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東來彙報的流程，從店經理到區域經理，再到運營總監。環節不少，不過速度倒是不慢，半個小時之內，合同真的就被送到了唐立面前的茶几上。
隨行的，還有權證和財務人員，算是全套服務到家了。
果然再多的規矩，也抵不上一個超級大單的誘惑力。
卓東來運筆如飛，一揮而就，把這份他中介生涯中金額最大，難度卻是最低的合同寫完了。除了極少數稅費設施之類的交易細節之外，他甚至沒有什麼話需要向雙方詢問和解釋的。
接着就是簽字畫押，權證蓋章，財務開票。忙忙碌碌，瑣瑣碎碎。
這期間，薛怡人只耐着性子呆了一會兒，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卓絲雨又去樓上房間二次看房去了。
唐立看着她喜滋滋的背影，心中輕舒了一口氣。過程雖然有點波折，但總算，沒有讓表妹失望。這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很大的安慰了。
合同忙完，卓東來想要送唐立離開，卻被業主張新媛卻攔住了。
“我想和唐先生聊聊，你業務忙，就先走吧。”
“呃……”卓東來有些遲疑：“張女士，您不是急着要走麼？”
張新媛微微笑道：“是急啊，不過也沒有急在這會兒。”
見卓東來仍然遲疑着不動窩，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卓，我們連佣金都給你們打了一半了，你還擔心什麼？”
唐立也笑着說道：“有你姐在，還怕我跑了不成。”
卓東來看了看他，心中不免嘀咕：“這話說的，你現在又不是我姐夫，我姐還能管得了你這些？”
不過對方這些話說出來，他也確是沒什麼辦法，張新媛的強勢，他是領教過的，於是客氣了兩句之後，就跟着幾位同事撤了。
兩位姑娘還在樓上，廳裡就剩下了兩個無星無鑽的人。
唐立一肚子的問題，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當然，我不但知道你是誰，還知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張新媛的話很有些繞口，不過聽清之後，意思還是很明白的。
唐立於是眉尖一揚，急切道：“那我到底是誰，這個世界又是怎麼回事？”
對方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淡淡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能說。”
“不能說？爲什麼？我的身份有這麼麻煩麼？”
對方再次搖頭嘆氣：“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只有你完成了你的任務，纔可以解開真相，不然的話，對你，對所有人都不好。”
“都不好？”唐立一陣茫然，與自己敵對的副本系統不肯告訴自己真相也就算了，與自己無仇無怨，甚至願意把這所謂的世界缺**給自己的人，也依然不肯告訴自己背後的一切，這真是奇了怪了。
“好吧。”他只好調轉了問題的方向：“那麼，你爲什麼要把這裡交給我，這個世界缺口又是什麼？”
張新媛的神色逐漸肅然：“既然是缺口，當然就是可以進出這個世界的地方，不過，這個缺口不是原來設定就有的，而是意外形成，所以需要有人來看守。”
“你就是原來的看守人？”唐立雙目一張。
對方很快給出了肯定的答覆：“算是吧。不過我也只是因爲系統受損，被迫留在這個世界，順帶看守一下而已。現在我的系統修好，就必須離開了。”
“爲什麼要走呢？你要去的又是什麼地方？”唐立追問。
張新媛又一次搖頭笑道：“這個，就不能講太多了。等你完成了任務就知道了。”
說了半天，唐立什麼都沒問出來，心中不免煩悶：“那你總得告訴我，該怎麼看守這個缺口吧？又有什麼危險在裡面呢？”
後一點，是他最爲關注的，他可不想辛苦買了套別墅給表妹住，結果還買了個禍害。
張新媛淡淡一笑：“你不用擔心，這個缺口不是什麼怪物通道，不會有什麼開菊獸從裡面爬出來。它只是一個缺陷，會導致世界不穩定，如果你發現缺口忽然變大，波動急劇增大，就要小心了。”
“小心？小心什麼？怎麼小心？”唐立越發不安。
對方想了想，才認真說道：“小心世界有可能會加快崩潰。至於你需要應對的方法，就是……儘快完成任務。”
唐立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什麼，於是目光一凝：“所以，你會在任務完成之後，就匆匆離開，就是因爲你擔心世界會崩潰？”
