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櫻落,終殤

距離穆妤落生辰那天已經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穆妤落的身體和精神越來越差,幾乎每一天都是躺在牀上度過的。南寒影已經向穆王府衆人說清了來源去脈,這下子,所有的人都恨上了離墨擎,倒是穆妤落看得很開。她說:“會去恨一個人是因爲對那個人還有感情,而我,如今已不再執着於離墨擎,自然不會去恨他。”清幽老人也曾來過信,只是信中卻表示對穆妤落體內的**已無能爲力,暖心石是唯一的方法。穆妤落想着,罷了,她這一生註定是帶着遺憾離去,只是苦了自己的孃親,早年失了丈夫,晚年又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洛羽園-

今天是穆司引的祭日,穆妤落早早就起來,只爲了最後祭拜一下自己的父親。而自從穆妤落生辰過後,藺紫縈便搬到穆王府,終日與穆妤落作伴。此刻,正替穆妤落梳妝。

“落落,你看看,化了妝的你氣色顯得好多了。”藺紫縈誇讚道。

“是嗎?”穆妤落看着鏡子內的自己,微微一笑。

“來,我幫你梳頭吧。”藺紫縈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着,“落落,你的頭髮真好看,要是我的頭髮也跟你一樣就好了。”只是突然,藺紫縈的手一頓,盯着穆妤落的頭髮不語,也再無任何動作。

穆妤落感覺到藺紫縈的停頓,疑惑,“怎麼了?”

藺紫縈晦澀的開口:“落落,你……怎麼就有了白髮呢?”

穆妤落一聽,愣了一愣,隨後苦澀的笑了,“縈縈,幫我藏起來吧,別跟孃親和哥哥說。”

“落落……”藺紫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沒事的,放心吧。”穆妤落安慰道。

藺紫縈看着穆妤落強顏歡笑的樣子,心疼得很。有時候藺紫縈一直怨老天的不公平,爲什麼穆妤落這麼好的人,卻要如此對她?藺紫縈又暗恨離墨擎,負心寡義的男人,害了穆妤落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祭過穆司引,穆妤落回到房裡,卻突然嘔出鮮血,擦了擦嘴邊的鮮血,穆妤落擡頭看着鏡子內的自己,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頭髮正在一點一點的變白,或許,她是時候離開了……

隔天,穆妤落叫來南寒影。

“大師兄,我想,我該離開了,該回到清幽谷了。”穆妤落靠在鞦韆的椅背上,輕輕地說。

“怎麼這麼突然?”

穆妤落淡淡一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看,我的頭髮已經開始變白了,再過不久,我怕是會……我不想讓孃親與哥哥看到我滿頭白髮的樣子,我想讓他們記得我最美的樣子。”

南寒影心裡一陣苦澀,“小師妹,那你的意思是想悄悄離開?你當真……不與姨母他們告別嗎?你也明白,可能……你再也回不來了……”

“不用了,告別了又能怎樣?只會讓孃親與哥哥心裡更加擔心和難過,留給他們一點念想,一點希望,或許,他們的心裡會好受一些。”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就今天吧,我怕我再不走,就晚了。”穆妤落摸了摸自己藏在黑髮間的白髮。

“好,那,我先去準備準備。”

“謝謝大師兄。”

南寒影搖着頭走遠了,穆妤落看着南寒影遠去的背影,眼睛突然就模糊了起來。低下頭,擦了擦眼淚,穆妤落起身回房,寫下了一封道別信……傍晚,一輛普通的馬車悄悄的從穆王府後門離開了。

藺紫縈吃過晚飯,與穆宇烽膩歪了一陣後,來到穆妤落的房間,“落落,你今天感覺怎麼樣了?”走到牀邊,藺紫縈發現牀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落落?落落?你在哪?”

藺紫縈轉過身尋找穆妤落,眼角瞥過梳妝檯,發現上面好像放着一封信,走過去把信拿起來看了裡面的內容,大驚失色,“穆宇烽,穆宇烽……”藺紫縈拿着信急急忙忙跑到書房,拿給穆宇烽看。

“孃親,哥哥,請原諒落兒的不辭而別,別擔心我,我只是跟大師兄回了清幽谷而已,以後可能不回來了,不過,若是哪一天我的身體好了,我一定一定會回來。

娘,請原諒我不僅無法伺候您終老,還要讓您整天爲我擔憂。我記得小時候,父王還在的那時候,您還是那麼年輕美麗,可是如今疾病纏身的您還依舊爲我擔心受怕,是女兒不孝。娘,我向老天承諾過,我一定要治好您的病,可惜我恐怕無法見到您康復的樣子了。我已經將藥方給了若煙,也教給了一些醫學上的知識,以後就讓若煙代替我照顧您吧。

大哥,你只大了我和昊幾歲,卻要比我們承擔更大的責任,這些年辛苦了哥哥。我是個女流之輩,不該涉及朝堂之事,只是,我想要提醒哥哥,萬事皆需柔硬並濟,切不可因爲身份功勞而自恃清高,自古帝皇多疑慮,即便皇帝哥哥如今待你千般好,可是你又能保證下一任帝皇不會因爲你的功勞而忌憚你嗎?該放手時就放手,這江山,你替父王守着,但更要守住我們的家。

昊,你我乃是一胞同胎,從小到大,你是最瞭解我的心思的,我想,我不用多說什麼,你也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是嗎?替我向亦痕哥哥他們道別,希望,你們以後也能好好的。

真的對不起,原諒我,以後無法再陪伴你們走下去了。答應我,不要與離家爲敵,離家,惹不起。也不要拿回暖心石,暖心石,從來就不屬於我。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這封信,不長,卻是寫出了穆妤落對穆王府的眷戀。穆宇烽一手拿着信,另一隻手握得緊緊的,臉上已滿是淚水……

同一時刻,穆妤落坐在馬車上,一路顛簸。掀開轎簾,穆妤落看着馬車外兩旁極速倒退的樹影,心中一片苦澀……

一年後——

清幽谷中依舊花團錦簇,卻沒了以往的溫暖氣息。

紛櫻閣中,穆妤落滿頭白髮,坐在那年與離墨擎定情的那顆櫻花樹下,手裡拿着當年離墨擎給的玉手鐲。離墨擎說,這玉手鐲他母親祖上傳下來的,是要給兒媳婦的,他大哥拿的是離家的傳宗之寶,而他自然也就得到母親的玉手鐲。只是,如今,鐲在人散,還有什麼意義呢?

穆妤落微眯着眼,在一片光亮中,彷彿看到了穆司引……

“父王……”穆妤落喃喃自語道。

“小落兒,來,快到父王這裡來,父王已經等你好久了。”

“父王,我好想你,父王……”穆妤落伸出手,牽住了光亮中穆司引的手……

……穆司引消失了,穆妤落含笑的閉上了眼睛,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了下來……一陣風吹過,櫻花樹上的櫻花紛紛掉落……

……玉手鐲從穆妤落的手中滾落了下來,撞在一旁的石頭上……碎了……

(終於把這文更完了。請原諒小小瓶子不時的斷更,實在是很忙,同時有時碼文時突然靈感消失,所以……)

(說說這篇文,其實起先我的構思是擎與落最終幸福的在一起,後來寫着寫着又覺得那樣的結局太老套,而且可能會跟其他的作者撞結局,所以就改了結局,希望能爲這篇添一下色!後面還有番外,請友友們繼續關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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