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處理好我臉上的傷口後,我拒絕了醫生進一步的診斷,來到了歐陽葵的病房門口。門上還掛着“治療中”的牌子,我只能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下,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重複出現着歐陽葵那張沒有生氣的臉。
“曉蓁!”米愛一陣風一樣地跑了過來,“你怎麼樣了?哪裡傷到了?歐陽葵呢?沒什麼大事吧?”
聽到米愛成串蹦出的問題,我的理智稍稍回到了腦中。“米愛……”我仰起頭看向她。
“啊!”米愛失聲尖叫起來,“你的臉……”
“沒關係的,”我垂下了眼瞼,我對自己的容貌向來不注重,是什麼樣根本沒關係。我在意的是…我再次望向對面緊閉的門。
“歐陽葵不會有事的。”米愛在我身邊坐下握緊我的手,“他可是大會長呢!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到是,情況處理的怎麼樣了?警察抓到他們了嗎?”
“警察剛剛找我做過筆錄了。除了郭沐冬,其他人都抓到了。”
“郭沐冬跑了?!”米愛忍不住提高聲音。
“不論他跑跑到哪兒,我都不會放過他的!”我咬着牙狠聲說道。我不會忘記他是怎樣一棍又一棍地向歐陽葵打下去的,不會忘了他是怎麼打斷他的腿的!
對面的門開了,醫生一邊拿下口罩一邊走了出來。
“醫生……”我趕緊迎了上去。
醫生安慰地笑了笑:“沒什麼事的。只是內臟有些淤血而已。”
“他的腿呢?”我抓緊醫生的白袍着急地問,“我有聽到骨骼錯位的聲音。”
“小姐,你放輕鬆。”醫生和煦地說,“他的腿只是骨折,復原後就會和原來一樣的。”
“真的嗎?走路不會有問題吧?”
“是的,不過他還需要住院觀察一陣子,你替他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我就說大會長不會出事吧。”醫生走後,米愛開心地抱住我,“你還不進去看看他,我去辦住院手續。”
“謝謝。”
“快進去吧!”米愛推了我一下,抓起包包奔下了樓梯。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一室的白涌入了我的眼簾,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牆,白色的牀單被套,還有臉色蒼白被白色的繃帶包紮的歐陽葵。他的眼睛閉着,好象睡着了一般,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向上懸着。我悄悄地走進他,在他牀邊坐下,握住他放在被外的手,卻觸及一手的冰涼。
“曉蓁?”歐陽葵側過臉,輕輕地喚道。
我想放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我吵醒你了嗎?”
“我沒睡着,只是不知道睜着眼該幹些什麼,索性就閉上了眼睛。”他扯着脣想給我個微笑,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禁不住一陣齜牙咧嘴。
“你全身都是傷,還有些內出血,不要亂動了。”
“這麼慘啊?被我的武術老師看到了,八成會狠狠地扁我一頓吧……”兀的,他瞪大了眼睛,握着我手的大手輕輕地撫上了我右頰上的紗布,“那一刀很重嗎?我以爲至少對你,他是下不了手的。”
“醫生說傷口不深,不會留疤的。”臉貼上他的掌心,我平靜地說。
“留疤也好,郭沐冬就不敢要你了吧?”他輕笑出聲。
我白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忘了郭沐冬說過即使是殘缺不全的我,他也會接受嗎?”
“對了,郭沐冬呢?”想到這一號危險人物,他的手握住我的肩,焦急地問。
“跑了。”我按下他半豎起的身子,替他拉上被子,“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事情解決到一半,不是我的風格。”他皺着眉,不悅地說。
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望進他的眼,“這次還好只是骨折,再管下去會怎麼樣?斷手斷腳?爲了區區一個言曉蓁,值得嗎?”
黑亮的眼珠黯了黯,“我對你……我以爲你明白的。”
呼吸一窒,我不是傻瓜,也不單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房間裡空氣尷尬地沉悶着,半晌,他說,“我想睡了。”極輕的嗓音帶着無奈和失望。
“我明白的。”我站起身說道,“但我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所以過一陣子,我再給你一個完美的答案,好嗎?”
他閉上的眼睛猛然張開,閃亮亮的,嘴角綻開的笑花就箱稚童實現一個微笑的心願時一樣純真動人。我能拒絕嗎?這樣優秀的男子,爲了一個如此平凡的我,傾盡全力又狼狽至此。言曉蓁啊,這次是你陷進了以往你最不齒的灰姑娘的故事裡。
我走出醫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呆看了一會兒,從名片裡找出了一個長久沒用的號碼,撥了出去。“是我,言曉蓁。楚哥,我來要求你答應的那個回報了。”……
半晚的時候,我打車到了約定的地方。
我擡頭蹙着眉瞪了那塊五光十色的招牌一會後,不甘不願地推開店門沿着樓梯往地下室走去。越往下走,喧鬧的音樂越是清晰地敲打起我的耳膜,昏暗的光線和閃來閃去的彩光更是讓我不適到極點。
“言小姐是嗎?”一個服務聲模樣的人來到我身邊,恭敬地說,“楚哥在包廂等你。”
我點點頭,由他帶路往角落的一間房間走去。
服務生打開門,向我示意了以了一下,我點了點頭,門在我身後關上,也隔絕了那令人不爽的噪音。
“呵,好久不見了。”
我皺起眉打量着眼前把兩條長腿擱在矮桌上,玩世不恭地晃着的人。
“楚哥。”我應了聲,算是打過招呼。
如果說歐陽葵是由上帝眷顧着的天使的話,那麼我面前這位楚哥就是地獄之王路西華這位惡魔了。同樣擁有傲人的外表和令人欣羨的家事,楚哥選擇的是和歐陽葵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我本來以爲你放棄了那個回報呢?”楚哥支着頭,笑道。
本來我這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是和他這種黑帶大哥沒有什麼牽連的,那次卻因心血來潮換了條回家路線而救了被人打成重傷昏到在小路上的他一命,而獲得他的許諾:可以向他要求一件事,不限範圍不限時間。
“本來我也想不到什麼事需要要求你幫忙。”如果我不快點解決郭沐冬的事,郭沐冬遲早會找上歐陽葵的。我不知道這次歐陽葵會怎樣做,但是我不能再讓他受一點傷害。“幫我找出郭沐冬這個人。”
“郭沐冬?”楚哥半挑起眉,“最近警察也在找的那個?聽說是綁架傷人。怎麼,扯到的人是你?”
“找到人就通知我吧。”不想和他說的太多,我站起身。“不要動手,我來就好。”
“行。”楚哥拿下擱在茶几上的腿,掏出根菸點了起來。我明白我該走了,於是迅速離開這個不適合我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