沒想到，這次張新媛卻是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是這個原因，我跟你不一樣，我原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是要走的，只是因爲系統受損，功能受限才留下來的。而這個世界暫時還是穩定的，至少，在你完成任務之前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我的任務？你知道我的任務需要多長時間？”他盯着對方的眼睛。
“當然，你的任務不就是你表妹的……”張新媛說到這裡，忽然醒悟過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別總套我的話，和你本身有關的事情你別問我，知道的太多，對你自己沒好處。”
唐立無奈地嘆氣：“又是這句話，跟副本系統一模一樣。”
“副本系統？”張新媛聽到這話，倒是忽然來了興趣：“對了，你可要小心那個傢伙，它要對付你，可不止是抹掉你表妹任務這一種手段。所以不是說它不出來，你就萬事大吉了，如果你不能趕緊完成任務，就要想辦法把它找出來收拾掉。不然，可有你難受的。”
唐立大吃一驚：“什麼？它還有其他辦法？什麼辦法？”
張新媛皺着眉頭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不能說得太詳細，總之，還是和完成終極任務有關，你自己儘量體會吧。”
唐立還想問，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兩個姑娘結伴下樓了。他怔了一下之後，只能收住了話題，轉向了房產交易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走？過戶的時候能來嗎？”
“就這兩天吧，如果你急，我就陪你先把戶過了再有，如果不急，我也可以做一份委託公證，讓中介代辦好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了薛怡人清脆的聲音：“我們急！”
……
……
唐立現在最強的一點，就是現金特別多，沒有貸款問題，房產過戶說過就過，什麼都不用等。
所以，第二天一早，雙方就去房產交易大廳，把所有前期手續都辦了，就等領取新證了。
卓東來看到一百多萬的全額佣金入賬，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這筆超級大單完成，下半年趴着玩都行了。
前期的手續結束，業主以後就可以不到場，所以，張新媛就順手把房屋交接和唐立做了。這一次，他們連中介都沒有叫上，因爲名爲房屋交接，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交接那個世界缺口。
兩個人站在缺口中央的正下方，擡頭看着上方的世界缺口。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我看看能不能回答，如果今天不問，我可就要走了。”
唐立當然有無數的問題要問，但是最想知道的幾個，早就被對方拒絕過幾次了，再問也不會有結果。所以，他只能問幾個稍微不那麼緊要的。
“像我們這樣的世界，還有很多嗎？”
“很多。”對方回答得很乾脆：“多到你無法相信。”
“那麼，怎麼才能去那些世界呢？”
“這個……”張新媛猶豫了：“你會知道的。”
“還是要完成任務？”
“是的。”
說到這裡，唐立停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們這個世界裡，所有人都是真人嗎？”
其實，他是想知道，表妹到底是不是npc，但是他知道，對方很可能不會回答，所以才曲線救國，繞個圈子來問這個問題。
而張新媛卻似乎知道他問這個問題的真正目的，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這麼回答你吧，你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目的，就與此有關。所以，如果你完成了你的任務，你就會得到一個最好的結果。而如果你的任務失敗了，你也許會……得到一個遺憾的答案。”
“還是任務嗎？”唐立口中說着任務，但是心裡頭，卻在想着她的最後一句話。也許，答案已經在裡面了。他的呼吸，都因此變得有些沉重。
不過，按對方的說法，自己是有機會得到一個最好的結局的，那麼，自己當然要盡全力去實現。
“好了，我想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張新媛微微一笑：“等你完成了任務，也許，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所以，今天我們就再見嘍。”
唐立點了點頭，在他同樣說出再見兩個字的時候，對方的身體，忽然變得虛化起來，與頭頂的世界缺口，形成了某種奇異的波動共振，緊接着，就消散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