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慣輕緩低柔的聲音落在耳邊,靜靜的聽着,徐伊人慢慢放鬆了下來,對着電話習慣性點了點頭。
等她在過道里打完了電話,縫了針的孟歌已經先一步從手術室裡轉到了高護病房,唐三急急趕到照料着,上官燁和唐心正是在邊上道謝問候。
“不用放在心上,我沒事。”語調低沉的說了一句,目光對着門口,孟歌卻明顯有些漫不經心,邊上的唐三看着他紗布遮着的半邊臉,卻是忍不住在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
清寧地震以後,自家這位爺明顯沒有再在國內待着的心思,和宋娉婷的婚事一拖再拖惹惱了當家的,也是不知出於個什麼心裡,重新回了歐洲,眼下有半個月時間,卻再也沒提過回國的事情。
原本看樣子是要徹底留下只看顧這邊的生意,哪曾想傍晚自個出一趟門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這下好了,爲了別人,自個連半張臉都毀了,偏偏還一副毫無所謂的樣子。
“孟總出手相救,這份大恩我和伊人都會記得的。總歸是謝謝您。您手術的費用還有以後的皮膚養護修復,我們都會來承擔。您別誤會,也沒什麼別的意思,知道您不缺這些錢,可是不做點什麼,心裡總歸是過意不去。”看着他的臉色,唐心說了長長的一大串,她邊上的上官燁也是開口道:“是的。她們這一次能有驚無險都是因爲你的緣故,謝謝你。要不然我這個一起來的,可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孟歌微微扯動脣角,淡淡的笑了一下,擺擺手示意“無礙”,倒是也沒有再說話。
“天色晚了,您先休息。”兩個人又是笑着說了一句,一起出了門去,唐三正想說話,打完電話的徐伊人恰好敲了門進來。
看了看自家爺的臉色,唐三默默的退了出去。
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相識已有十年,如這般不懼怕的站在他身前,徐伊人是第一次。
孟歌是她人生的分水嶺,也曾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從第一次見面,緊張、懼怕和厭惡就像一道陰影一般久久的留在她的心裡。
這陰影后來被邵正澤的溫柔耐心所驅散,慢慢的淡去,了無痕跡。
她從未想過,兩人會在這樣的晚上出現這樣的交集,當他突然地出現在巷子口昏暗燈光下的那一刻,眼神裡陰鷙的光芒卻是第一次不讓她覺得怕,而是下意識的就知道,他會救她們……
“謝謝你。”目光落在他包着臉的紗布上,過了良久,她靜靜的說了一句,語氣是他從未聽到過的平緩釋然。
孟歌勾脣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擰眉問詢道:“你的胳膊和腳怎麼了?”
“擦破點皮,我沒事。”徐伊人神色微愣,回了一句。
孟歌點點頭,似乎再沒什麼能說的話,空氣裡靜了幾秒,徐伊人輕輕抿了抿脣,繼續道:“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擾了。明天有時間的話,我們再一起過來看你。”
“真的嗎?”孟歌勾起的脣角帶着些自嘲的意味。
“嗯?”
“我是說,‘明天再過來看我’,這話是真的嗎?”孟歌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眼見她神色微微僵了一下,又是自言自語道:“隨便問問。你過來有工作,忙的話就不用了。我最多也就在這裡住一宿,臉上的傷,沒什麼大事。”
從受傷開始,他的語調一直雲淡風輕,因爲是他,徐伊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更加沒有辦法再過於親近,抿着脣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朝着門外走。
即便已經生了孩子,她的身形也是沒多大的變化,唯一的一點也不過是更婀娜窈窕了一些。整個人看上去依舊像剛畢業的大學生,扎着馬尾,文雅秀氣、素淨纖細。
和記憶中那樣一副面容也是全然不同,可是……
看着她走路的背影,孟歌微微啓脣,聲音微啞低沉,慢慢道:“劉依依嗎?”
