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過後,熱情唱片公司開始搬遷。
湯姆菲利普斯坐在老闆辦公室看着工人進進出出,將這裡的東西一點點搬空,準備運到倫敦再重新擺好。
“沒想到還有回去的一天。”
湯姆從事唱片商這行已經是老手了。
他母親不是猶太人,父親卻出身於倫敦猶太人社區,於是他也在那裡待過很長時間,最後卻因爲個人問題,而被驅逐離開那個社區。
在湯姆成長環境所出現的人,都是些將來會成爲代理商、集團領導人,這類人經常會對自己族羣夥伴伸出援手。
“不過我已不是他們的族人。”
湯姆菲利普斯有很多感傷的往事,不過那倒全是實情。他本是那種惹人喜愛、孩子們自己的廷潘小巷式(Tin Pan Alley)人物。
大家都很喜歡湯姆菲利普斯。
直到他取了一名猶太女人爲妻,度過了平凡無奇的三十年婚姻生活。
兩人本該是社區裡的一對模範夫妻,湯姆卻在中年時出軌有了私生女,很快他就成了整個猶太社區的恥辱。
原本的熟人們會用些段子來取笑他。
可是湯姆菲利普斯依舊感覺很快樂,他總是非常快樂,因爲女兒凱特給煩悶的生活帶來了歡笑。
湯姆菲利普斯,原名理查德·利昂·費雷德曼(Richard Leon Friedman),1898年出生於倫敦東區。他的父親是個肉販,1850年從波蘭移民過來的,愛潑斯坦家族也大約是在同時期從波蘭移民過來。
沒錯,湯姆跟愛潑斯坦家族很熟悉。
甚至算得上是布萊恩的遠房親戚。
他在17歲時是個職業歌手,和傑瑞·莫斯(現在是個代理商)的樂隊一起在“克里克爾伍德舞廳”(Cricklewood )表演。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進了醫療團,不過做的事情都跟醫療無關,而是在醫療團樂隊表演。
他也是在這個時期學會了識譜。
戰後他加入了傑拉多(Geraldo)的樂隊,傑拉多給他取了一個藝名“湯姆菲利普斯”。在離開猶太社區後,他再次使用其這個名字作爲自己的本名。
多年以來,他一直和那時期多數的大樂隊登臺表演,後來單飛後也繼續擔任歌手。
湯姆菲利普斯在跟喬尼閒聊時,曾經談到過這段經歷,並且回憶道:“我的歌唱事業從來就沒有到達高峰。我上臺演唱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瘋狂尖叫。”
不過他倒過得蠻不錯的。
他也錄過很多唱片,雖然沒有什麼驚人的好成績。
他第一張唱片是1922年他在陸軍服役時的放假期間,和“普萊默·斯卡拉手風琴樂隊”(Primo ’s Band)—起演出時錄製的。
他和迪卡唱片合作了一陣子,不過也沒幫他們賺到什麼錢。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後,湯姆菲利普斯也心知肚明,他這樣的歌手也沒有多少年的好光景了。
跟這一行將來發展的方向沒關係,而是因爲爵士樂正在飛速變化,許多充滿活力的年輕人正冒出頭。
“我感覺到未來將會有一番很大的變革,而我只能說是生不逢時,生錯了地方。”當時他才30出頭而已,不過卻已經戴了小型假髮好幾年了。
剛開始主要是爲了舞臺表演,很快私底下他也習慣戴着假髮,畢竟要維持個人形象。
湯姆的演唱生涯一直持續到1925年,不過那時候只純粹是兼職性質而已。
此時已有人向他介紹對象,家裡也開始不停催促他結婚,於是在多方壓力下取了一名猶太女人,重新感受到猶太社區的溫暖。
在妻族的資助下,湯姆菲利普斯重新回到熟悉的領域開創事業。
這次他不是以歌手身份迴歸,而是作爲唱片商去挑選各種唱片出售,憑藉着豐富的從業經驗很快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還跟德卡、EMI和DG等唱片大公司有業務來往。
當時英倫最大的唱片銷售商,前三名就有湯姆的公司。
爲了做好唱片商的工作,他把時間花在學習音樂發行相關事務上,作爲工作之餘的一項副業。
他成了錫德·布朗(Sid Bron)不支薪的助理。
當時錫德在業內是鼎鼎大名的音樂發行者,在EMI公司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足以影響數百多支樂隊的職業前途。
湯姆並非是想進入唱片發行行業,而是因爲他發現唱片商的生意做得再大,那也是妻族那邊的事業。
自己頂多是個打工皇帝,沒有實際掌握自己的公司。
事實證明,湯姆菲利普斯的想法無比正確,在公司逐漸發展壯大後, 妻子家人就開始不斷侵蝕他的權柄,很快就被其他人給完全架空。
“你們要就儘管拿去好了。”湯姆並不介意這種事情,或者說他早就有所預料,作爲在猶太人社區長大的人,怎麼不可能清楚這其中的齷齪事情。
猶太人幫助自己人,那也是看在有豐厚回報的情況下出手。
沒有利益的事情,就算幫助對象是自己的妻子丈夫,猶太人們都要再三猶豫,所以湯姆菲利普斯早就等着他們出現了。
失去公司控制權後,湯姆菲利普斯就只剩下空頭銜,無論是金錢、人事和工作都與其無關。
沒多久,湯姆跟人出軌了。
對方是一名女歌手,在一段極度甜蜜浪漫的日子中,兩人生下了小凱特,從此湯姆就有了兩個家庭。
事情很快暴露,在妻族裡掀起滔天駭浪。
告密者是湯姆菲利普斯的好友,當時他有兩種選擇,一種就是回頭是岸,另一種則是一往無前。
他選擇了第二種,但是女歌手卻沒有堅持多久,留下女兒小凱特,然後遠赴阿美莉卡追尋自己的夢想。
湯姆不僅被趕出猶太社區,還成爲了衆人口中的“大傻瓜”。
最後他徹底放棄了原本的富裕生活,帶着女兒來到利物浦從頭打拼。
每當想到這段經歷,湯姆菲利普斯就百感交集,他自詡一向看人很準,結果卻在最重要的兩個人身上看走了眼。
沒想到會被好友告發,更沒想到小凱特的母親會離開自己。
“還好這次沒有看錯人。”他想起了喬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