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桐在此刻卻隱隱感到對付這種箭矢,不能後退。機關的設計者明顯是故意在機括聲響和鋼箭破空而出間留下一線空隙,讓人可作出思索和反應。只要不是太愚鈍的人,修行上又有一定的功底,肯定第一時間就選擇後退。
他們已經前進了十幾步,誰敢保證剛纔走過的路再退回去也是安全的?
這些念頭像電光火石般在孤桐腦海掠過,立即付諸行動。他爆喝一聲:“不能退,硬抗前行!”
要一次過格擋十枝這樣的勁箭,即使兩人同心合力,亦力有不逮。兩人已經有過一次面對生死的經歷,有了一定的模切,換過是其他人,沒有他們的玄功修爲以及眼神交流,絕不能在勁箭來勢之時瞬間擋箭,除非利用人肉盾牌。
此時孤桐也是地上躺的十幾條屍體,不是因爲躲閃不能,而是被別人當作了肉盾而已,悲哀叢生。
孤桐的竹韻劍脫鞘而出,往下撲去,急呼道:“我下你上”
雨瞳對他的話認知極高,就像已達心意相通的境界般,沒有任何猶豫,嬌軀撲往他背上,孤桐長劍出擊之際,她則從袖中劃出一根玉簫,側掃緊貼身上的兩根勁箭。
“叮叮”兩聲,孤桐的劍,在剎那間刺出肉眼不可見的兩劍,不分前後分別命中貼地射來的兩枝勁箭,雨瞳的一根玉簫在她手中如同舞蹈一般,看似緩慢優美,卻恰到時機的命中較高處的兩箭,其他六箭則在他們上方呼嘯而過,情形的確險至極點。
他們都是玄勁含而不放,以卸勁爲主,令箭矢失掉準頭錯開,但是餘勢不止,竟硬生生破壁深入盈寸,想想花崗石的堅硬,可推想勁箭的力道。
孤桐的手臂登時麻至沒有感覺的程度,看着箭尾仍在晃動,心生劫後餘生的感覺。
此時,身後轟然一聲,他們走過來的地方竟然塌下而去,露出幽暗深邃的地洞,看不清深淺,只是在夜明珠下,偶有點點星光閃爍,分明是下面插鋒利兵刃說露出的鋒芒反光所制。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驚駭失色的神情。
孤桐一邊搓揉麻木不仁的手臂,一邊還劍入鞘,目光往地面搜尋,搖頭道:“這機關真心厲害,竟然在我們最放鬆的時間觸發,你看,十步後的地板的一截顏色有差異,我們因爲地面的箭矢和屍體沒有注意,踏了上去,所以觸發了。”
雨瞳生出步步驚心的感覺,嘆道:“這座殺道殿也不知是離歌樓哪位前輩高人的手筆,似乎把這地庫變成一個機關學的死亡遊戲和測試場,異日我們若能重返人世,該可算通過考驗滿師了!”
孤桐眼光一沉,信心十足的沉聲道:“放心吧!我們不但能通過考驗,更可安全回去。”
雨瞳擡眼看了他一眼,悠然道:“你總是這樣的充滿自信,就像任何事情都不能擊垮你的意志一般?她聲音低微,就像嘴邊嘀喃,孤桐什麼都沒有聽清,以爲她在自言自語。
“嚓!”
孤桐掏出火摺子燃亮,經理過上次地穴後,他隨身都帶着火摺子,以防不備。此刻只見長廊盡處是一面佈滿發射小孔的牆,怕不有三十個以上的箭孔,假若每個箭孔射出一箭,三十多枝那樣的勁箭同時發射,那除了極速撤退外,實再無他法。
兩人看得倒抽一口涼氣。
孤桐咋舌道:“果真如我剛纔說的一般,其中一些機括定因日久失修射不出箭來,否則就算是神仙來了,不打開青銅門我們也將無路可退。”
雨瞳亦看得頭皮發麻,道:“或者其他箭矢是等待下一波人到來,你看,地上以前射出來的箭矢是剛纔進來那一撥認得,此時給我們來了一撥,這些剩下的不就是給其他人的?只是這箭矢的數量竟然好像知道進來多少人一般,難道這古殿中還有人在操縱中央機關?”