徐伊人步伐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也是沒有轉身,身後他已經是繼續的、慢慢的、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你,是劉依依嗎?”
分明是問句,可因爲他說話的聲音和語調都是十分篤定,徐伊人一時間倒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是以前,她大抵會說一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可事到如今,她已經有了深愛的人,又如何不明白他這樣一直的執着所爲何故?
這世間有無數人,卻是沒有兩個人完全相同,這無數的人,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千奇百怪,或許有一種愛,也正是如他這般。
強勢的、霸道的、直接的、粗魯的、不顧他人感受的……
也或許,他的感情不全是愛,只不過是因爲難以得到而產生的關注和佔有慾,因爲被拒絕的惱羞成怒,甚至因爲被拒絕所產生的征服欲。
正好像一個古怪的自以爲是的孩子一般,他看上了一件玩具,無論玩具是否願意,也得按着自己的意願將玩具據爲己有,玩具不能獲得他的歡心,放在地上用腳踩來發泄心裡的怒氣。
一個暴躁的孩子,需要一個百分百溫順的、按着他的心意而來的玩具。
可溫順的他卻不一定喜歡,得到了他也不一定在意,就算喜歡了,他其實也不知道如何表達。
孟歌,正是這樣的一個,充滿了矛盾的、自以爲是的人。
看着她脊背筆直的站在原地,不回頭,卻是也不說話,孟歌心裡盤桓多日的疑問自然是有了答案,或許,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是確切的知道,她就是劉依依。
不是她還有誰?
哪裡還有第二個人那般戒備他、懼怕他、厭惡他、遠離他?
她所有的表情裡,能讓他覺得暖心的,也唯有晚上兩人在巷子裡目光相對,她眼神裡的慶幸和信任,以及剛纔說“謝謝”的時候,那樣的輕鬆和釋然。
“你緊張的時候,下意識的會咬脣,脊背緊繃,誇張了連小腿也是繃直的。你還記不記得,你傷好以後,有一次參加商業活動,上臺的時候因爲被別人踩了裙角,差點摔倒,以至於你站到臺上,緊張的連手往哪裡放都不知道,小腿打顫的站了半個小時。”孟歌的聲音緩緩的在安靜的病房裡繼續道:“其實也奇怪,明明那麼緊張了,看上去站都站不穩,可即便小腿有些哆嗦,你半個小時也沒有倒下。”
“說實話,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參加節目能像你那麼狀況百出的,每次出了事又是一臉倔強的忍着。看得次數多了,我覺得心疼。後來其實是想護着你,可是你偏偏不領情,每次看見我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好像我是什麼罪大惡極的洪水猛獸。”
“知道嗎?第一次在包廂裡見面,其實你喝的酒裡並沒有一點迷藥。迷藥撒在你面前的那盤菜裡,你抗拒喝酒,可是卻不經意間就將眼前那盤菜給動了大半,其他的也是基本上都沒動。我都沒想到,你的經紀人會那麼瞭解你。”
“其實我不喜歡強迫女人,你是第一個,不過也是最後一個。剛認出你的時候,我原本想着,無論如何也將你得到手,可是後來,因爲思琪的事情,知道了那個宋望,我這樣的心思卻是突然淡了一些。”
“時至今日,真正看到這樣的你,我卻是覺得,邵正澤,他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你的男人。他治好了你心上的所有傷口,這很好。”
“依依,祝福你。”
最後的一句話落到耳邊,徐伊人慢慢的轉過身去看他,孟歌一雙狹長幽深的眸子裡帶着些難得一見的柔情和釋然,看着她,帶着些試探道:“過去了。好不好?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那些恩怨,一筆勾銷。縱然做不了朋友,也不用怕我。”
