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啓二年八月十九,巧竹嫁給了史鶴佔。因幼帝,仁後新喪,婚事變得很是簡單。
不過卻可看得出,無論是被‘強迫’的巧竹,還是早有此心的史鶴佔,皆是在心中高興。
元啓二年八月二十五,大順五公主因仁後和十皇子十公主薨而變得瘋癲的流言,在京城之中傳揚開來。
元啓二年九月二十六,聽聞此事的巫奉天入宮覲見永寧帝。
在半月之前,巫奉天已經飛鴿傳書給遠在大月的建寧帝,稱求親順利。大順皇帝不僅對他禮遇有佳,並有意將身份最尊貴的五公主和親大月。
這本是天大的喜事,是建寧帝登基爲帝后在政治道路上最爲重要的一筆。可誰知不過半月之久,竟然傳出五公主害了瘋癲的流言。
這讓巫奉天心中氣憤!
雖然大月土地貧瘠,近百年來都是依附大順而存,可也萬沒有娶一位瘋公主進大月皇室的道理。
書房中,面對臉色極差的巫奉天話裡話外的不滿和質問,永寧帝只笑着回問了一句,“朕,何時說要將五公主和親大月?你又是聽何人說五公主得了瘋癲之症?五公主乃是吾朝嫡公主,懿仁皇太后生前最爲疼愛的公主,朕最爲懂事的皇妹,朕怎麼會捨得讓她遠嫁?”
永寧帝不輕不重的幾句話,讓巫奉天心中連連受驚。
他本以爲大順和大月和親之事,已是有八分的眉目了。如今聽永寧帝如此一說,何着還是八字沒一瞥的事!
心中擒着一絲冷汗,巫奉天放低了態度後再次詢問和親之事。
永寧帝淡然一笑,又道,“朕的皇妹之中,只有四公主與五公主的年紀合適……”
巫奉天心思一轉,將主意打到了四公主的身上。
“可是……”永寧帝話鋒一轉,“四公主卻是病弱之軀,已於三年前遷居到行宮中休養。朕,便是有心將她嫁去大月也要顧慮她的身子……”
永寧帝的沉吟,讓巫奉天瞬間變得絕望,“難道,貴國就再無其他適齡公主?”
“公主是再沒有了。”永寧帝淡然道,“不過宗親家倒是有幾位郡主……”
巫奉天自是不願意。
公主和郡主身上雖然都流着皇室的血液,可論尊卑,論配得上大月新皇的當然是名字譜在皇家玉碟上的公主。
再說,大月以往與大順和親所娶皆是公主,建寧帝萬沒有娶位郡主回去的道理。
兩人正說着,小井子從外面進來。看了眼坐在一側的巫奉天后,對永寧帝道,“皇上,五公主來請安了。”
“這丫頭,慣壞她了。”永和帝你上露出寵溺的一笑,對小井子擺手,道,“此有貴客,萬不能讓她無禮。天寒,快讓她回去,晚些朕去看她。”
巫奉天卻是站起來,對永寧帝道,“大順皇帝繁忙,大月使者先行告退。”
永寧帝對小井子道,“送大月使者出去。”
巫奉天同小井子出去時,正巧看到扶着宮女的手走進來的淨語。
淨語身上穿着一襲月白色的抹胸宮裝,外披了淡粉色的薄如蟬翼的紗衣,頭上挽着低矮的宮髻,簪着並不出挑的珠花。右髻之上,還斜簪着一朵雪白色的絨花。
穿得雖然淡雅,卻掩不住淨語羞花閉月之貌。
淨語見巫奉天迎面走來,身子一側站到了一邊,態度很謙和。
小井子走到淨語的面前,躬身笑道,“五公主,皇上正在裡面等您呢。”
淨語擡眸對站在小井子身後的巫奉天微微頷首,算是見過禮,然後在宮女的攙扶之下走進了書房。
巫奉天見狀忙拱手作揖還禮。
待淨語的身影消失後,小井子向着九轉回廊對巫奉天一揚手,道,“使者大人,請。”
見巫奉天還看着淨語消失的方向,小井子將永寧帝事先交待了的話對巫奉天說了一遍,“巫大人,五公主是懿仁皇太后最疼愛的公主。懿仁皇太后追隨仁帝而去後,五公主便鮮少說話了。就連皇上,也再聽不到她的鶯鶯之音。奴才真不知外面那些編排五公主瘋癲之言的人是何居心,唉……”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小井子的話,一字不差的讓巫奉天聽到了耳朵中,記在了心尖上。
啓元二年九月初五,大月新皇建寧帝遞國書於大順皇帝永寧帝,求親五公主。
在信上,建寧帝稱,無論大順五公主是病是瘋,他皆願意迎娶其爲自己的皇妃,照顧一世。
永寧帝將建寧帝的國書向朝中百臣,天下萬民一公佈,世人皆被建寧帝的誠心所打動。
大月與大順兩國爲盟國,大月肯娶大順一位瘋癲公主爲妃,已是將自國的身份降低了三分。
此時,哪裡還有人記得二年前元啓帝曾下過五公主不和親的聖旨。
