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散場,錢宸回酒店,有些明星就直接住那邊了,還有看對了眼或者達成了什麼交易的,那就別有一番滋味。
錢宸開車,安茜坐副駕。
這屬於租的車,一輛普普通通的賓利。
“我是不是被利用了?”
安茜有點後知後覺的醒悟。
一開始的時候,她知道錢宸需要給綜藝找明星模特。
而正好認識了倪霓,對方似乎有意。
於是就跟錢宸提了一下。
現在事情塵埃落定,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也不算吧,她有難題,自然想找能幫她解決的人,這是本能,然後找到你,也沒對你不利,和她合作屬於互利互惠,算不上利用。”錢宸就事論事。
“娛樂圈的人果然都不簡單。”安茜蜷縮在副駕上,不由得感慨,她還以爲自己碰到了一個很能聊得來的新閨蜜呢。
“你這話就把自己也囊括進去了,你哪來的自信啊?”錢宸笑。
“……”安茜想撓人。
“阿姨把你保護的很好。”錢宸感慨,可能有人會覺得劉女士拖了她女兒的後腿。
錯過了糖人,錯過了華姨,錯過了……
其實,不是當事人,根本就不明白裡頭的內情,是發展重要,還是閨女更重要。
從目前的接觸來看,劉女士雖然望女成鳳,但是很明顯女兒更重要,她後面大半輩子都圍繞着女兒在活。
“唉,我媽說要去那邊,不能給我過生日,我也沒挽留她,居然還有點小欣喜……”安茜爲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
凡事難以兩全其美。
錢宸爲了她拒絕《大逃荒》的宣傳,也拒絕了春城電影節的領獎。
春城電影節提名了《戚家刀》最佳音樂,這個獎項幾乎是毫無懸念的歸錢宸所有。
可惜它的閉幕式頒獎禮也在8.25號。
而安茜自己,也是在儘可能的讓自己的生日低調,最好是一個人過,嗯,和師傅一起過。
“哈哈~”錢宸笑的還挺開心。
至於劉女士淒涼的處境,也就那麼回事吧。
一個生日而已。
難不成那些出門在外拼搏,或者去外地上學的人,還都得在生日的時候回家過啊。
劉女士最在意的不是生日本身。
而是陪女兒過生日的人。
這就如同,自己養了許多年的小白菜,眼瞅着就要成別人的了。
失落再所難免。
返回首都後,劉女士已經去了鍋外。
錢宸就死皮賴臉的搬了過去。
他的四合院太吵了。
那邊在裝修,幹活的聲音非常的吵鬧,電鑽之下根本就沒有心情畫畫。
他最近經常畫畫到深夜。
說通宵達旦都不爲過。
而安茜這邊有吃的有喝的,還有舒服的大牀可以睡,小徒弟偶爾還給泡壺好茶。
手法雖然不夠高端,勝在秀色可餐。
四合院那邊,錢宸甚至都沒有正經的臥室。
一般都是在書房睡。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如果去培訓班那邊,得繞個大遠路。
白天過去,晚上還回這邊來。
眼瞅着就是徒弟二十五歲生日,一大把年紀了。
生日禮物該怎麼選呢……
衆說紛紜,甚至連網上都有CP粉幫忙出主意,他們堅信錢宸會在這一天給安茜送生日禮物。
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猜得真準。
八月二十五。
培訓班那邊錢宸上午還去上了半天班,但是中午飯吃完,他就宣佈《繡春刀》的武術培訓成功結業。
大家要麼回去休息,反正明天就舉辦開機儀式,要麼就自己隨便練練吧。
咱家不奉陪了。
安茜這邊的團隊也沒安排什麼活動。
上午拍了幾張照片,拍了個小視頻,發圍脖上感謝粉絲的支持就行了。
沒人吵着要一起給安茜過生日,在大家的眼中,連人家劉女士這個當媽的都默許了。
而錢宸這邊的團隊也沒人不開眼。
除了安茜的粉絲和倆人的CP粉,在以各種形式爲偶像慶生之外,兩個人就好像被全世界遺忘了一樣。
“李嫂也請假了,今晚可能得我們自己做飯。”
這應該是橙子的安排。
好傢伙,所謂的二人世界,真的就兩個人啊。
要不要這麼徹底。
“等會我下廚吧,不必擔心,走,帶你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錢宸拉着她就走。
“現在嗎?”安茜稍微有點緊張。
以前明明都覺得平時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了,現在突然把她往房間里拉,就覺得這步子是不是跨的有點大?
