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清明,殘春的風在我懵懂的情懷中吹過一陣傷感。
他皆攜酒尋芳去,我獨關門好靜眠。唯有楊花似相覓,因風時復到窗前。
嘴裡喃喃着李建勳的詩詞,品味着、對應着。隨着自己一個人,獨處在校園中,一縷一縷痛徹心扉的悲哀,從皮膚侵襲到心口。讓人情不禁的想在這清明寒食的日子裡大醉一場,正如孟浩然所寫:“空堂坐相憶,酌茗聊代醉。”
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我應該在家中。只是回家的半路又回來了,情怯!歸家情怯啊,對我的家竟然害怕到如斯的地步,真想將自己的生命在無聲無息中歸於寂滅,化爲一抔黃土,陪伴在他們的身邊,這樣或許就再也不害怕家了。
今年的清明,是我第一次需要一個人面對的清明,我躊躇了、徘徊了。
昨晚做了個夢,夢中只有一片的墳頭。“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這夢中的滋味難以道情、難以講明,只覺得一抹濃郁的傷悲在心口肆虐的擴散,侵蝕我的肉體,侵染我的靈魂,讓我在傷悲中幾近窒息。
寒食遺風,暮春途中。
校園的桃花和連翹雖然開的正歡,然而我卻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可憐江浦望,不見洛橋人。”現在才明白宋之問那時欲眼望穿,不見親人的感覺。腦海中悄悄的泛起漣漪,展現出家裡的一草一木。園中的磨盤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東牆下的土丘下雨後不知道還能不能玩泥巴,南門牆頭的狗尾草不知道還有沒有,蘊背牆下我中的竹子不知道還活着嗎?院子當中大伯中的柳樹應該已經發芽了吧?故景依舊在,物是人已非。
故園斷腸處,日夜柳芽新。
清明的日子,應該回家。去他們的墳頭添一抔黃土,讓他們的墳頭愈是的高漲。只是我卻止步在遙遠的路口,下一腳,再也、再也邁不下去。我怕、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清明的日子應該有很多熟悉的左鄰右舍去上墳吧,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哭的痛徹天地。
堅強,想讓自己堅強。只是當我想到:昨昔相濡共歡顏,今朝墓碑已殊途!村中那片墳地後面的杏園子開的應該也很好了吧,“佳節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自生愁。”
這情、這愁再也去不盡!
隔着千里路,這愁也穿越空間的距離,生在了我的心口。
校園的路在腳下一點一點的蔓延,迷濛的淚水在眼眶中悠悠的打着圈兒,讓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不堪。於是,恍覺這路竟如此的熟悉,和村裡的那條通往墳地的路竟是鍥和的讓我驚訝。
難道我回家了?剛纔的一切我只是在做夢,還是現在的我看到的都是幻覺?剎那間醒來,還是在校園中,校園的路還沒有走盡。
走着,想着。總是在這觸景生情的日子裡,將自己慢慢的沉淪,沉淪在往西的傷悲中,難以自拔。憂愁的風時刻伴在我的左右,推促着我去記憶去銘刻着生命中的痕跡。清明的日子,特殊的時刻,止不住那份濃濃的思念,此時無聲勝有聲。無聲的思念總是將人壓抑的找不到出來的光明,只在記憶的灰濛空間中慢慢的迷失。
就去謀一醉吧,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氛圍,這樣的情懷,或許去醉一次是最好的。
舉一杯水酒,祭奠我生命中已經失去的親人。在這特殊的日子不能去你們的墳上磕幾個頭,心中頗不是滋味。
清明,這場憂愁讓我醉得一塌糊塗。醉後恨恨的嘲笑自己:“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
今年的清明,我過的最痛,痛的我想用刀子剜出自己的心來扔掉。
過見天,回家一趟吧,自己一個人去把清明的債補上吧,希望他們沒有怨我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