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沈翩躚做了個夢。
夢裡是繁華的雲港,和年少的夏雲端。
是一個一如既往的逛街日常,她在那些高檔的專賣店和成衣坊間穿梭,依舊喜歡買一件穿一件,於是每出一家店都會換一身新衣服。
剛剛走出某個店門,眼前突然被不知從哪來的亮光閃了一下。
夏雲端擡頭望了一眼並未在意轉身離開了。
可是這一刻,沈翩躚站在旁觀者的位置,卻盯着那人呆了一下。
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剛剛放下相機,他穿着簡單的體恤和牛仔,有一雙逆天大長腿,裝扮簡單隨意卻透出一股低調而奢華的氣質。
那男人朝夏雲端離開的方向久久的望着,沈翩躚將他久久的望着。
雲港的夏天日頭很烈,將整個城市都蒸得熱氣騰騰。
那個男人的面容被日光模糊在她眼底,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
只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沈翩躚感到一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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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時候飛機剛好落地,沈翩躚愣愣的坐了一會兒。
直到茂叔來叫她,她才慢慢的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茂叔立刻緊張道,
“怎麼了?暈機?”
沈翩躚搖了搖頭,聲線很低,悶悶的,
“有點難受。”
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水咕嘟嘟喝了幾口,她恢復了一點精神。
此時是凌晨兩點。
機場外來往行色匆匆的乘客並不多,沈翩躚打着哈欠站在路燈下看經紀人招呼計程車。
這個時間空氣還比較冷,她穿的衣服不多,便在原地蹦蹦跳跳的驅寒。
少女蹦跳的方式也稀奇古怪,不是原地蹦也不是轉圈蹦,她是前後左右的蹦着,像是一隻多動症的兔子。
這隻兔子被溫暖的燈光包裹,投入另一雙深黑的瞳孔。
彷彿是時光的倒退。
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子再次出現,和路燈下的兔子重疊,她們一起蹦着跳着,同樣特別的方式,甚至是同樣的高度和順序。
彷彿擁有同一個靈魂。
程致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靜靜望着,他面色依舊平淡,可目光卻彷彿一場深夜無聲的海嘯,情緒翻涌成瘋狂而壓抑的巨浪。
計程車的車燈遠遠打過來,經紀人上前打開了後座門,少女貓腰鑽了進去。
車子很快亮着燈走遠。
程致遠慢慢鬆開握着方向盤青筋暴突關節用力到泛白的手,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黑色的邁巴赫遠遠的綴在計程車後面。彷彿一隻安靜潛行伺機而動的夜間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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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翩躚回到臥室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剛剛下牀便一聲慘叫。
被嚇到的室友探頭來看,便見她一副傷殘人士的樣子撐在牆上膝蓋都直不起來。
“好痛!”
沈翩躚一聲哀嚎,並決心以後再也不要去暴走大明星錄節目了,簡直坑人。
沈翩躚洗漱完畢之後便準備下樓吃飯,誰知道打開電梯便撞上了並不是很想見到的人。
沈小姐站在門外一聲尷尬的笑,
“boss,早啊。今天怎麼想起來坐員工電梯了?”
男人沒有回答,只靜靜看着她。
那漆黑的眼底目光復雜,各式各樣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相互糾纏交錯生長,幾乎要將人吞沒。
沈翩躚漸漸的笑不出來。
她聽見自己心臟莫名開始變得劇烈的咚咚跳動,她想移開視線,卻在這樣的目光裡不得動彈。
久等的電梯門開始合攏。
在那張英俊的面孔即將消失的時刻,一隻修長的手掌輕輕撐住了門。
重新打開的電梯門內,男人輕描淡寫,
“你不上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