都不吃飯,直接就去房間?
到了房間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誤會了,一幅掛起來的畫就在眼前。
錢宸會的東西很多,但大部分都不適合做禮物。
倒是有人說他可以把自己當成禮物。
裹上毯子,自己蹦過去躺牀上,等待娘娘臨幸。
奈何咱家真的辦不到呀。
最終錢宸還是決定畫了這幅畫。
絹本設色的那種。
就不走古代風格了,這次主要是畫現代人物。
其實,錢宸分析過自己的心理。
除了給小朋友書本畫插圖的那些,錢宸幾乎沒有太現代的作品。
因爲他接受的藝術薰陶,都是從古時候帶過來的。
雖然他也能接受這邊的新事物,但還是有不少格格不入的地方,比起現代畫風,他更堅持自己在古代的繪畫習慣,比起唱流行歌曲,他更堅持去以錢六的身份唱戲。
這就是沒有融入。
而今,他選擇了現代畫風,自然而然的選擇。
就說明,他算是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接納了自己錢老二的身份。
曾經的廠公身份,落入了下風。
安茜並不知道錢宸最近在畫什麼,她很少去打擾錢宸畫畫——錢宸畫畫有時候在自己的房間,有時候在書房。
教安茜畫畫也是在書房。
安茜經過短期的培訓,加上之前不錯的底子,已經能幫錢宸畫插圖,並且還被採納了十多幅。
不是被錢宸採納,而是被書的審覈組採納。
他們其實能看出十多幅和錢宸平日的畫風有些不一樣,不過,錢宸說是他徒弟畫的,也就沒太過於爲難。
畢竟,畫的還挺可愛的。
安茜慢慢的走過去,身手輕撫了一下畫中的自己。
總感覺,畫中的人物美得不真實。
自己真的有這麼好看?
眼前的畫中,她穿着睡衣窩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擼貓。
一隻腿蜷縮着,另一隻腿垂了下來,姿勢和神態都非常的閒適,正是她平時喜歡的最舒服姿勢。
巨大的落地窗外,花叢盛開,蝴蝶飛舞。
畫中人形神兼備,讓人一目難忘。
邊上有幾行題詞。
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而這幅畫,自然也就叫做《蝶戀花》。
“還不錯吧?”錢宸抱着胳膊,倚在門口,看着安茜奔赴他的傑作。
希望她會喜歡吧,也不枉自己熬了那麼多個晚上,即便是有內功在身,也有點熬不住。
畫是真的好,絕對是他的巔峰水平。
唯獨詞作選的很無奈。
自古以來,難有能越過“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的句子,但錢宸卻覺得《鳳求凰》過於浮誇。
他對安茜的感情似乎也沒有濃烈到這種地步,司馬相如也未必真癡情,可能只是頭腦發熱。
或者“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樣的句子,又認爲元稹才情大過真情,平時用用還行,這會兒放上去,自己心裡也不舒服。
最後還是選了《蝶戀花》。
柳永其人……
不提也罷。
錢宸倒是想自己寫一首詩詞,奈何真的不擅長這個,最終還是選了這樣一首名篇。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作爲一個理智永遠大於感情的宮廷“戰鬥機器”,錢宸真心不認爲自己會爲了一個女人煩惱。
原本只是想着禮尚往來,教安茜演技,讓拍戲的進程順利一些,好讓他趕緊進別的劇組拍戲,保級是第一位。
然而,在逐漸的相處中,他還是會被吸引。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生活中一不小心就多了一個女人,不管做什麼,都會想到她。
越來越多。
作爲一名戲曲大家,曲子聽多了,唱多了,錢宸就知道自己病了。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一開始是有些慌亂的。
