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能廢。
在李青慕提到廢太子時,建寧帝想也沒想的就回絕了。
一是朝中文武百官不會同意,二是謝家不會同意,三是建寧帝自己不同意。
他有心讓太子接任大統。
一句不能廢,讓李青慕那個窩在關雎宮內過安生日子的想法破滅了。
太子不廢,那就只能助他登上皇位。
建寧七年八月十五,中秋宮宴在建章宮內的明華殿中舉行。
李青慕身爲一國之後,自是要出席。
因建寧帝要求,宮宴上除了後宮妃嬪外,還請了幾位朝中大臣。
左右丞相和謝呂兩位將軍,都在被邀之例。
半個月前月和皇后有頑疾之事傳遍朝野,朝中大臣紛紛上摺子廢后。建寧帝請這四位在朝臣中份量頗重的人物到場,爲的就是給李青慕正名。
宮宴之上,貌若天仙,身着鳳袍的李青慕行事端莊幽雅,言語得體大方,舉手投足之間皆體現着國母風範。
唯一的不足之處,便是大月話不好,只會說幾句簡單的言詞。席間妃嬪們談笑,她只是靜靜的坐在建寧帝的身側,身子微微前傾,含笑聽着。
有人邀她舉杯,她便滿面笑容的輕飲一口,甚是寬和。
謝遠行曾經見過昭月夫人的,他看着主位之上身着鳳袍的李青慕,藉着呂薄雲給他斟酒的機會輕聲問道,“薄雲,你看皇后娘娘,是不是同你已病逝的一房妾室長得一模一樣?”
言語中,無一點對前昭月夫人的尊重。
呂薄雲擡頭看了眼主位之上的李青慕,對謝遠行淺笑道,“外祖父,我那室妾的眉間慣於貼着一枚花鈿,皇后娘娘卻是沒有的。兩人猛看上去的確是一模一樣,可細觀之下卻是有些許不同。”
謝遠行哦了聲,飲了一盞酒後,微眯着眼看着主位上正在親手喂太子吃東西的李青慕,輕語道,“對太子很好,玉兒若是泉下有知,也心安了。”
呂薄雲拿起酒盞同謝遠行輕碰,飲下去後全是苦澀。
建寧帝通國書與大順求親的時候,已經下旨昭月夫人病歿。
鎮遠大將軍府裡的四公主沒有了任何身份。她不再是金枝玉葉的大順公主,也不是深受建寧帝寵愛的昭月夫人,更不是呂薄雲費盡心思想帶離皇宮的那個人。
所以四公主想離開時,呂薄雲同意了。他給了四公主足夠多的銀兩,隨便她去何處生活。
李青慕抱着懷裡的太子,手持銀筷夾了一塊雞肉剔骨,喂太子吃掉後笑道,“煜兒,吃飽了嗎?”
太子伸手去捉李青慕鳳冠上垂下來的藍寶石流蘇,奶聲奶氣的道,“娘,這隻墜子好看。”
李青慕擡起美眸看了眼幾位正在同建寧帝飲酒談笑的妃嬪,見無沒注意到自己這裡,便在太子耳側輕聲道,“煜兒喜歡,回去後孃把它摘下來給你。”
太子聞言開心,鬆開流蘇後胖呼呼的小手向席面上一指,對李青慕道,“娘,魚。”
知柳聽到太子的話連忙上前,擡手夾了一碗塊魚肉放在了李青慕的面前。
晴修儀飲盡一盞美酒後,拿起錦帕擦了擦嘴角,看着李青慕笑道,“皇后娘娘,太子與您真是親近,都是叫您孃的。”
李青慕擡頭對晴修儀柔柔一笑,沒有回話,攬着太子的肩膀看知柳給魚肉剔刺。
晴修儀見李青慕不接話,便回頭對柳昭容笑了句,“本宮的二皇子,都是叫本宮母妃,聽着到底是比叫娘少了三分親近之意。”
皇室之中,皇子公主們皆是叫生母爲母妃,叫皇后爲母后。如太子一樣直呼李青慕孃的,從未有過。
別說是皇室,便是朝外的世族大家也是少有。
娘字,雖然顯得親近,卻沾了幾分市井貧家之氣。
柳昭容坐聽了晴修儀的話後,輕撫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笑道,“待本宮腹中的皇嗣誕下,本宮也要他讓本宮娘,聽着心裡歡喜。”
妙夫人低眸一笑,持起酒盞輕飲,未參與到兩人的話題裡。
溫夫人在安排宮宴的位置時,便將她自己的位置安排在了建寧帝的下手處,怕的就是太子看到她時會哭。
此時聽着幾位妃嬪說育兒經也不好插嘴,便持起酒盞敬建寧帝,笑道,“皇上,良辰美景,臣妾敬你一杯。”
建寧帝含笑將酒飲下,放下酒盞後回頭看向李青慕。
李青慕正輕撫太子的後背,吃飽的太子張着紅潤的小嘴,輕輕的打了兩個飽嗝。
伸手輕捏了太子白嫩的臉蛋兩下,李青慕回頭對知柳輕聲道,“抱下去玩一會。”
知柳點頭,招呼了平日裡侍候着太子的嬤嬤和宮女過來將太子抱走了。
回頭間見建寧帝正在看自己,李青慕笑了,問道,“皇上看臣妾做什麼?”
