼。
莫天賜的反問,讓她想起那段頹廢的日子。
安好垂眸,整個人變的安靜。
像被夜幕籠罩了一樣。
她雙手揪着劇本,紙頁都皺了。
難道他以爲她強大的,和他睡過被他拋棄,還能專心上課考試?他一聲不吭就跑去國外上大學,這消息她還是從漢文身上聽到的。當她好不容易重拾信心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總之,她就徹底打消再進演藝學院的念頭。
想起以前那些過往,心底再次苦澀起來。
她真的想問問他當初爲什麼可以這麼狠心,在知道她懷孕之後連剎那間的猶豫都沒有,直接一句關他什麼事。怎麼不關他的事,他好歹也是寶寶的孩子啊。
安好暗自深呼吸一口,想將那些酸澀壓下去。
他們之間的關係難得緩和,不能讓以前的事給搞砸。
過去的,就算了吧。
想必莫天賜也是這樣想的。
安好搖頭:“沒什麼,就是考砸了。”
莫天賜點頭,刻意沒有再說別的,似乎是有意將過去的事翻篇。如果計較真相的前提是兩敗俱傷聲嘶力竭,那他寧願有些事一輩子都當作沒發生過。
後來,他見安好一直低頭喃喃自語,照着劇本自己念似乎在盡力調節自己的情緒。一時高興一時生氣一時委屈一時狡詐,總之各種情緒在她軟糯的聲音裡表現得……
平平無奇。
看來她真的是缺少表演細胞。
他倒不在意她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在條路上走下去,反正有他在,只有她想不想,沒有能不能。
她雙手託着臉蛋,長髮在一旁垂下,身體彎着,全身的力量都在手肘上。她的臉本就有點嬰兒肥,被她這動作一弄,臉上的兩坨小肉被擠得向上堆。
風往他的方向吹,飄來她香甜的味道。
睡裙偶爾被風吹的揚起,露出大腿根部……
看的他眼底的眸色,越發深沉。
“好巧哦,竟然在這裡遇見你,她沒和你一起來嗎。”
“我發燒了,很不舒服,想見你。”
“她不是出差了嗎,這兩天我們能見個面不。”
安好念着各種綠茶臺詞,講着講着自己都想手撕掉劇本里這個人物了。她見手肘有點痛,打算換個姿勢站,結果這腰剛挺直,面前就湊來一顆腦袋。那腦袋準確無誤咬着她的下脣,同時雙手環在她的腰上,體溫將她包圍起來。
她不解眼前的人,怎麼突然發起了浪……
總之不等她有所反應,那人用力將她一帶,從陽臺到房間裡,再跌在柔軟的牀上。下跌時,她察覺到他用手捂着她的腦袋幫她墊了一下。
“安好,”他突然離開她的脣,低低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後往她的頭間嗅了嗅,印上一吻:“好香。”
“嗯。”他的舉動令她絲毫不敢動彈,腦袋往往向一旁移開,畢竟這種事,給她除了陰影,沒有別的。
“以後不會弄疼你。”他注意到她的害怕,將她的腦袋掰正,額頭相抵。
像是說給她聽的,也像是命令自己一定要遵守。
“你心情好的時候都這樣說……”安好睜睜看他,他就在她眼前咫尺的地方,全是煙味。他說的承諾,她已經不信了。心情好確實很容易說話,可每當他心情變壞,就跟失憶似的把自己說過的話通通忘記。
重點是,她通常不知道他因爲什麼生氣。
“這次一定做到。”莫天賜閉眼,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盡情的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他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親密過了。
這種感覺就像毒品一樣,讓人淪陷無法抽身。
安好判斷他此時心情一定非常不錯,想了想,她擡眸:“那你能少抽點菸不。”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再一次感嘆他皮膚是真的好,那麼近的距離都沒有瑕疵。就像一塊無暇的白玉一樣。
“還敢談條件了?”他低笑,沒有睜開眼。
“真的很傷身……”她就沒有見過有人像他抽菸這麼猛的。
“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做到的話,我先明天不抽。”莫天賜此時睜開眼,看着身下的人,眼底起了一股壞意。
安好想了想,覺得一天也不錯,點頭:“要做什麼。”
莫天賜突然翻身起來,擡手拉開旁邊的抽屜。本想拿另一樣東西的,但當看見那根藥膏時,他拿起來看了看。只見那藥膏保持的量還很多,只用了兩次。
就是上次他給她塗的那兩次……
這女人,果然不會應該塗。
“你一直沒塗?”
安好搖頭。
“好了?”
安好點頭。
他將藥膏放回抽屜,不和她計較。轉而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套套,遞到她面前,俯身在她耳邊道:“你要是能用這裡幫我戴,我明天就不抽菸。”
他的手,指向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