他的目光依舊是有些複雜,徐伊人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語調緩緩道:“好。過去了。”
門外折回來的唐心一擡眼就是看到兩個人這樣間隔着幾米說話的樣子,徐伊人背身對她,她並不能看清楚表情,可是孟歌,卻似乎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孟歌。
眼眸裡盛着暖意,他脣角輕輕勾着的弧度雖小,笑意卻明顯。
是一個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也不能想象的,溫和的孟歌,那個傳言中手段狠戾、一個眼神也能將偷拍的記者嚇的直哆嗦的京華總裁,在這一刻,溫和的不可思議。
徐伊人心裡也是有些複雜,轉身出門,對上唐心帶着些探尋的視線,輕聲說了句“走吧”,三個人才是一道出了醫院。
夜色已深,整個城市依舊被璀璨的燈光所點亮,街上的車輛行人卻是明顯少了起來,安靜的正如她帶着些熨燙的一顆心。
……
四月多天氣適宜,徐伊人的擦傷經過簡單處理也不需要過多注意,電影的前期準備工作自然是照常舉行。
阿靈的角色確定了她,東方男人許力的角色也確定了上官燁,宣傳海報尚未出來,消息傳回國內,卻是引得粉絲圈一片歡呼沸騰。
經過了鄭秋的事情,徐伊人的微博粉絲又是在幾天之內升到了將近七千萬,將微博粉絲關注度第二的肖睿都是甩了一千多萬,自然又是令國內公衆媒體一片譁然。
處在這樣的焦點之中,又經歷了一輪風雨的她卻是越發淡然,舉手投足間優雅迷人的風華韻致也是吸引了不少寶萊塢各國媒體的關注,“安琪兒”的美名再一次不脛而走。
甚至,在很多時候直接取代了她的中文名,被廣泛的稱呼起來。
此刻,幾個人一路到了《城市護衛隊》的劇組,她一襲墨綠色的長裙一路飄過,都是吸引了不少往來遊客的注意。
寶萊塢大大小小好幾個影視城,而拍攝的電影中,最常用的卻是特技效果,基本上許多電影中的場景都是綠布拍攝,拍攝完成之後經過一系列複雜縝密的後期工作,才讓電影達到了震撼人心的逼真效果。
《城市護衛隊》裡有不少的古怪又巨大的生物,基本上都是用電腦合成,而打鬥的視覺場面,諸如城市崩塌之類的基本上都是特意製作的道具模型,一半以上的拍攝工作都是在綠布里進行。
眼下前期工作正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今天需要完成的,也不過是宣傳海報的拍攝。
幾個微胖的攝影師正是忙碌的調整着機器,圍聚在烏斯·格勒邊上的瑪麗蓮·黛米一擡眼就看到進了劇組的三個人,眯起眼睛彎着脣角笑了一下,已經是揮着手招呼道:“安琪兒,這邊這邊。”
前兩天發生了意外,在那之後幾人出行基本上都是保鏢一直跟隨着,開口讓兩個人去外面隨便轉着休息,徐伊人也是彎彎脣角,朝着瑪麗蓮·黛米揮了一下手,到了衆人跟前。
“親愛的,快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事?”早先劇組工作人員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不對勁,上官燁和亞瑟基本上是同時出動,徐伊人和唐心遇劫的事情相熟的幾個人基本上也都是知道,瑪麗蓮·黛米驚呼一聲,拉着她的手來回轉圈看了幾遍,口裡直嚷着感謝上帝。
“讓你們擔心了。我很好。”徐伊人笑着回了一句,邊上看着她的亞瑟鬆了一口氣,低着頭暖暖的笑了一下。
說着話,瑪麗蓮·黛米的目光落到上官燁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更是對他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來,紅脣微微嘟起,眨眼道:“嗨。迷人的東方紳士,想要今天晚上請我喝一杯嗎?”
