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在樹下了多久的呆,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看見孟婆留下的那兩個人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守候着她。
她心下疲憊,飛羽行了個禮:“飛羽見過姑娘,姑娘累了,請回房歇息吧。”
月牙兒勉強笑了一下:“飛羽,王珂,今後,要多麻煩你們了。”
飛羽與王珂嚇得馬上跪了下去:“請姑娘莫要這麼說,折煞小人了!”
月牙兒怔了一下,上前扶起他們:“快快起來,以後不許再跪我了,我受不了別人跪我。”
飛羽與王珂對視一眼,都笑了,這位姑娘很平易近人,但是她是冥王的貴客,他們還是不敢沒了規矩。
幾天過去了,日子過得很平靜,飛羽擅長刺繡,於是月牙兒邊看她刺繡邊聽她說話。她總是會尋找她的身影,也許是因爲她確實很寂寞,而飛羽來自冥王的身邊,能給她一絲的安慰吧。
“飛羽,你在冥府是服侍誰的?”
“我是冥主的二等丫頭,我上面還有飛燕姐姐,我們是冥主的貼身奴婢。”
“那王珂呢?”
飛羽口齒伶俐:“王珂是冥主的貼身侍衛,冥主派他來保護姑娘,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事喔,說明您對冥主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呢。”
月牙兒有些怔忡。非常非常重要地人?
“那爲什麼冥王在人間修養地時候。王珂沒出現呢?”
飛羽皺了皺鼻子。很嬌俏可愛:“我聽孟婆說。是冥王不許任何人打攪他地清修。自己掩蓋了行跡。所以我們也找不到冥主在哪裡。”
是啊。他是神。他想要躲着他人。自然可以不被人找到。
突然。王珂神情一變。飛身而去。
飛羽停下了手中線。神色也凝重了起來:“有不之客。”
月牙兒站了起來,有點緊張:“會是什麼人?”
飛羽手指掐了掐:“居然能掩藏氣息,不是普通人。”手中的針向外疾射而出,射向樹蔭深處。
叮的一聲響,那根被繃得筆直的長線突然傳過一股大力,飛羽臉色一變,身子在空中一個極漂亮利落的倒翻,穩穩釘在了地下。
她嚴肅的向身後的月牙兒道:“姑娘,請你迴避一下。快回房間去。”
月牙兒卻呆在了那裡,因爲她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一身白衣從花樹之後走了出來。極優雅地步伐,舒展地身姿,更讓她震驚的是他穿着白色的斗篷。大大的帽子披在頭上遮掉了他大半個臉,白色的綢緞間露出了一縷長長的金。這個人一出現,彷彿世間的空氣都變了,變得更輕了。
他雪白修長的指間,緊握着一隻玉笛,玉笛之上,纏繞着飛羽的紅色絲線。
她地心狂跳了起來,他是!他是……
那男子另一隻手,輕輕地彈在了絲線之上。線出嗡的一聲。斷了。
飛羽本來是用力拉扯着絲線的,這線一斷。她就失去了牽扯力,身子一晃。往後退了一步。
月牙兒捂住的脣,眼睛瞪得很大。天,不會是他吧?他的心被冥王以石心代替,他重傷被囚在天池,他陷入深度昏迷無法舒醒,他要失去所有地記憶,成爲一個能力被封凍永久的人才能復活。這個人不會是他!
那男子輕擡手臂,要揭開他的頭巾了。月牙兒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也無法眨動自己的眼睛。
世界上的一切聲響都消失了,一切都好像是在播放無聲的慢動作電影。
緩慢的,那人終於揭開了頭巾,雪白的頭巾順着他無與倫比地金色頭滑下去。他地長睫慢慢擡起,那雙如黑寶石般的溫潤地眸向月牙兒望來。
月牙兒驚呼一聲,腳下一軟:“拓!”
張拓身形一動,玉笛一格,格開了要去扶月牙兒的飛羽。大手一撈,扶住了軟倒地月牙
月牙兒的淚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她雙手捂住顫抖的脣,說不出話來。難以置信的望着近在眼前的俊臉,真的是他?不是在做夢吧?他完美的鼻樑,他幽深的雙眸,他粉紅色的脣,他美得天地失色的金。
他攏着眉,充滿疑惑的望着她:“你是月牙兒?”聲音圓潤清亮,猶如天籟。
月牙兒哭着展開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哽咽的道:“是,我是月牙兒,我是秦朝的趙鳳儀。”語氣中的悲慟被喜悅掩蓋了。
張拓的眉展開了,帶着她直起了身子,微微拉開她,笑得輕鬆道:“這就是了,小楠他們跟我說找到了,我還不信呢,說是無意中現冥王才確信你是月牙兒的。”
月牙兒怔住了:“你一直在尋找我?你記得我?”
