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桐忍不住回首朝門外望去,便看到同樣一身緊身衣的壯漢,揹着一把長刀,慢慢走了進來,這人面容冷淡,在白晝般的光芒下,竟然泛着猶如青石一般的顏色,似乎生了奇怪的大病。
可屋子裡的人,都不會認爲這人有病。
因爲,這人走進屋裡的時候,腳步快捷而堅定,胸膛也高傲的挺着,其實卓然,無論外形還是精神面貌,遠非一般的趙府黑衣警衛可比的!
孤桐的眼光在這人身上一轉,隨後便釘在那把長刀上。
一柄無鞘的長刀,刃口閃着寒芒,簡簡單單的掛在後背上,這長刀竟然比屋裡其他黑衣警衛的長刀來的更長,更寬。刀身黝黑中閃着如他臉龐一般的青色,不知什麼材質。
這時間,孤桐才明白此人腳步爲何這般清晰而沉重。
因爲這把長刀。
更寬的刀身,更長的刀鋒,奇怪材質的長刀,顯然很有分量,以至於讓一個輕功高手的腳步也顯得沉重起來,來人故意挺直腰背,顯然是因爲長刀重量而養成的習慣!
這人走進屋後,眼睛眨也沒眨,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站在大廳中央的孤桐以及跟黑衣警衛插科打諢的東方春澤,精緻走到孤桐身前,面對坐在大椅中的趙無狄,垂頭道:“老爺,何事?”
趙無狄淡淡說道:“趙一刀,今晚可是你在守夜值班?”
趙一刀!
這本是一個很平凡的名字,甚至顯得還有些土鱉,孤桐聽到這名字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因爲他不認識此人,反而是在一旁對着黑衣警衛自說自話的東方春澤驟然停了話語,往這邊瞥了一眼。
他眼光沒有去看廳堂上大椅中的趙無狄,也沒有去看廳堂中央的孤桐,反而是盯着那個被稱作趙一刀的黑衣人的背影,上上下下掃了幾遍,隨後才收回目光,繼續投入自言自語的奮鬥過之中!
或許趙一刀引起了他的好奇,也或許趙一刀引出的好奇,並沒有讓這些黑衣警衛說話來的好晚。
那被稱作趙一刀的男子,垂着頭,沉聲說道:“是,老爺!”
趙無狄忽然睜大了眼睛,聲音也提高了音調,吼道:“那我問你,若有人偷偷摸摸踏進府中,你能夠發現?”
趙一刀依舊低着頭,說道:“老爺,小人耳目很好,若那人不能變成蚊子般大小,便能發現!”
“好!”
趙無狄叫一聲好,接着說道:“那你可曾在府中發現汪羿這個人?”
“老爺,您說的是汪羿?”
趙一刀終於擡起頭,露出孤桐剛纔說出這個名字是,趙無狄臉上露出的那種錯愕的表情,甚至接下來的問話,與從趙無狄嘴中說出來的一模一樣。
因爲趙一刀也是錯愕的問道:“就是那個廣目天王汪羿,老爺?”
這兩人一問一答,似乎重複着剛纔的畫面,孤桐並不生氣,淡然的欣賞者眼前兩人的表現,他想看看趙無狄到底能夠完成怎麼樣的花樣,更像看看他到底有怎麼的底牌,纔有自信面對孤桐和東方春澤!
趙無狄繼續說道:“就是那個小混蛋,你看到沒有?”
趙一刀搖搖頭,說道:“沒有的,老爺!”
微微一頓,語氣忽然變得凌厲起來,牙齒間似乎散發出血腥之氣,哼道:“那混蛋是汪大善人手下的四大金剛之一,若被我在府中碰到,必然讓他嚐嚐長刀砍頭的痛快!”
他似乎跟汪大善人那邊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
趙無狄又問道:“確定沒有看到?”
趙一刀毫不猶豫,說道:“絕沒有,老爺!”
趙無狄微微點頭,然後望向孤桐,笑道:“桐公子,你看到了,府中並沒有汪羿的蹤跡,你是不是看錯了!”
孤桐忽然閉上嘴。
暨沒有回答趙無狄的話,眼光也沒迎上趙無狄的眼光,而是盯着身前的趙一刀,他發現這人在回答趙無狄問話的時候,從嘴中說出來的話,無論是什麼內容,絕對有兩個字,那就是“老爺”!
他這般回話,很容易讓人產生語病上的疑問,可趙無狄卻不會糾正他的錯誤,反而很滿意他的表現。
從這方面可以看出,趙一刀的身份並不簡單,起碼在趙無狄心中是很親近的關係,看到這兩個人,他忽然想到了另外兩個人,那便是大荒草原朝霧城中郭府郭老太爺和剃頭的關係,那是面子和影子的關係。
看趙一刀回話的習慣,便知他心中對趙無狄帶着神聖使命感的崇拜與尊敬,所有他絕不會撒謊。
可是,若他真的如他所說的,只要比蚊子大一點的外來之外,貿然入府都能被他發現,那汪羿跑到哪裡去了呢?孤桐絕詳細自己的眼睛,他可是眼睜睜的看到汪羿的身影撲入了趙府的後院!