杏黃色的緊身裙將她惹火性感的身材勾勒的前凸後翹,大大的碧眼,金色的捲髮嫵媚的披在光裸的肩上,此刻眼前嘟着嘴的女人無疑是讓男人很難以拒絕的美麗尤物。
這樣的邀請,就好像她已經拋出了芳香馥郁的玫瑰花,對着你,輕輕地眨眼道:“嗨,帥哥!約嗎?” Wωω _тt kān _C〇
饒是一慣風度翩翩如上官燁,在邊上徐伊人和唐心挪揄的目光中也是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頭,邊上剛纔忙碌着的副導演卻是突然朗笑着開口道:“哦。寶貝,我以爲你會直接問他‘想要和我做、愛嗎?’”
話音落地,副導演看着亞瑟哈哈笑道:“很明顯,性感寶貝她對上東方男人羞澀了不少。”
嗔怪的瞪了導演一眼,瑪麗蓮·黛米卻是依舊目光灼灼,笑容越發嬌媚道:“還沒回答呢?想要嗎?”
呃……
一衆人哈哈大笑起來,上官燁無奈的勾脣笑了一下,聲音溫和道:“抱歉。暫時還沒有戀愛的打算。”
“哦!天哪!”瑪麗蓮·黛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朝着邊上的亞瑟笑道:“戀愛?!”
目光再落到上官燁的臉上,她更是笑的花枝亂顫,“東方男人都像你這樣正經嗎?你不會也是和咱們的小爵爺一樣,要忠貞的守着自己的第一次要留給心目中的公主?”
上官燁笑而不語,亞瑟彆扭的看了她一眼,一時間有些臉紅了。
一衆人又是大笑,說了幾句話,幾個人各自進到換衣間,在造型助理的幫助下換上了自己的盔甲。
基本上都是以金銀兩色爲主調打造的盔甲,在每個人的盔甲上卻是融入了各自不同的從動物衍生而來的一些元素特徵,徐伊人的羚羊標誌還稍微顯得可愛些,和她鑲嵌在頭盔上的黃寶石也能相映生輝。
瑪麗蓮·黛米卻是拿着自個的盔甲,看着上面盤着的小蛇直喊“糟糕透了”,卻是對她那一顆耀眼的紅寶石喜歡不已。
在他們兩人之外,亞瑟是一顆橢圓形的藍色寶石,上官燁是青綠色,而飾演黑人曲侖的則是灰色的圓形寶石。
“非常漂亮!”
“哦!真的是美極了!”
“相當令人期待!”
邊上圍聚的幾個導演看着賞心悅目的五個人也是滿意的不得了,徐伊人稍微活動了一下胳膊,走到了鏡頭下。
“雙手自然下垂,目光平視前方,對,腿腳稍微放鬆些,左腳放在右腳之前,跨一小步就可以了。ok!注意眼神,平和的帶着些神秘感,很棒!”捲髮的攝影師明顯活力十足,說話的時候不時夾雜着利落的手勢,眼看着拍攝比她想象中順利很多,說起話來更是乾脆的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
五個人都是頗具演技的實力派,宣傳海報的拍攝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因爲導演組精益求精,臉部細微的表情也會注意到,因而拍攝工作進行完也是已經到了下午。
劇組第一次齊聚,在兩個副導演的建議下,一衆人嬉笑着到了影視城外面格調較高的米高酒吧聚會聯誼。
中上水平消費的酒吧,米高酒吧是經典的黑白色建築設計風格,沿着長長的過道進去,老遠已經是聽得見緊張而刺激的舞曲傳到耳邊,穿着性感的男女勾肩搭揹着來回,徐伊人稍微有些不適應。
“嗨。我說寶貝,別這樣蹙着眉嘛。哦哦,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到過酒吧?!天吶,你的人生真的是少了相當多的樂趣!”瑪麗蓮·黛米伸胳膊直接搭在她的後頸上,驚歎的一句話讓邊上一衆人都是忍不住發笑,喧囂的酒吧大廳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五光十色閃爍着的燈光,動感帶勁的音樂,穿着清涼隨着音樂隨意舞動着身體揮着胳膊的男女,徐伊人腦海裡想到了“羣魔亂舞”四個字。
眼見她神色呆愣着,瑪麗蓮·黛米直接摟着她的脖頸就進了舞池。
“哎哎哎!”身後的唐心着急火燎的說了一句,卻是也跟着上官燁一起被邊上兩個劇組人員直接推了進去。
在國內都是明星大腕,哪個敢如此這般堂而皇之的去逛酒吧,被媒體記者逮到了簡直不知道要被寫成什麼樣子。
從小被父母當着教材一樣的培養,饒是上官燁,也從來沒有觸及過社會上這樣的一面,激情的、瘋狂的、酣暢淋漓的。
周圍都是震耳欲聾的響聲,即便是面對面說話,也是得用喊着,胳膊和手不斷地和邊上的人觸碰到,徐伊人有些無奈道:“黛米?爲什麼我們不找個包間進去啊?這裡好吵?!”