只是,安茜並沒有什麼攻擊性,屬於慢慢的就侵入了他的生活。
揮之不去。
而且,他到了這邊,也就沒有那麼多敵人了。
不至於怕有這麼個“軟肋”。
現在,他擺爛了,不糊弄別人,也不糊弄自己了。
趁着安茜過生日的機會,乾脆就先“私定終身”好了,按照現代流行的說法,就是談戀愛。
“畫的真好,師傅你真是太厲害了,這東西,過幾百年,肯定會很值錢啊。”安茜小心翼翼的用手碰着畫,還跑到背面看了看。
“你怎麼這麼財迷啊,這東西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嘛。”錢宸發現這姑娘並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好吧,是他有點大意。
經常會選一些似是而非的詩詞,估計安茜都習慣了。
而《蝶戀花》也不算那麼明顯的詩詞。
“忍不住啊,而且我也不太會鑑賞,說不出什麼高深的理解。”安茜又湊過去看畫中女子的臉。
國畫講神韻,容顏並不是一比一還原。
但是任何人只要看一眼,肯定就能斷定畫中人是她。
真就挺奇妙的。
“這畫不能白給你。”錢宸很嚴肅。
“啊?”
不是送的生日禮物嗎?
“我畫了好長時間,比之前畫的兩幅都耗費精力,而且更加的用心,用它換個女朋友,不過分吧?”
錢宸展現出驚人的商業天賦。
安茜先是呆愣了片刻,就那麼怔怔的看着錢宸。
然後,滿眼都是笑意。
似乎……
突然之間,師傅就向自己表白了呢。
怪不真實的。
以前也經常覺得師傅可能是喜歡自己。
就是納悶他爲啥不說。
一說……
一說肯定就答應他了啊。
然後一天天的,就這麼怪異的相處着,還是不說,打死也不說。
今天突然就說了。
而且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走吧,帶你去做飯。”錢宸被她看的有些心慌,故作淡定的轉過身。
很快身後就有腳步聲跟過來。
大公公很不適應有人從背後快速接近,總懷疑有人可能要嘎他腰子。
但這一次,他沒敢轉頭。
房間裡有牀啊。
失策,不應該把畫放在房間裡的,該轉移到書房那邊。
“哎……”
正準備邁步逃離,錢宸突然感覺背上撞到了什麼。
“你揹着我去吧。”
原來,是安茜已經撲過來了,像一隻無尾熊掛在了他背上。
不要問爲什麼是無尾熊。
錢宸猶豫了片刻,把她往上託了一下,揹着她快速的離開了極有可能成爲犯罪現場的地方。
時候未到,而且感情最好是細水長流。
只是這人一污,再加上背部着力點的緣故,目光所及之處,入眼皆是能辦事的地方啊。
好在,安茜也非常緊張。
只乾巴巴的趴在錢宸背上,半點也不敢動彈。
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
噗通,噗通。
錢宸到了廚房,趕緊就把安茜放下來了。
“想吃點什麼,我廚藝很好的,只是從來都不展示而已。”錢宸轉移話題。
“吃什麼都可以。”安茜下來之後,目光流連,還在錢宸身上。
大公公就覺得怪嚇人的。
“廚房油煙大,要不你去外邊等?”錢宸畢竟經過大風大浪,很快就恢復了道貌岸然的儒雅氣度。
連做起飯來都賞心悅目。
“你剛纔不是開玩笑的吧?”安茜還有些不真實。
“沒開玩笑,錢夫人。”錢宸手裡提着菜刀,懷疑自己難道是渣男,讓人如此的沒有安全感。
卻也不想,他因爲自己的事情吊了人家多久。
“什麼錢夫人!”安茜羞惱。
“茜茜。”錢宸想了想,叫夫人確實有點不恰當。
人家都還沒過門呢。
“你再問一遍。”安茜似乎打算賴着不走了。
“問什麼?”
“就是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那行吧,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錢宸不解,但還是順從的問了一下。
難不成你還敢回答不願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