現在事情似乎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除非趙一刀在說謊。
孤桐站在他身後,盯着他筆直的身軀,粗糙的雙掌,沉重的長刀,感受着他沉悶而堅強的心跳聲,輕輕嘆息,說道:“前面這位朋友可是叫趙一刀?”
趙一刀轉過身來,淡然的眼眸掃了孤桐一眼,隨後便垂下頭,說道:“是!”
孤桐輕輕笑道:“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一刀兄。”
趙一刀低着頭,不言不語。
反而是後面坐在大椅上的趙無狄哈哈一笑,說道:“桐公子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急了,一刀就是這般沉默寡言的脾氣,你不問,他是不會回答的!”
孤桐望着趙一刀,眼眸中閃過好奇的神情,這是怎樣一個人,臉龐猶如青石般,無論顏色和申請都是冷淡的如出一撤,連沉默寡言的太多都想一顆石頭,似乎跟郭老太爺跟前的剃頭不一樣呢。
既然趙無狄這般態度,孤桐便問道:“我想問問一刀兄,有沒有可能一個輕功高手,趁着夜色撲入府中,然後躲藏起來呢?”
趙一刀依舊低垂着頭,沉默了片刻,說道:“府中很大,我巡邏完一遍需要半個時辰,若真的有人輕功高超,能夠在這半個時辰中不驚動其他人的狀況下,離開府中,那我便發現不了他,但是若他不離開,半個小時之後,我必然能夠找到他!”
孤桐望着他,心中卻在揣測他話的可信程度。
趙府真的很大,而且還是層巒疊嶂,曲徑通幽,誰敢有這般自信,在半個時辰中,發現一個外來人?還是一個小心躲藏的高手?
趙無狄似乎看出了孤桐的懷疑,開口說道:“桐公子,一刀在我這府中便是一個移動的監測機器,府中數百人,他能夠叫上每一人的名字,甚至能夠認出每一人的面龐特色,體形特徵,行爲習慣等等,所以我才找他來問話的!”
孤桐望着眼前沉默的刀客,忽然肅然起敬!
天下竟然有這般奇人,記住數百人的名字、面龐、體形、習慣等,這得需要多大的功夫,多縝密的心思?他似乎看到一個沉默的刀客,在庭院中穿行,停留在每一個僕人的身旁,細緻的觀察着每一個人,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這樣一個有毅力的人,值得尊敬。
可是,若真是如此,事情似乎走向了一條看不清的方向,孤桐依稀記得,在汪羿撲入趙府的半個時辰中,他正站在蓄水塔頂,全身心的注視着趙府中一舉一動,絕沒有人從他眼皮底下逃脫。
在這段時間中,離開趙府的便只有一個。
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輛馬車,秦樓楚館的馬車,可他也可以確定馬車中除了駕車的少女,便只有那位氣質獨特的女人,並沒有汪羿的身影和氣息!
靈識的感覺,不會騙人。
那汪羿去哪裡了?
孤桐忽然向趙無狄問道:“趙大府主,我在來之時看到府中有一輛馬車離開,不知可否告知車主的身份?”
趙無狄喔了一聲,說道:“桐公子說的是青樓楚館的輕舞姑娘啊?”
“輕舞?”
乍聽聞這個名字,孤桐驟然一震,連旁邊的東方春澤也停止挑逗黑衣警衛,閉上嘴,眼眸光芒閃爍,望向端坐在大椅中的趙無狄!
封江城的人,聽到輕舞這個名字,都會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動作,腦海中閃過一雙漂亮的腿。
有人說輕舞的胴體晶瑩柔潤潔白無瑕。
然而,有人寫卻更願意去看輕舞裙襬下的的那一雙腿,那一雙腿,筆直而豐滿,腿上肌肉的彈性十足,很容易挑逗起人們的情慾。
沒有人能抗拒這種挑逗,從來都沒有。
尤其是在她翩翩起舞的時候。
輕盈的舞衣,輕如蟬翼,穿上它就像是穿上一層月光,美得朦朧,朦朧中看來更美,更令人難以抗拒。任何男人看到輕舞跳舞的時候,總會腦袋一片空白,全身變得血脈噴張,恨不得把那一雙跳舞的腿,抱在懷中。
可他們只能端坐在哪裡,不敢動彈。
因爲輕舞是秦樓楚館的輕舞,因爲輕舞是天下第一舞!若有人真的輕薄了她,必然會有更多的男人咬牙切齒的來要了這個男人的命。輕舞雖然不是江湖人,可在江湖中,身份卻如同憐萱萱一般孑然於世。
孤桐從未見過輕舞,可他已經對這個天下第一舞充滿了好奇心。
所以他知道秦樓楚館的輕舞很少離開秦樓楚館,可現在卻從趙無狄的口中得知,剛纔離開的馬車竟然是輕舞的馬車,這消息如何能夠讓他不吃驚?
難道輕舞也會因爲趙無狄的身份,從而登門獻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