“什麼?”瑪麗蓮·黛米湊到她跟前大喊了一句,誇張的笑了一聲開口道:“天吶!你爲什麼要將自己隔絕到世界外面,這麼多人在一起纔會覺得快樂啊?!你眼下不覺得快樂嗎?別去想那些,來,跟着我!就這樣,跳起來纔對!”
說話間她更是大膽的抖起臀來,國際出名的電臀天后,邊上的美女帥哥自然是分分鐘都被她擠到了邊上去,眼看着她性感的臀真的像安了電池一樣的搖擺着停不下來,徐伊人和她的兩個小夥伴都徹底的驚呆了。
就連上官燁,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躲遠了些停了下來。
挑着眉不經意看到他,瑪麗蓮·黛米又是直接拍着手扭到了他的跟前去,一把扯着他的領帶拉到了近前,旁若無人的大聲調戲道:“喂!還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哦!真的不想和我做一次麼?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原本這些日子開始跟着亞瑟學漢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是她最新學到的一個詞。
瑪麗蓮·黛米覺得這個詞聽起來真的是相當的有檔次、有文化!
哦,簡直就是不能夠再*了有木有!
上官燁被他拽個領帶繞了一圈,被她性感的屁股蹭來電去,着實都有些吃不消,趁着邊上人擁擠的空當連忙脫離了出去。
瑪麗蓮·黛米無疑是酒吧女王範,等她跳了剛有幾分鐘,邊上的男男女女已經是自覺地給她讓出了一個小圈子,最中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看起來真的像世上少有的性感尤物。
好笑的看着她,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了邊上的一衆男女身上,徐伊人這纔是發現,周遭圍聚的好些人都是時常能在熒屏上甚至引進的電視劇裡看到。
哪裡有國內一衆明星在這種場合遇到的尷尬和羞愧,他們的臉上洋溢着快樂和放鬆,身處於這樣的環境中完全遊刃有餘。
“哦!”瑪麗蓮·黛米最忍受不了她一副呆呆的乖樣,她完全想不通,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含蓄的女人,每次聽見她說話都是會害羞。
驚歎了一聲,她伸手直接拉着徐伊人到了她的邊上,牽着她的手就是將她在半空裡轉了一個圈。
徐伊人本來就有不俗的舞蹈功底,而且非常紮實,墨綠色的長裙在空中劃過優美的一圈弧,好像水波一樣的在她周圍翻開漣漪,五光十色的燈光照耀下,被迫跟着旋轉的她美得驚人。
原本就是劇組的人圍在兩人邊上的多了些,此刻看着這樣的兩個人,所有人更是都不由自主往後面又退了一步。
瑪麗蓮·黛米穿的是緊身短裙,波浪卷的金髮性感嫵媚,又帶着天然的高貴和自信,就像一簇豔麗的火苗一般,而跟着她起舞的徐伊人穿的卻是料子極爲順滑的長裙,黑色的馬尾因爲擠進來有些散亂,在她跟着旋轉的時候,皮筋從發邊上直接飛了出去,瀑布般順滑柔軟的長髮散開飛旋着,映襯着她精緻柔美的一張臉,幾乎讓人難以呼吸。
即便是在酒吧裡,被瑪麗蓮·黛米緊緊地牽着手,就算爲了躲避她的臀,她也是必須配合她的動作跳舞,舞蹈時她精巧的巴掌小臉是專注而認真的神色,似乎可以驅散酒吧之中的靡靡之音。
瑪麗蓮·黛米像豔麗跳躍的火,她就像柔和婉轉的風,瑪麗蓮·黛米像性感奔放又自信的女王,她便是典雅清麗又柔和的女神。
“哦!多麼完美的一對寶貝!”邊上有些人的動作都是直接停了下來,滿含驚歎熱絡的盯着他們兩個人,就連唐心,也是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
能跟着國際巨星一起熱舞,並且絲毫不遜於她,而且能呈現出完全與之相反的風格,徐伊人,果真是華夏的寶貝啊!