“朕想邀皇后同飲一杯。”建寧帝持起酒盞,對李青慕笑道。
李青慕持起酒盞,同建寧帝的輕碰,“臣妾敬皇上。”
妙夫人看着帝后兩人次酒飲盡,擡頭笑道,“皇上與皇后娘娘同飲,倒是忘記我們了。臣妾不依,皇上皇后定要與所有的姐妹們同飲一杯纔是。”
建寧帝和李青慕相視一笑,又舉杯同所有的妃嬪同飲了一杯。
因太子睏倦,未等宮宴結束李青慕便先退了席。
在偏殿中將太子哄睡後,李青慕沐浴後坐在鳳榻上一邊喝魚湯,一面對知柳問道,“姚遠叫你出去,可是說什麼了?”
知柳點頭,回道,“皇后娘娘,太子到溫夫人的宮中去住,已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如夫人剛歿,溫夫人便想將太子養到自己的膝下。而晴修儀和妙夫人,剛誕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當時前朝百官上摺子立後的呼聲很高,所以……”
“所以太子怕溫夫人,是妙夫人或是晴修儀動的手腳,是嗎?”李青慕輕輕打了個酒嗝,擡眸看着知柳道,“只要太子不在了,她們的皇兒就有可能被封爲太子,她們就是順理成章的皇后,是嗎?”
知柳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了。
“這樣說來,溫夫人反倒無辜了。”李青慕美眸之中泛起一絲朦朧,“可她們到底做什麼了,太子會怕溫夫人怕成那樣模樣?”
“這,就不得而知了。”知柳搖頭,猛然又道,“對了,皇后娘娘,太子從溫夫人那裡回到清心殿後,皇上曾經下旨將晴修儀禁足兩個月。”
李青慕點頭,明白這真相要從誰那裡去問了。
建寧帝痛愛太子,太子莫名其妙受了那樣大的委屈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做視不理。
將溫熱的魚湯都喝下腹中後,李青慕捂着胃打了個嗝,睡意濃了。
石蕊從外面進來,對李青慕福身道,“皇后娘娘,太子鬧着要同您睡。”
“那抱進來吧。”李青慕對石蕊輕笑道,“夜風涼,給他多穿些,莫要凍到。”
石蕊連連點頭,轉身出去了。
須臾,奶孃抱着裹了件披風的太子進來了。太子睏倦的揉了揉眼睛,向李青慕伸出雙手,“娘,抱。”
李青慕連忙接住,將太子抱到了懷裡後,笑得柔柔的,“煜兒,你要和娘睡?”
太子點頭,小手捧起李青慕還帶着溼氣的青絲,嗅了一下後道,“孃的頭髮香香的。”
鑽到李青草的懷裡亂蹭,又道,“孃的身上也香香的。”
李青慕低頭聞了聞太子小手,笑道,“煜兒身上也香香的。”
問晴從小宮女手裡接過太子的繡枕放到鳳榻上,整理好後對李青慕道,“皇后娘娘,時間不早了,您和太子就寢吧。”
說着拿着團扇在鳳榻裡扇了幾扇,將紅綃帳放下了,“奴婢就守在外面,皇后娘娘有事就叫奴婢。”
李青慕輕嗯了聲,滿臉慈愛的看着太子,笑道,“煜兒,你是自己睡還是要娘哄着睡。”
“我要哄娘睡。”太子從李青慕的懷裡坐起來,讓李青慕躺下後童言童語道,“我哄娘睡,娘睡着了我再睡。”
李青慕點頭,面向躺好後閉上了美眸,任太子的小手輕拍到自己的肩膀上,甜意從心底泛到了舌尖。
過了須臾,當太子的小手不再拍動時李青慕睜開眼,太子已經躺在她身側睡着了。
打了個嗝,李青慕將薄薄的錦被蓋在了太子的身上,握着太子一雙胖呼呼的小手閉上了雙眸。
每月十五,都是祖上傳下來皇上與皇后合寢的日子。
當建寧帝來到關雎宮時,看到的便是李青慕同太子已經相擁而眠,嘴角皆帶着甜甜的笑意。
他輕輕抱起李青慕往鳳榻裡面送了送,自己側身躺上去,把李青慕抱到了懷裡。
聞到酒氣,李青慕朦朧中回頭。看到建寧帝深邃的眼眸時,下意識的問了句,“你怎麼過來了?”
建寧帝輕吻了下李青慕的櫻脣,醉意甚濃的笑道,“今日本就是同皇后合寢的日子,朕怎麼敢違背祖制。”
太子聽到有人說話,從牀榻上坐起身,他看着擁在一起的建寧帝和李青慕揉着眼睛問道,“父皇,娘,你們在做什麼?”
第三更奉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