張拓笑得燦爛,一如秋天的湖水般清澈,從懷中拿出了個小小的托盤,上面一顆血珠子滴溜溜的轉動着,他拉起她的手,摁在上面,那顆血珠子就此消失無蹤。
“是了,是了,你就是月牙
月牙兒心下一涼,卻還未絕望:“拓,你記得我麼?”
張拓想了想:“我應該認識你的,這顆血珠是我受傷之前封存的,它告訴我必須來找你。”
月牙兒心涼了:“是它告訴你的?”
張拓點頭微笑:“是,找到你,是我的使命,不過……”他的眉皺了起來:“我找到你要做什麼呢?”
月牙兒蒼白着臉後退了一步。他還是忘掉了她。
呼喝聲響起,王珂大吼道:“你等是什麼人?”
月牙兒這纔想起來,連忙大聲道:“王珂住手,他們不是壞人!”
王珂已經被張拓地兩個族人給逼進了花園之中了。
月牙兒堅定的回身對張拓道:“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但是,我一定會讓你記起我。”
只要他回來了,她就感謝老天。看着他這麼活蹦亂跳的,她別提多高興了,忘了她就忘了吧。
張拓的兩個族人,男的叫爍存。女的叫小楠。反正這裡房間多。於是月牙兒就讓飛羽給他們安排了住的地方。
奇怪的是,他們與飛羽他們似乎是天生八字不合,一見面就吵架,如果不是礙於張拓與月牙兒,早就打了起來。
花園小亭中,月牙兒問他:“你是怎麼從天池逃出來的?”
張拓道:“族人營救的,我醒來之後就總是覺得有一事未了,那就是要找到你。”
月牙兒喜笑顏開:“還算你有良心,知道把這個願望封存在血珠子裡。”
張拓微笑:“那你給我講講我以前是什麼樣地人?”
月牙兒一臉地憧憬。無限神往:“我是在秦朝遇到你的,你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以爲我看見了天使……”她跟他回憶起了他們的過往,一直講到他們相愛,張拓很認真地聽着。
但是。她不想提起響兒,因爲,張拓爲此內心深受折磨,她不想再讓他想起他自己親手殺死了響兒。
說罷,張拓凝神望着她,似乎也被感動了:“我們之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月牙兒點頭,期待着他想起些什麼。但是張拓轉而又說:“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曲指敲了敲腦袋。
月牙兒不忍心讓他煩惱,拉下他的手,握住了:“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張拓詫異:“如何重新開始?”
月牙兒指了指張拓的笛子:“你吹笛。”
張拓斜倚在廊檐下。抱着胸:“你想聽我吹笛?”
月牙兒:“不讓你白吹,我跳舞給你看。”
張拓溫和的笑了:“是嗎?那敢情好。我讓小楠給你彈琴。”
還是不肯吹,真是的。沒想到他換了顆心居然就這麼不聽話了。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麼?爲什麼他和她之間,總是得她來主動?秦朝也是這樣的。
她在小楠地琴聲下跳起了擅長的雲袖舞,舞姿流暢優美,猶如風中搖曳的清荷。張拓果然看得呆掉了,舞畢,月牙兒期待的湊到呆掉了的張拓跟前:“如何?想起來了嗎?”
張拓怔怔地道:“你跳得真好看,你的腰肢好柔軟。”
月牙兒再問:“除此之外呢?”
張拓想了想,道:“再來一個。”
月牙兒肩膀垮了,小楠讚歎道:“姑娘的舞姿竟然能如此之飄逸灑脫,我看連趙飛燕都要心悅誠服。”
飛羽哼了一聲,小楠轉向她:“怎麼?難道不是麼?”
飛羽冷笑:“你見過趙飛燕跳舞麼?沒見過又怎麼能這麼說?膚淺。”
小楠眉毛一豎:“你是說姑娘的舞跳得不好麼?”
飛羽繼續冷笑:“我沒說姑娘的舞跳得不好,我只說你膚淺。”兩人又要掐起架來。
月牙兒頭大,擺着手阻止:“別吵別吵,我累了,我去休息一下。”跳舞挺費體力的,出了她一身的汗,她很沮喪,更沒心思去聽她們爭吵。
張拓卻輕笑着跟在她的身後:“下次我給你吹笛。”
“不要了。”語氣很蕭索。
張拓連忙道:“你爲什麼生氣了?我去教訓小楠,以後不許她跟飛羽吵架了。”
月牙兒轉身:“我沒生氣!”
張拓揚了揚眉:“那你是怎麼了?”
月牙兒無奈:“拓,你別動。”
張拓果然不動了。
月牙兒湊近他,張拓往後讓了讓,月牙兒摟住他的腰,將耳朵貼在他地心口。張拓左右張望:“那個,要是人家看見了,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