也是被周圍奔放的氣氛所感染,兩個人又是一起跳了許久,最後纔是在邊上幾圈人的*掌聲中停了下來。
“黛米,黛米!”
“安琪兒,安琪兒!”
邊上能記得徐伊人姓名的人倒是並不多,可記着這樣一個美譽的卻是絕對不少。也是從這一刻,因爲酒吧裡別開生面的一支舞,她在不經意間,徹底的被寶萊塢這樣一個圈子所接納。
此刻,停下來的兩個人卻是明顯的都出了汗,劇組一衆人也熱鬧夠了,嘻嘻哈哈推搡着到了邊上一個大半圓形的沙發裡。
“真的是太棒了!”暈暈乎乎的停了下來,瑪麗蓮·黛米明顯是情緒正酣,捧着徐伊人近在眼前的臉蛋,“啵”的一聲,重重的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個吻。
後背有些溼汗,徐伊人正是稍微提了一下裙子,被她火辣的吻卻是弄得有些羞澀,一衆人哈哈大笑間,她白嫩的臉頰上一個鮮紅的脣印十分明顯。
“好了,寶貝,你有些太嗨了!”瑪麗蓮·黛米被一衆人嘻哈着推到了最裡邊,徐伊人堪堪坐下,她邊上的亞瑟卻是不知何時拿了一塊軟軟的手帕出來,手指捏着觸到了她的臉頰。
呃……
徐伊人更是窘迫不已的看着他,亞瑟碧色的眸子卻是波光流轉,微笑道:“幫你擦掉那個女人的脣印!”
“喂!小爵爺,那是我給安琪兒愛的親吻!”瑪麗蓮·黛米明顯不樂意的說了一句,服務生將酒水送了過來,她的話被淹沒在解酒碰杯的聲音之中。
臉頰上一小塊好像被羽毛輕輕拂過一般的柔軟,捏着手帕的亞瑟近在咫尺,神色卻是專注,微微翹着脣角,在流轉照耀的燈光下,他一張臉漂亮的雌雄難辨,帶着並不容易被察覺的紅暈。
“謝謝。”徐伊人輕聲說了句,因爲這樣的氣氛,都是有些不自在起來,轉念一想兩人到底存在着文化差異,亞瑟又素來是十分溫柔禮貌的紳士,想了想,她也是將自己的胡思亂想徹底的拋諸腦後了。
“小公主。”將手中柔軟的手帕摺疊了一下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喧囂熱鬧的人羣裡,亞瑟看着她聲音輕柔的喚了一聲。
“誒?”徐伊人微微仰頭對上他的視線。
“不客氣。”俊俏的大男生目光深深如一汪夜色下的湖水,看着她,又是笑,出口的話讓徐伊人也是覺得好笑又無奈。
邊上人遞過來酒杯,兩個人伸手接過酒杯跟衆人一起碰了一下,歡呼聲又是將剛纔兩人之間有些古怪的氣氛完全驅散了。
徐伊人沒什麼酒量,半杯下肚整個人都是有些飄乎乎的眩暈,正是扶着沙發站起來想要清醒一下,隔壁的沙發裡卻是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酒吧裡一首舞曲剛停,巴掌聲在寂靜的大廳裡非常響亮。
“fuck!讓你給我脫聽見了沒有?小婊子違逆我?你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麼?”佔據了半個沙發的斯皮維爾揪着女人一隻胳膊怒氣衝衝的厲喝一聲,邊上玩的正嗨的幾個人卻是嘻嘻笑着指點起來。
“是唐韻。”耳邊唐心的聲音傳來,徐伊人也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此刻被圍在中間、披散着捲髮的正是唐韻無疑。
除了她們二人,邊上更是做了三男一女,此刻兩個男人都是光了膀子,另一個女人脫得只剩下背心和內衣,唐韻的上身卻是隻剩了最後一件內衣。
“這羣沒底線的傢伙,肯定又在玩脫衣舞的遊戲了。”邊上劇組的副導演低低的鄙夷的咒了一聲什麼,徐伊人聽得並不清楚,邊上的亞瑟有些害羞的解釋道:“意思就是說喝酒輸掉的那個人需要最後脫到光着身子進去舞池跳舞。”
