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因腹疼暈倒,落雪閣中大亂。【荷葉和巧竹根本就安撫不了掖庭宮中分來照顧靈犀的宮女嬤嬤,不少年紀小的宮女已經開始嗚嗚的哭。
好在二刻鐘後,孝和太皇太后便扶着知月的手來到了落雪閣中,主持了大局。
巳時一刻,當王太醫趕到落雪閣中時,靈犀的下身已經見了絲絲血紅。王太醫驚得一頭虛汗,斟酌了良久,纔開下一副安胎藥讓荷葉煎好給靈犀服下。
孝和太皇太后坐在內殿中等得心慌,忍不住問巧竹靈犀是因何事動了胎氣。
當巧竹斷斷續續的將永安帝和靈犀的對話都對孝和太皇太后學了一遍後,孝和太皇太后長長的嘆了口氣,微眯上眼不再說話了。
巳時將盡,王太醫頭上帶着汗,從寢殿之中略有踉蹌的走了出來。
孝和太皇太后見王太醫出來,看向王太醫的雙眼中全是詢問。
王太醫在還未走到跟前,便率先出聲安慰道,“太皇太后不必擔心,葉貴妃娘娘的胎已經保住了。”
孝和太皇太后捂着胸口,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直板着的面孔也鬆軟了下來。
王太醫又回頭對荷葉道,“這幾日便不要讓葉貴妃娘娘下牀走動了,只在牀上好好的養着。切記,切記,葉貴妃娘娘心思細密,定不可再讓她勞心了。”
荷葉連連點頭,對王太醫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定會看好娘娘,定不會讓她下牀亂動,也不與她說那些讓她勞心的事兒……”
孝和太皇太后則把王太醫叫到身側,微挑起已經雪白了的眉毛,問道,“葉貴妃今日動了胎氣……”
“這正是老臣要和娘娘說的。”王太醫擡眼看了殿內的宮女嬤嬤一眼,停下了話頭。
荷葉見狀,連忙招呼了殿內的宮女嬤嬤出去,將內殿讓給孝和太皇太后和王太醫說話。
王太醫卻道,“還請荷葉姑娘和巧竹姑娘留步。”
當殿內只剩下知月,荷葉,巧竹三個宮女後,王太醫對孝和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葉貴妃今日動了胎氣不是偶然,除了心悸外,葉貴妃娘娘還有用過麝香的跡象……”
荷葉聞言倒吸了口冷氣,臉色變得慘白。她看了眼同樣驚恐的巧竹,不明白處處嚴防死守的落雪閣中,怎麼被人做下了手腳。
兩人同時對孝和太皇太后跪下,請罪道,“太皇太后,奴婢們看護不利,還請太皇太后責罰!”
孝和太皇太后蒼老的面孔上已經浮上了怒氣,她陰沉着臉色對王太醫道,“你這就與荷葉到這落雪閣的各處去查,看看到底哪裡有那種髒東西。”
王太醫卻搖了搖頭,道,“太皇太后,葉貴妃的症狀是猛然吸入大量麝香,再加上突然心悸所以纔會動了胎氣。若是這落雪閣中久有麝香,葉貴妃的胎恐怕……就算能保,也定不會這樣容易。”
跪在地上的荷葉疑惑了,“猛然吸入……太皇太后,落雪閣中很少薰香,平日裡都是用花香薰殿。冬日裡無花香的時候,便燃百合香。近日來落梅軒的紅梅開了,落雪閣中便都用紅梅薰殿,沒有燃過香料。”
巧竹也接話道,“平日裡近娘娘身側侍候的宮女嬤嬤的所用之物也都是經過細心檢查的,這突然出現的麝香……”
孝和太皇太后的額頭皺成了一個剛毅的川字,一時間也想不清楚是哪裡出問題了。
閉眸冥思了會,孝和太皇太后睜開眼對跪在地上的荷葉和巧竹道,“你們好好守着你家娘娘,這件事兒先不要告訴她讓她勞心。這事兒哀家會查個水落石出,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膽敢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做下這種手段。從今個兒起,你家娘娘的吃穿住行,定要更加的謹慎小心,萬不能再出一點差錯。不然,不管你家娘娘是如何的疼你們倆個,哀家都饒不了你們!”
