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六年九月初一,永安帝招幸蝶寶林侍寢甘露殿。:
永安六年九月初二,永安帝招幸蝶寶林侍寢甘露殿。
永安六年九月初三,永安帝招幸蝶寶林侍寢甘露殿。
永安六年九月初四,永安帝招幸蝶寶林侍寢甘露殿……
……
永安帝一連招幸蝶寶林七日,其受寵程度直逼當年的靈犀。
永安六年九月初十,蝶寶林前來永樂宮靈研殿給靈犀請安。
巧竹進來通報之時,靈犀正坐在偏殿之中逗弄着五皇子玩。
其身穿炎色蘇緞暗紋寬身對襟宮裝,頭挽墜馬髻,除了固定髮髻的簪子外,只簪了一隻形似金菊的珠花。手上拿了枝白玉做成的玉蘭花步搖,在五皇子的面前晃來晃去。五皇子的眼睛就隨着那步搖的流蘇亂動,腳蹬手刨的,嘴裡吐出一個個的奶泡泡。
聽完巧竹的話後,靈犀把手上的玉蘭花步搖遞給站在一旁的夏青,柔聲叮囑道,“逗着五皇子玩,萬不要劃傷他。”
夏青雙手捧過白玉步搖,對着靈犀福禮回道,“是。”
五皇子誕下後,夏青夏彤便被安排在了五皇子的身邊,成了五皇子的貼身宮女。
回到靈研殿的內殿後,靈犀先是讓荷葉擰了溼帕子淨手,又讓巧竹給自己簪了兩隻白玉釵在頭上,看自己妝容並無不妥,在矮炕上坐穩後,才讓荷葉親自去請了蝶寶林進來。
蝶寶林在其宮女浣兒的攙扶下,盈盈邁入內殿。其身穿淡粉色宮裝,裙角繡着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輕紗。肩上披了一條五尺長的彩繡披帛,逶迤在地。頭上挽了類似於芙蓉髻,卻比芙蓉髻要繁瑣的髮髻,上簪各色珠花,翠玉滿頭。
蝶寶林的相貌在後宮的妃嬪之中只算得中上等,小巧的瓜子臉上略施粉黛,一雙盈盈大眼嵌於其上,末曾說話笑先到,讓人憑填了幾分好感。
蝶寶林緩緩走到靈犀面前,緩緩的福下身,聲音軟軟的道,“嬪妾崔氏參見鶯嬪娘娘。”
靈犀並沒有讓蝶寶林先起來,而是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其神定形穩,臉上並無不快之意後,才柔笑道,“蝶寶林請起,在本宮這裡不必這樣多禮。”
說着讓荷葉上前扶蝶寶林起來,又對巧竹道,“賜座。”
巧竹連忙拿了只鏤花紅木圓凳擺放在離矮炕約一丈的地方,對着蝶寶林福一福後道,“蝶寶林請坐。”
蝶寶林福身謝恩,理了自己的裙襬坐下,又理了下自己肩上所披的彩繡披帛,讓其垂於腳下。
待一切都整理好後,才輕輕昂首,對着靈犀柔柔的笑。
靈犀看着心中滿意,不愧爲名門出身,即使是個庶子家的嫡小姐,其禮儀也這樣周全,全然挑不出錯來。
含煙與含玉從偏間裡走進內殿,在靈犀左手邊的矮桌上擺了四了精緻的糕點,又奉了蝶寶林一盞熱茶。
蝶寶林雙手捧着接了。
靈犀笑道,“蝶寶林第一次到靈研殿來,本宮不知你喜歡什麼茶,便讓她們衝了這碧螺春,也不知是否合蝶寶林的口味。”
蝶寶林忙道,“鶯嬪娘娘宮裡的東西,定然是極好的,嬪妾哪裡會有不喜歡之理。”
靈犀莞爾一笑,“你喜歡便好,也不妄本宮費了這心思。”
蝶寶林聰慧的一笑,“嬪妾自是感激鶯嬪娘娘的。”
靈犀聽後不再說話,只專心吃起茶來。蝶寶林也是端起了茶盞,品起了茶盞內琥珀似的茶湯。
直到半盞茶吃完,蝶寶林看了靈犀手中拿的那條繡百靈鳥的帕子,語氣略帶驚奇的道,“鶯嬪娘娘錦帕上的鳥可真真兒好看,如真的一樣。”
靈犀伸手把那條帕子遞於蝶寶林,笑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宮女無事時繡來玩的。你若喜歡,本宮讓她們再繡一方贈與你,也倒是她們的榮幸。”
蝶寶林雙手捧着把帕子還於靈犀,說道,“鶯嬪娘娘宮中的姐姐們定是煩忙的,嬪妾哪敢再勞她們費心?不如讓她們尋了花樣交與嬪妾,嬪妾自己來繡。若真繡不好,再來麻煩。”
“巧竹,”靈犀對巧竹擺手,柔笑道,“快去尋了花樣給蝶寶林,難得她喜歡。”
蝶寶林也連忙對身邊的浣兒道,“快去隨了你巧竹姐姐去取。”
巧竹與浣兒福身後,退下了。
蝶寶林的眼睛又在荷葉的身上掃了下,看着靈犀笑了。
靈犀亦是笑道,“蝶寶林有什麼話儘管說,不原礙事的。”
蝶寶林站起身來,臉上已經無了原來的謙和,官家小姐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立馬呈現了出來。
其俯視着靈犀,語氣高傲的道,“我未入宮前,曾在豐陽行宮侍候了孝和太皇太后兩年,直至今年大選前才從那裡趕回來。孝和太皇太后在我臨行前一夜對我說,你定會助我取得皇上的寵愛。我當時還不信,現在看來,是我以前小瞧你了。”
在蝶寶林的心中,靈犀其父葉致遠是崔國舅府上的一個低等下人,靈犀是孝和太皇太后身前一個卑賤的奴才。就算靈犀爬得再高,也改變不了其全家在崔府爲奴的事實。
蝶寶林的話剛一說完,荷葉的心裡升起滔天怒火。擡頭一看靈犀坐在矮炕上還是老神在在的,便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靈犀心中也是氣極,不過多年的隱忍早已讓她喜怒不形於色。她把手中的茶盞放下,淡然的道,“你小瞧本宮也好,高看本宮也罷,終是你心中對本宮的態度。你如今已深得聖寵,用寵冠六宮四個字亦不爲過。”靈犀直視蝶寶林,心裡升出輕蔑,“你已如你心中所願,今日到本宮這裡來,又是所謂何事呢?”