徐伊人挑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亞瑟又是連忙補充道:“這個,我沒有玩過。也只有那隻蠢笨低俗的肥豬最喜歡。”
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厭惡,諷刺譏誚的隔着沙發落在斯皮維爾的身上。
小插曲並不影響其他人的狂歡,大廳裡所有人跟着音樂又是重新扭動了起來,斯皮維爾卻是依舊在發怒,因爲他看見了讓他氣憤惱怒又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的亞瑟。
他竟然直接咒罵自己是“蠢笨粗俗又狂妄自大的肥豬”、“本爵爺不稀罕你的投資”、“要是讓我知道你爲難安琪兒小心你肚皮上白花花的四層游泳圈,我會讓人把它們割下來抽掉脂肪做成真正的游泳圈!”
字字句句聽在耳中都是錐心之痛,他從未見過亞瑟那般傲慢的一面,他精緻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惡和排斥。
氣惱羞憤,可偏偏他是道格拉斯家族備受寵愛的小爵爺,他是整個寶萊塢的寵兒和驕傲,一口氣無論如何也只能生生的嚥下去,而他發泄的途徑,自然也只有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唐韻。
剛纔喝酒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徐伊人,唐韻嫉妒的發瘋又抓狂,此刻在昏暗迷離的燈光裡對上她帶着些悲憫的一雙眸子,更是覺得從未有過的屈辱。
她曾經是華夏娛樂圈當之無愧的女王,可是因爲她名聲掃地不得不背井離鄉,艱難的掙扎了一年多,其中所經歷的心痠痛苦不如爲外人道。
她爲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站在這個圈子的頂峰去,將她,以及那些看着華光四射的明星徹底的踩到腳下去。
可惜她一開始就攀錯了人,不,斯皮維爾根本就不是人。
同樣的,他也根本沒有將自己當人看。
挖苦諷刺是家常便飯,動輒打罵侮辱,不合心意更是想出百種花樣折磨她,偏偏她泥足深陷,除了依附他,根本別無他法。
只穿了個內衣被推搡在一羣男人中間,尤其是在徐伊人的目光下忍受打罵,於她而言,無疑是這世上極深極深的屈辱。
唐韻緊緊握着拳,有些難堪的掙扎了一下,斯皮維爾卻是惱怒的一把扯掉了她唯一遮羞的內衣,將她推到了幾個男人懷裡。
“哈哈哈……”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中,她被隨意的揪着頭髮揉弄着,斯皮維爾體內狂躁的因子被激發,更是俯身過去一條粗壯的大腿壓着她此刻光裸的一條腿,“啪啪啪”的扇了三個耳光,舉起桌上的酒杯哈哈笑着朝她的頭上澆了過去。
“靠。”邊上的唐心又是有些忍不住咒罵一聲,卻到底因爲被欺負侮辱的是唐韻,而無動於衷,畢竟,時至今日,她原本就是咎由自取。
兩隻手緊緊地握拳,徐伊人卻是憤怒的說不出話來,一隻手推着亞瑟就要從沙發裡走出去。
“小公主,那個女人她是斯皮維爾的,她在後面針對你。”因爲面試的事情,就連亞瑟也是不用多想都知道她們之間一定積怨甚深。
斯皮維爾發瘋一般的拿着酒杯澆着,唐韻兩聲尖叫傳到耳邊,徐伊人氣的雙目通紅,甚至因爲喝了酒泛着氤氳的水光,一字一頓道:“她是我的同胞!”