雨瞳在黑暗中接着火摺子的光亮,四處張望,只是四周都是冰冷的牆壁,並不能看出些什麼。
孤桐點頭同意,舉起火摺子步步爲營的深進。
當達廊道盡處,左右兩方各出現另一廊道,連接着另一空間。
孤桐皺起眉頭站在分叉口,不知道該往那一條道走,問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
卻見火摺子光亮下,雨瞳站立不動,一雙漂亮的美目閃閃發亮,爍動着智慧的光芒,正在大動腦筋。她是不能不用心思索,由於他們觸動機關,廊道原路的地面依然坍塌,下面不知豎立多少杆森然兵器,等着飲血開鋒,現在即使肯放棄,也沒有逃生出路。
只有繼續前進,追趕上前面進來的離歌樓弟子,他們纔有機會開。
寇仲忽然鼻翼閃動一下,稍微往右邊通道走了一步,說道:“這邊有生命的氣味較爲濃郁,我們前面進來的部分離歌樓往這邊走了。”
雨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相信的問道:“你能聞得出來,你屬狗的?”很少見,她這樣冷漠淡然的女子竟然還有開玩笑的時候。
孤桐禁不住一愣,竟被雨瞳玩笑死的話語給驚了一下,因爲未曾見過,所以極不適應。
過了好一會兒,手中的火摺子燒痛手指才醒悟過來,他疼得手一顫,殘留的一點火折悠然飄落在地,黯然熄滅,廊道中的光亮稍微暗了一點,幸虧有頭頂的夜明珠,帶來一點青幽幽的光。
孤桐臉色變得凝重:“我只是感覺這邊生命的氣息更加凝重一點,而左邊的通道,卻有一種陰冷的味道,就像藏着什麼恐懼的東西似得,那東西沒有人性。”
雨瞳不解道:“這算什麼?”
孤桐臉上飛起一絲笑意,得意洋洋的道:“古經有云,凡莊重建築,必有其理,左右分叉,一生一死!此時這通道就符合這種情況,所以我感覺右邊的廊道可能是生之道。”
雨瞳點頭道:“果然還是看過書的,那我們就走吧?”
孤桐給她讚了一句,略顯尷尬道:“這種危險的環境中,你就這麼相信我的判斷?”
雨瞳剛往右走了一步,聽到此話,扭頭掃了他一眼,滿含深意的說道:“又不是沒有經歷過類似的情況,我相信你的!”說完徑直往右邊的廊道內走去。
孤桐心中一暖,知道她說的是那天雨夜在地穴內的事情,趕緊快走幾步,跟上她的步伐。他們飽受教訓,再不敢大意粗心,偏是這截廊道卻無驚無險。
穿過廊道後,夜明珠的光亮已經照不到這個位置,光線慢慢暗了下了。孤桐見兩邊的牆壁上有備用的火把,便順手拿起一根,劃破一份火摺子點燃,他高舉熊熊燃燒的火把,兩人定睛一看,立時愕然以對。
不是因爲看到了什麼神奇的東西,而是通道往右一個轉折。
這轉折後的通道,又是一處黑黝黝的廊道,似乎不短,孤桐高舉的火把的光亮,竟然看不到盡頭,兩人對視一眼,均感覺到這殺道殿的詭秘可怕。
此刻廊道轉折,又是通往什麼樣的地方?
孤桐放出全部心神感應,覺着這條通道中生命的氣息越加明顯強烈,就是有許多人人在這邊猛烈活動一般,空氣中還有淡淡的一絲汗水的味道。
孤桐單手抓頭道:“這是甚麼一回事?通道內明明有強烈的生命氣息,爲何一個人影也不見?
雨瞳往通道深處看了一眼,邁腿便往裡走去,孤桐一看,哪敢再亂想,趕緊跟上,同時心神暗提,精神繃緊,小心的四下環顧。
走在前面的雨瞳,看似輕鬆,內心也是緊張異常,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雙耳豎起,在往前走的同時,留心周圍的任何動靜,就連孤桐稍微加快的心跳,她都感覺到了。
誰知這條廊道卻像前面一樣,一點異常都沒有,廊道兩邊畫着奇怪的壁畫,都是一些植物動物中,卻沒有什麼故事性,都是單獨成片,那些動物都生的奇形怪狀,兩人看了一陣,也沒弄明白壁畫所要表達的意思。等兩人走到盡頭,卻是一處比廊道稍微寬一點的石室,四周都是黑黝黝的石壁,再也沒有路了。
這東邊的廊道竟然是一條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