荷葉和巧竹齊齊磕下頭去。
孝和太皇太后扶着知月的手站起來,對王太醫道,“你和哀家去看看皇帝,哀家看他病得不清,需要開副好藥調理下。”
紫宸殿的書房中,永安帝正坐在雕刻了蟠龍圖案的案几後看摺子,臉色陰沉的如紫宸殿外被厚厚雲層籠罩的陰霾天色一般。
小井子從外面走進來,對永安帝行了禮,輕聲道,“皇上,太皇太后來了……”
永安帝劍眉一挑,頭也不回的問道,“走到哪裡了?”
小井子擡眸看了眼永安帝的臉色,見沒比他進來時更難看,小心翼翼的道,“正在內殿中……”
永安帝聞主將手中的摺子放下,皺眉細思了一會兒才起身向紫宸殿的內殿走去。
紫宸殿的內殿中,宮女,太監已經都被打發出去了。孝和太皇太后正坐在矮炕上吃茶,王太醫就站在孝和太皇太后的一側。
永安帝見狀將跟在身側的馮公公和小井子也打發了出去,然後放鬆了臉上的表情,對孝和太皇太后笑道,“皇祖母,今日天氣這樣不好,您怎麼……”
孝和太皇太后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板着臉對永安帝道,“也沒什麼,哀家只是來給皇帝報喜。”
“報喜?”永安帝聞言輕笑,在孝和太皇太后的對面坐下,道,“皇祖母,不知這喜從何來。”
王太醫走到永安帝的前面跪下,高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葉貴妃腹中龍嗣是一對雙生子。”
永安帝伸出去端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低頭問道,“此話當真?”
“微臣不敢欺君。”王太醫回道,“葉貴妃腹中的確懷的是雙生子……”
永安帝臉上的笑意還是談談的,未曾到達眼底。他回頭看孝和太皇太后,道,“皇祖母,這……”
“是哀家下的懿旨,不許王太醫和劉太醫告訴你,也不許告訴葉貴妃的。”孝和太皇太后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直視永安帝的雙眸,陰沉着臉道,“溫妃的事歷歷在目,葉貴妃以前又失過一對雙生的公主,哀家不能不精心着些。”
永安帝垂下眼眸去看桌几上的白玉茶盞,嘴角的笑容忍不住變大,聲音裡帶了歡喜,“還皇祖母顧慮周全,朕若知道了定要大肆封賞於她。只怕到時她招來的嫉妒會更加的多了……”
“你明白就好了。”孝和太皇太后見永安帝露出喜色,放柔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嘆道,“本想是等葉貴妃將雙生子誕下讓你驚喜一番的,可你卻偏偏到落雪閣中去惹她。若不是哀家發現的早,王太醫救治的極時,只怕……”見永安帝眼中露出一絲緊張,孝和太皇太后直言道,“現在沒事了,已經睡下了。哀家倒想問問你,到底發生了何事要讓你那樣不顧她帶着身子的敲打於她?”
永安帝心中生一絲愧疚,可臉上卻帶了一絲惱意。沉吟了一會後,永安帝大步進了書房,出來後手中拿着一個摺子。
將摺子遞給孝和太皇太后,永安帝道,“皇祖母自己看吧。”
王太醫從地上站起來,對孝和太皇太后和永安帝道,“微臣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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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和太皇太后將明黃色的摺子拿到手中,對王太醫點了點頭讓他退下,然後翻開細看起來。
須臾,孝和太皇太后將手中的摺子放下,挑眉問道,“這個葉景槐是哪一個?哀家怎麼沒有一點印象呢……”
“葉景槐是葉尚書胞弟的庶子,”永安帝端起茶盞吃了口,看着孝和太皇太后道,“自葉貴妃認了葉家後,葉家的族人有不少都走上了仕途。這個中景槐算是其中的翹楚,十月的時候已經升到正五品中書舍人一職。能耐不小,可野心也不小。只這一個月的時間,便有諫官在朕的面前提過他的名字不下三次,說他廣結朋黨……”
“葉尚書知道葉景槐聯名十幾位官員上摺子擁護立五皇子爲太子之事嗎?”
“葉尚書他怎會不知?”永安帝放下茶盞,冷哼一聲道,“葉景槐聯合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官員上摺子,不就是葉尚書想借此來探朕口風的嗎。”
孝和太皇太后沉吟一會,輕嘆一聲,道,“皇帝,其實葉景槐上書所奏之事,你也的確應該考慮一下了。”
永安帝眼中露出疑惑,“立五皇子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