蝶寶林看不慣靈犀自稱本宮,對她高高在上的樣子。故一擡身子坐在了矮炕上,可回頭看靈犀嘴角含笑,一雙美目裡露出絲絲涼意,便又從矮炕上站了起來。昂起了下巴道,道,“這後宮向來是與外朝相關的。我如今雖深得聖寵,可位份到底還只是一名寶林。”
“所以呢……”靈犀用手指輕敲桌面,歪頭淺笑着問。
“我想做一宮主位,你必須幫我。”蝶寶林傾身看向靈犀,語氣堅定的道,“這是主子對奴才的命令,不是請求。”
靈犀擡眼看向蝶寶林那張精緻的臉,伸出白皙的右手輕輕撫上蝶寶林的小腹,挑眉笑道,“那便要看蝶寶林你的肚子,是否爭氣了。”
說完擡手把蝶寶林從自己眼前推開,臉上依舊掛着笑意對荷葉道,“蝶寶林累了,送蝶寶林出靈研殿,萬不要走錯路了。”
荷葉早等着靈犀發話攆人了,立馬上前站在了靈犀與蝶寶林的中間,對蝶寶林道,“蝶寶林勞累,奴婢送蝶寶林出靈研殿。”
蝶寶林伸手把荷葉從眼前推開,對着靈犀盈盈福下,其臉又掛上了謙遜有禮的表情,笑道,“那嬪妾,便回去細細研究花樣兒了,想來鶯嬪娘娘的花樣兒,定不會讓嬪妾失望的。”
靈犀看着這位蝶寶林走出內殿,面的笑是再也掛不住了。
她是孝和太皇太后的奴才不差,可就連孝和太皇太后亦沒和她如此說話,一個剛剛進宮的黃毛丫頭算個老幾?
還一副命令的語氣,真真兒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主子了。
是夜,五皇子睡後,小德子又站在了靈犀的身前,低聲道,“奴才今日裡已經在宮裡打聽過了,蝶寶林待人很是柔和。受寵後也沒侍寵而嬌,也沒有絲毫架子。”
荷葉正在給靈犀柔腿,聽了小德子的話後緊緊了鼻子,一肚子火氣的道,“真是夠能裝的。你是沒見她白天那副囂張的樣,真拿她自己當個人物呢。”
“的確是個人物。”靈犀笑着看向荷葉,“能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亦是本事。”說着收了笑容,嘆了口氣,“在這後宮之中,若是不多備幾張臉皮,哪裡活得下去……”
小德子雖不知白天裡發生的事,可一聽荷葉的語氣也知這蝶寶林定是做了惹靈犀生氣的事,心中對蝶寶林這個主子升起的那一絲好感馬上消失殆盡。
小德子又繼續道,“蝶寶林平日裡總是送些物件送與給別的妃嬪,姐姐妹妹的叫着,很是親暱。”
靈犀水目一轉,笑道,“我倒是想起來曾經住在廣陽宮裡的蘭婕妤。那位主兒曾經就愛送些小物件給後宮的妃嬪們,那些妃嬪們對其也是極好的。”
荷葉亦是笑道,“定是同理的。”
蘭婕妤曾經送與後宮妃嬪含有麝香的荷包,最後被朱皇后打入了冷宮。
小德子也隨着笑了起來,待靈犀笑夠後道,“蝶寶林送的物件,卻不似蘭婕妤送的荷包之類的。她送的全是首飾,什麼耳環啊,珠花,玉釵什麼的,手筆很大。”
靈犀心中一算,道,“後宮之中妃嬪上百位,她若都送到了那真真兒是不小的手筆。到底是曾經的大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庶嫡小姐出手都如此的闊綽。”
巧竹聽了靈犀的話,道,“定不會人人都送的,娘娘不就沒收到她所贈之物。”
“怎麼沒接到?”靈犀冷笑,“不是千里迢迢從豐陽行宮給我帶回來一顆佛珠嗎?”
荷葉看了眼靈犀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娘娘,您想怎麼辦?”
靈犀挑眉,道,“怎麼辦?涼拌!明日裡請史太醫來爲本宮診脈,本宮的不足之症犯了。”
巧竹忍了到嘴邊的笑意,道,“奴婢這就取臂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