亞瑟狠狠的愣了一下,被她直接推開,沙發上的唐心和上官燁也是早已經站起了身子,徐伊人卻是飛快的走出了沙發,不等一衆人再回過神來,她拿着桌上一個酒瓶子砸上了斯皮維爾結實的後背,怒極咒罵道:“混蛋!”
酒吧裡又是音樂驟停,這下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正發泄的斯皮維爾後背一下悶痛,剛是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徐伊人又是猛地拿着酒瓶狠狠的砸了他兩下,氣憤開口道:“亞瑟說的沒錯!你就是一頭蠢笨無比自大又可憐的肥豬!看看你肚皮上那噁心的游泳圈,你以爲別人不看,別人不說,它們就不存在嗎?簡直是可笑,掩耳盜鈴!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以折磨人取樂,你不僅蠢笨,你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神經病!這世界上最讓人唾棄的可惡的男人!真是可憐可悲可嘆又可笑!豬啊你!”
一長串流利的毫不停頓的英文,酒吧裡所有人都是完全聽得懂,這下,整個酒吧大廳裡的人都徹底的驚呆了。
連音樂,也徹底的停了下來。
剛纔還典雅柔和的東方女子,她身形嬌小纖細的看上去一陣風都能吹倒,卻是拿着酒瓶子惡狠狠的看着在寶萊塢橫行無忌慣了的斯皮維爾,罵出那樣一番誅心字句。
這對斯皮維爾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啊!
“你說什麼?!”最震驚的當然是斯皮維爾本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徐伊人從沙發上慢慢起身,他看上去像一堵結實的肉牆,當然,是一堵散發着怒氣、陰鷙和恐怖的肉牆。
“蠢豬!垃圾!變態!神經病!扭曲的狂妄無禮的人!我就是在說你!可憐可笑可悲可嘆的斯皮維爾!寶萊塢因爲有你,掉了不少檔次!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從來沒有來過,沒看到這樣讓人憤怒惡心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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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表現不好,好多親親都知道,是因爲爺爺的事。爺爺年齡大了,有些糊塗,阿錦碼字慢,五百多度的近視,碼字的時候爺爺總是坐在邊上抽菸,影響阿錦眼睛又薰又疼,心情抑鬱又煩躁。但是昨天男朋友來帶阿錦散心,在家裡陪着爺爺聊了一會天,離開家以後,他告訴阿錦說,爺爺總是坐阿錦跟前抽菸是有原因的。爺爺說阿錦膽子小啊,都半夜十二點多了還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寫字,他怕阿錦一個人覺得害怕,所以不睡覺也要陪着阿錦。
聽到這,阿錦真的淚奔,爺爺八十多,頭髮和牙齒都掉了,他分不清臥室門和衛生間門,但是他愛阿錦的一顆心從來沒有改變。阿錦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