一個瘋了的公主,便是留在本朝,在選駙馬的時候也是選不上宗親世家。現在能嫁與一國君主,已是天大的福氣。
永壽宮中,李青慕心中憤怒難當,氣得在長樂殿中又喊又叫。
她讓巧竹傳出她瘋的消息,一是想讓大月得知她是瘋子而自動放棄,二是讓她那遠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娘別爲自己擔心,不要上了永寧帝的當。
可她卻沒想永寧帝略施手腕,便將自己推向了更加窘迫的境地。
李青慕在永壽宮中又砸又鬧,永寧帝卻已是下了命令,命人將京城的幾個城門暗中守死,對進出京城之人細查。
啓元二年九月十五,京城之中又傳出一條關於五公主的流言。
五公主毀容了。
本來如花的美貌,如今已是有了一道不能祛除的傷疤。
京城中的萬民皆是唏噓,五公主這叫什麼命啊。
瘋了就瘋了,最起碼還有如花嬌顏在。如今毀了容貌,只怕大月新皇也不會再那樣執着了吧。
永寧帝聽離這個消息後,怒氣衝衝的來到了長樂殿中。
當他看到束起劉海,露出眉心一條寸長傷疤,心中的怒氣已是按壓不住。再看李青慕對自己笑得挑釁,氣將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暈過去。
永寧帝動用武力將李青慕捉過來,用手指在那塊傷疤上左搓又捻都不見下去後,直接在永壽宮中暴走了!
在砸了兩個梅瓶後,永寧帝指着李青慕怒喝道,“到底是誰,誰將你的臉劃傷了!”
沒有哪個女孩子是不愛美的,李青慕額頭上的傷疤不是一日兩日而成,一想便知是別人下的毒手。
“大月的皇帝。”李青慕難得的好心情,對着盛怒之下的永寧帝笑得燦爛,“是他劃傷的。”
永寧帝對李青慕的話一句也不信,氣得掀桌而去。
永寧帝憤怒離去後,李青慕對着跪了一地的奴才放聲大笑。扳回一局,她心中痛快。
巫奉天聽聞了五公主毀了容貌後,沉了面容又進了大順皇宮。
他知道五公主沒瘋,所以纔會讓建寧帝寫下那封非娶五公主不可的國書。
可他卻不確定五公主的容貌有沒有被毀。
畢竟那一日在書房外,因身份有別他只是用餘光瞄了一眼五公主,絕得其容貌氣質上佳。事隔半月之後越想,越不確定五公主的臉上到底有沒有傷疤。
如果真有,那他豈不是給建寧帝娶回去了一位無鹽公主?
在永寧帝的書房中,巫奉天再次偶遇淡雅的淨語。
因永寧帝的有意安排,巫奉天將淨語的容貌好好打量了一番。
見其膚似新雪,脣如含丹,眉似柳葉,指如玉筍……巫奉天終於將心放下了。
啓元二年十月二十,建寧帝國書又至。稱其敬仰大順懿仁皇太后,其女五公主,定爲婦德之表率。娶妻娶賢,五公主嫁過去雖然爲妃,可他定會以副後之尊相待。
建寧帝國書一到,李青慕在永壽宮中再也坐不住了。
她心中知道永寧帝不會輕易將她嫁出去,她怕的是她那不知情的娘上當回京城。
拉着淨語來到紫宸殿,李青慕對永寧帝大喊道,“你屢次用淨語扮我給大月的使者看,難道你真想將淨語嫁出去?”
“有何不可?”這回,輪到永寧帝笑了。在他讓淨語出席宮宴時,已是決定李代桃僵。
這樣就算真的將靈犀引回來了,也不算他對靈犀失信。
至於李青慕的婚事,靈犀愛自由,自然不願讓她心尖上的李青慕被皇室的政治婚姻束縛着。
淨語聽聞這話身子一抖,伸出小手緊緊攥住了李青慕的衣袖。
她不是公主,也不想到遙遠的大月去和親。
看着含淚欲泣的淨語,李青慕對永寧帝道,“你卑鄙!”
“你也不差。”永寧帝挑眉道,“先是裝瘋,然後又將你毀容的事傳出去……”永寧帝眼眸一眯,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你還未和朕說,到底是誰將你的臉劃傷了。朕知道你愛玩,這三年來定不會在清心亭安靜的理佛,可到底是何人這樣大膽……”
“大膽的人多了去了。”李青慕回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淨語,對永寧帝道,“淨語,你是嫁不出去的!”
“一個婢子。”永寧帝擡眸看了一眼淨語,淡淡的道,“朕有什麼理由嫁不出去她。以公主的身份,以是擡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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