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洗秋街不動塵,青山紅樹滿城新。
與野姍道別後,我自個兒抱着這箱桔子飛快的往木蘭園處走,特別想見到晨星,把今天上班的事兒與他分享。
“哎喲。”突然聽見啪的一聲,只見一條金黃色的魚從我眼前幻過,落在了地上,跳騰着,緊接着一個玻璃瓶“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打得粉碎。
“夢寒,你在想什麼呢,走路也不看路的。”
我擡起頭一看,原來是晨星。
“晨星,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故意擋我的道,是不是?”
“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啊,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好好的魚缸被你撞碎了,你賠我魚缸。”
我哭笑不得,連忙放下手裡的那箱桔子,把正在地上跳騰着的金黃色的魚拾了起來。
“這不,我上午捕到了這條金色的魚,正好今天又是你第一天上班,這是好兆頭,有金有魚的,買了魚缸來到這兒等你,想讓你高興一下,這下好了,魚缸被你撞碎了。”
“呵呵呵,魚兒,魚兒,對不起了,我把你的屋子撞壞了,改天再給你買個新房子咯。”我撫摸着滑溜溜的魚身向它道着歉。
“魚兒聽不懂你的鳥語。”他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陣風吹得路邊的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響,枯葉隨風飄落。
“你冷嗎?快回家吧。”晨星彎下腰抱起地上的那一箱桔子。
“我餓了,走吧。”我說。
推開木蘭園的門,一陣香味撲鼻而來,木蘭樹下襬好了桌子,兩張椅子,桌上擺有一瓶麥麥啤酒,四份菜,二渾二素,兩雙筷子,兩個碗。
“晨星,有你在就是好。”我順手拿起筷有子,挾了一個雞爪送進了嘴裡。
“就像一隻饞貓,把手裡的金魚給我,感覺它在你手上很不安全,我就怕你一不小心,把它也給吃了。”
“給,幫我安頓好它,謝了。”我說。
“晨星,你的廚藝還真不錯呢,看着我就流口水了。”
“我是想:今天是你到新環境裡第一天上班,給你做點好吃的,我們喝點酒慶祝一下,希望你財源廣進,實現你自己的人生價值吧,你那天還跟我爭吵着說要做一個有價值的女人,然後再找一個欣賞你價值的男人嗎,我等着呢。”
“你記心真好,我隨變說說,別當真。”
晨星把兩個杯子一一倒滿了酒。
“謝謝,你也一樣,每天都要平平安安的,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慢慢的實現自己的願望。”
“你不希望我發財嗎?”
“我不要你一心只向錢看,平安健康排第一,眼裡有光排第二,這些都有了還怕發不了財嗎?再說現在這樣子就很好了。”我說。
“我想發財,有裡子,也要有面子,纔不算白活,來,再喝一杯,我們願望一定會實現的。”他說。
“再來一杯,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男人嘛,是要有面子纔好。”我說。
“是讓你有面子,不是爲了在水那方的伊人。“
我擡起頭,再次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位自己主動追尋來的男孩,他眼神含笑,眉目生輝的。
不知道他這份純真能保持多久呢?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是彼此的唯一了,會覺得遺憾嗎?我和他都是一個性子,半斤八兩,未來充滿着不確定性。
不,我喜歡的是他的性格,而不是別的,我希望他也是。
“夢寒,等吃完飯後,我們出去再買個魚缸,把金魚好好養着。”他說。
“嗯,我也有魚了, 看以後誰還敢笑我窮,笑我,我就把魚缸搬出來給他瞧瞧,我也是有餘(魚)的人。”
“你這一招不錯,是誰敢笑我們秋夢寒大小姐窮啊。”他問。
“那個人,萬生,我現在的老闆,就笑話我窮。”我不服氣的說。
“他那是激將法,你也認真了,我們剛剛搬回來的那一箱子裡裝得是什麼東西?”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箱子。
“哦,我差點忘了,是桔子,我們今天比賽贏的,三個人一組,野姍,萬生,還有我,同一組,接力賽,我們比贏了,桔子都歸我了。”
“黃金桔,纖手剖新橙。”晨生從箱子裡隨手拿出了幾個桔子,剝開皮就吃了起來。
“你真是個好吃鬼,只知道吃,飯還沒吃完,又吃桔子了。”
“有的吃,當然要吃啦。立在黃昏,與你一起看斜陽,立在風中,與你一起剖新桔。”說着把一瓣桔子送到我的嘴邊。
“月交杯中酒,我千杯不醉,立在斜陽,與你乾了這杯浪酒閒茶。”我接起來了他的順口溜。
“還有一點酒,我來喝。”他說。
笑斟酒中杯,人生幾見此佳景,唯願年年此夜,人月雙清。
我內心默默的祈禱着。許久。
“對了,晨星,今天野姍跟我商量來着,說到時要與你合作,讓你給她種綿花呢。”我說。
“這野姍,怎麼又想起種綿花來了,那你答應他了嗎?”他問。
“對呀,你不想種綿花嗎?我覺得不防種種試試看,反正你有時間。”
“你就這麼大方,把我送到她身邊去了?”他說。
“你說什麼跟什麼,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我只想到種綿花,哪有那麼多事的。”
“可我不能想簡單了,我怕我?”
“我只是覺得在現在這年代,很難找到一個知已知彼的合作伙伴,野姍人品不錯。”
“夠了,別說了,我又不是東西,讓你丟來丟去的,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以後別再跟我提種綿花的事了,可以嗎?”我不知道晨星爲什麼突然發火了。
我低下了頭,空氣突然凝結了。真不應該提這事的,他把我當聖母娘娘了。
聖母娘娘?好熟悉的經歷,我突然發現其實我從小就有當聖母娘娘的習性,我從剛學會說話的那會兒起,就開始與母親爭奪爸爸的關注與愛了,只是我們用的方式不同,母親用的是進攻,誘惑的方式,我則是時常保持謙卑,退讓的姿態,這樣我雖不能獲得爸爸的關注了,但至少我在他內心裡是個懂事惹人憐愛的孩子,而因爲退讓了,我也避免了被母親打擊,壓制的痛苦。這一箭又雕的辦法我縷試縷爽,當聖母親孃娘既保全了自己,還能獲得美譽。
沒想到我又舊習重演了。
“對不起,夢寒,你說這樣的話,我只是覺得你不怎麼在乎我,我有點生氣了。”
“沒關係,我沒有不在乎你,我只是希望你好,因爲我愛你。”
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我沒有想到,在後來的日子裡,就因爲這“柔軟的綿花”,爲我與晨星的情感劃下了一道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