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瞳卻站在雨中,沒有躲,沒有動,孤桐也沒動。
一剎那,兩人全身已經溼透,雨水打溼兩人的頭髮,順着髮梢流到地面上。從漫天的雨幕中,孤桐偷偷的看了雨瞳一眼,她全身的衣服已經溼透,衣服緊緊的貼在她玲瓏般的胴體上,她身材很好,減一分則瘦,增一分則肥,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隱約中,孤桐看到雨瞳的臉,那美麗的容顏,在如寒冰的冷酷中卻是有那麼一絲的雀躍。
僅僅是一絲,孤桐甚至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
見她並沒有避雨意思,孤桐很是無奈的問道,“師姐,不避雨嗎?”
雨瞳未動,未覺,就像似沒有聽到孤桐的話似得。
此時此刻,雨瞳的全部心神都與這天空的雨糾纏在一起,她覺得這雨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雨。她靈臺中的心神,已經演化成這萬千雨滴中的一滴,然後從九天雲外,陪伴那麼多的雨滴,一起飄飄悠悠的飄向大地。
那感覺,自有;那體驗,無拘。
一切是那麼的自然,雨滴在天空中畫出的軌跡,又是那麼的沒有缺陷。
隱約中,站在遠處看着雨瞳的孤桐,駭然發現在自己的感覺中失去了她的身影。
眼睛還能看到雨瞳的身影,感覺中卻怎麼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明明就在眼前,卻總覺着不在眼前,玄之又玄,道之無名。
“天人合一”!
孤桐在心中暗喝一聲,雨瞳竟然在這瓢潑大雨中,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有了這次經歷,以後她再去踏入天人合一就容易多了。而且這個經歷所得到的感悟對她的影響也是極爲深遠的。
雨瞳潘然醒來,從天人合一的境界中退了出來,不過這已經是大雨開始下的三分之一支香之後。在這段時間中孤桐一直在雨中淋着,靜靜的看着她。
微微感覺臉紅,只是雨幕太大,夜色也愈加黑,孤桐卻沒有看到。
“謝謝……”她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從蝶戀花走去。
沒有其他多餘的語言,也沒有其他表示的意思,就是那麼決然,那麼自然,那麼簡單的轉身離開。
孤桐一愣,隨後釋然。轉身,走進雨幕。
心中火熱,因爲他聽到了雨瞳的那一聲謝謝,雖然僅僅是簡單的兩個字,知道這是付出後的收穫。
就在他轉身離去的剎那,心中莫名期盼的眼光,悄悄回首瞥了一眼,那一個亭亭綽綽的背影時,一股怪風在雨幕中颳了起來,一條烏黑黑的怪影伴着“嗷嗚”一聲,從花叢中躍出,朝雨瞳後背直撲而去!
竟然在這西江月與蝶戀花的兩峰交界處隱藏着一隻兇悍的動物。
孤桐全身冰冷,在磅礴的雨中,背後一片溼漉漉,不是雨淋溼的,是冷汗打溼的!
他急喝一聲:“小心!”不管雨瞳有沒有聽到,扭身朝哪黑影撲去,也不管這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是人抑或是其他動物,此刻在他心中,沒有任何的區別。
前面的走着的雨瞳,沒有回聲,她全部的心神停留在剛纔“天人合一”狀態下所獲的體悟之中。於身後中所發生的事情,毫無知覺。
這雨好大,風吹動瓢潑似的雨,呼呼作響,將黑影的虎撲的聲音,以及孤桐的提醒,都重重的淹沒了。
“砰”的一聲,孤桐雙手抓住黑影翹起的尾巴,本想全力去拽,誰知一股大力傳來,帶着他的身子,徑自往前撲去。黑影的尾巴被他抓住,重量多了許多,原本要撲倒雨瞳的軀體,差之毫釐的距離錯過,藉着微暗的光彩,孤桐看見鋒利的爪子,幾乎貼着雨瞳那被雨水打溼瑩瑩一片的脖頸而過,削斷了一縷青絲。
斷的那縷青絲還未飄起,便被急驟的雨水打落在地,混入糜爛的泥水之中。
“快躲開!”孤桐再次暴喝一聲,或許他這次的聲音足夠大,抑或是因爲這次他離着雨瞳足夠近,她終於聽到了孤桐的提醒。
愕然的轉身,一張充滿詫異的美麗面龐,在風雨中隱約浮現。
這沾滿雨珠的臉龐,美麗,冷淡;一副錯愕的表情,讓這臉蛋愈加可愛迷人,只是在孤桐眼中,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細細欣賞這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了。
那黑影在一撲無果後,帶着孤桐因用力過度,翻落在泥水中,被它帶着的孤桐,頓時在泥水地上,翻滾了幾圈,磕磕碰碰的,好不容易停下,嘴裡、臉上、頭髮裡,全是泥水,幸苦大雨夠大,眨眼講將眼皮外的泥水衝了個乾淨。
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倒退兩步,站在雨瞳的身邊,定眼看去,臉色一變。
看到一隻狼的時候,你會不會害怕?
或者孤桐不會害怕,但他臉色變了。因爲這隻狼,他本不該害怕的狼。
一隻如同牛犢大的狼型動物,匍匐在暴雨中,狼臉上一片猙獰,一條斜斜的傷痕從左眼角劃到右嘴角,配合着呲牙咧嘴的猙獰,愈加顯得瘮人。
讓孤桐害怕的是,這狼的體型,以及那條被雨水淋溼的傷口,翻出的血肉隱隱還有血絲隨着雨水滴落在地。
落單的狼,並不可怕,但是一直落單的狼王,還是一直受傷的狼王,那比一羣狼還可怕!
瞭解當下情況的雨瞳,明亮的瞳中有似道不明的神情閃過,她微微錯開一小步,拉開與孤桐距離,輕聲道:“這是一隻蒼狼,看情況,應該是一隻失敗的狼王!”
孤桐沒注意她的動作,眼神緊緊的盯着那蒼狼,問道:“失敗的狼王?是因爲爭奪狼王是失敗的吧!”
“是,這樣的狼,兇殘之極,就你我現在的修爲,不是對手!”雨瞳分析道,她臉上凝重的神色。
孤桐也知道這隻蒼狼非同小可,更爲可恨的是自己手頭沒有任何兵器,空手與一張蒼狼對拼,起碼也得鍛體八重的勢力,他這小身板,與蒼狼那高大、強壯、肌肉如老軋盤根的體型對比,就像一個笑話。
就在兩人正思索應多措施的時候,那蒼狼身體猛地一沉,孤桐驚呼一聲:“躲開!”伸手推開身邊的雨瞳,迎頭裝入蒼狼的懷中,一人一狼頓時抱在了一起,他用手臂狠狠的勒住蒼狼的脖子,雙腿緊緊夾住狼身,用頭狠狠的頂住狼首,他全身的力道都用上了,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此時,就是比耐力,誰微一錯神就是生死之別。
一人一狼,便在泥水中,撲撲楞楞的打着圈兒,蒼狼掙扎的利爪在孤桐背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將地上的泥水有染紅了,他死命咬着牙齒,雙臂愈加用力,只感覺背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更被撞了幾下,疼痛變成了麻木。
雨瞳冷不丁的被孤桐一推,腳下一滑,頓時摔落在地,全身沾滿了泥水,狼狽的站起來,眼見孤桐和蒼狼抱在一起,她卻幫不上什麼忙,扭頭看見地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踏着泥水,走近將石頭抱起來,眼眸中緊緊盯着爭鬥的一狼一人。